阮無骨很清楚,她沒去青山找過高鐵,這輩子他都不會主動聯係她。


    這個小王八蛋,明知道她一顆芳心,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經牢牢拴在他身上,卻始終假裝不知道。


    聽她這樣說後,高鐵有些尷尬,吱吱唔唔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


    阮無骨又歎了口氣:“唉。說吧,有什麽需要姑姑做的。”


    高鐵想了想,幹脆的說:“昨晚八點半左右,有人綁架了葉星辰。”


    電話裏,突然靜了下來。


    高鐵沒有著急問,就這樣舉著手機,看著窗外那隻鳥兒。


    當那隻梳理羽毛的鳥兒,意識到它被盯住,慌忙撲楞著翅膀飛走時,阮無骨笑了:“嗬嗬,不錯。就是我派人綁架了葉星辰。”


    高鐵放下了心。


    他最擔心的就是,黑馬利等人綁架葉星辰,是受香樓指使。


    盡管他能肯定,無論是香樓,還是阮無骨,都不會在沒“知會”一聲時,就這樣做。


    而且香樓真要這樣做,派來的人,也絕不是黑馬利那種,能被蘇酥嚇跑的廢物。


    可他還是忍不住,打了這個電話。


    高鐵翻身坐起,苦笑:“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敢聯係你嗎?”


    阮無骨冷哼一聲,特高傲的樣:“哼,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因為,你總是說翻臉,就翻臉。”


    高鐵輕聲說:“讓我既怕你,又想你。”


    “小王八蛋,姑姑性情不定,還不是因為你?”


    忽然間,阮無骨哭了,怨婦那樣:“這些年來,我總是一會兒想,你會要我。一會兒又覺得,你會嫌我年齡大,不想找個媽——”


    高鐵打斷她的話:“有隻比孩子大九歲的媽嗎?”


    砰!


    阮無骨在那邊拍桌子的聲音,把高鐵嚇了一跳,尖叫:“當然沒有隻比孩子大九歲的媽!可哪個小王八蛋,在七歲之前,幾乎每晚都叼著我的奶、頭睡覺?”


    高鐵大窘,也罵道:“草,你可是承諾過,永遠不會提起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哼哼,誰讓你個小王八蛋沒良心,懷疑我派人刺殺你的小媳婦?”


    阮無骨得意的哼哼兩聲,忽然壓低聲音說:“要不要視頻?那種視頻啊。你可別告訴我,你不懂。”


    高鐵忽然感覺口渴,連忙端起水杯,咕咚喝了幾口:“哪、哪種視頻?我不懂。”


    他嘴裏這樣說著,腦海中卻浮上,和阮無骨那樣視頻時的樣子——十足的期待。


    但阮無骨接下來的話,卻像當頭澆下一盆冷水:“姑姑逗你玩的。像我這種良家婦女,怎麽能做那種有傷風化的事?哈,哈哈。小王八蛋,是不是開始幻想,姑姑被你撩的哼哼叫了?”


    高鐵很沮喪。


    阮無骨又故意那樣哼哼幾聲,問:“要不要我派人,查查是誰在對付你的小媳婦?”


    “不用。”


    高鐵撲棱了下耳朵,把某些不健康的思想壓下,低聲說:“我已經答應她媽,以後不會再把她當老婆了。”


    阮無骨愣了下,問:“為什麽?在我看來,你和那丫頭,特有夫妻相。就仿佛,你們生生世世都是一對兒。”


    “可能是因為,我出軌了。”


    雖說很清楚出軌不光榮,但高鐵在給阮無骨簡單講述,他和靳幽城的事時,想到到她說被他征服、此後隻會臣服在他腳下的話時,還是有些說不出的自豪。


    既然已經說開,高鐵索性把白若影的反應,也全說了出來。


    “我要是早知道,你會把第一次,交給不認識的野女人。上次我去青山時,就該搶先推倒你!”


    聽高鐵說完後,阮無骨毫不掩飾懊悔,和滔天的嫉妒。


    當然,一陣以“肥水怎可流入外人田”為中心思想的痛罵,是免不了的。


    高鐵隻能訕笑著,任由狗血淋頭。


    罵的嗓子冒煙後,阮無骨才悻悻的說:“不過,你說的也很對。就算不過日子,好東西都給了路人甲,但你丈母娘,也不會對你絕望。甚至,還要殺你。這裏麵,有隱情。”


    高鐵當然很清楚,白若影的絕望,對他動殺心,有很大的隱情。


    他卻沒奢望,腹黑娘們會告訴他。


    要不然,她也不會寧可暗殺他,再自殺謝罪。


    沒等到高鐵說話,阮無骨又歎了口氣:“唉,就為了某個隱情,你真要離開你的小媳婦?”


    高鐵說話了:“我已經答應了白若影。但,在你那邊的威脅消失之前,我不會離開青山。”


    阮無骨又問:“你舍得,她嫁給別的男人?”


    高鐵嘴巴動了動,卻沒說話。


    我當然舍得!


    他以為,他說出這幾個字,特別的簡單。


    畢竟,他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高鐵。


    他是萬千職殺和傭兵的王者!


    瞎眼妞能娶了他——那是老葉家的祖墳詐屍了。


    可話到嘴邊,高鐵才發現,他竟然說不出一個字。


    耳邊,也響起葉星辰在魅光會所七樓福壽廳內,哭著說要陪他一起死的聲音。


    那麽矯情那麽幼稚那麽不可理喻,卻又,那麽真。


    “也許,有一天,我會單膝跪在你麵前,請你嫁給我。”


    高鐵說完這句話後,也不等阮無骨說什麽,就把手機丟到了案幾上。


    接下來,高鐵始終盯著手機,希望它能嗡嗡震動,或者有信息提示聲響起。


    沒有。


    整整一個小時,手機都沒絲毫的動靜。


    高鐵輕笑了聲,不再等待,拿起手機,又點了一連串的數字。


    嘟嘟了老半天,被唿叫的人,終於接通了電話。


    但最先傳來的,卻是女人在雲端裏俯衝下來時,才會發出的叫聲。


    高鐵聽這種聲音,早就聽出繭子來了,皺了下眉頭,剛要掛掉電話時,有個喘著粗氣的男人,禮貌的問:“請問,是哪個沙比,給老子打電話?”


    高鐵沒有絲毫猶豫,張嘴迴罵:“郭務卿,你是屬驢的嗎?一天到晚沒女人,就活不了。”


    “沃草,小高?哎呀,你怎麽給老子打電話了?難道,你也想試試老郭這根燒火棍——都尼瑪給老子滾開。沒看到我在和兄弟敘舊麽?”


    聽電話那邊,接連傳來兩個女人的尖叫聲,高鐵開始後悔。


    他真不該,為了徹查黑馬利的幕後主使,警告誰敢動葉星辰,誰就是找死,就小題大做聯係幽靈軍團的妖狼。


    尤其想到老郭那個在東北老家的老爹,曾對全體幽靈軍團成員吹噓,當年他給兒子取名郭務卿,就是希望他能成為“國務卿”那樣的大人物——


    高鐵就忍不住再次罵:“郭務卿,你最好現在就通知咱家老爺子,讓他花錢找個大文豪,為他那個早晚會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兒子,寫一篇措辭優美的吊唁。”


    他和郭務卿相互罵的最過癮時,不時輕咬下嘴唇的葉星辰,緩緩放下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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