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丁笑影拿著一盒牛奶優哉遊哉閑蕩到片場。


    臨出門的時候,齊瀾瀾最後一遍問她:“笑影姐,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嗎?”


    丁笑影正背對著他換鞋,一隻手撐在鞋櫃上,另一隻憑空揮揮:“不用了。”臂彎掛著的大衣衣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今天她穿著一件緊身煙灰高領毛衣,稱得她個字高挑,脖頸細長。外麵套著一件寬袖口的黑色呢子大衣。


    慢悠悠地走出電梯,丁笑影兩手插兜站在酒店門口等車。


    “幾點了?”某個倒時差的男人終於醒了,丁笑影抬手看了一眼,“一點二十三。”


    “嗯?我睡了一天一夜?”元博晗剛醒來,聲音聽著含含糊糊。


    “不是,現在下午一點。”


    “下午?”男人反問,“那為什麽這麽黑?”


    丁笑影狡黠一笑,酒窩若隱若現:“不方便一直把你握在手上,免得惹人懷疑,我就把你藏在袖子裏了。”


    難怪黑咕隆咚,“哦”了一聲,元博晗表示理解,但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抗議:“你這衣服太緊,勒得疼,下次換一件寬鬆的。”


    元博晗伸手試了試,需要用力才能在毛衣下頂起一個包。丁笑影感受到袖子裏不安分的動靜,低頭偷笑,酒窩若隱若現。


    劇組的車遠遠駛來,丁笑影招手攔下:“好的,我的老板。”幾個字尾音拖得老長。


    這寵溺的語氣是怎麽迴事?


    元博晗手指一頓,唿吸間的氣流撥動指尖捏著的羽毛。這是他剛剛從丁笑影毛衣上找到的,不知是她在哪兒粘上。


    出神間她已經坐上車後座,車子引擎聲響起,元博晗迴過神,若無其事地伸手順著衣袖往外爬。


    “你幹什麽!”指腹不時擦過她光裸的手臂,緊身毛衣包裹著兩人肌膚相貼的部位,熱度源源不斷地傳導過來。丁笑影被他的動作驚得險些跳起,瞄了一眼駕駛座上的司機,低頭不著痕跡地拉開袖口。


    元博晗置若罔聞,指尖仍然肆無忌憚地蠕動,往日賞心悅目的手現在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你不要再往外了……聽見沒……元博晗!”突然一聲吊高嗓子的“元博晗”不僅叫停了那隻手,兢兢業業的司機大叔一腳刹車,車子在路中心停住。


    大叔迴過頭一臉驚恐,鬆垮的肥肉抖了兩抖。


    上車後她還沒來得及係安全帶,車子忽然停住,一個猛撲,腦袋撞上前座椅背。


    待坐穩,她趕緊道歉,司機大叔擺擺手,啟動車子繼續上路。


    借著揉額頭,丁笑影扶額歎息,深刻反省十分鍾後,她認為還是元博晗的錯,兩指擠進袖子,找到作亂的手,夾起薄皮嫩肉就是一個率性的擰轉。


    始料未及的元博晗罕見的“嘶——”了一聲。


    ……


    抵達片場才發現,工作人員大多都撤離了,今天隻是補拍幾張單人海報。


    最重要的一點是,攝影師是霍布斯。


    “高立川老師呢?”丁笑影冷著臉問一旁站著的白人小夥,他是霍布斯的助理。


    霍布斯臉上的青痕消得差不多了,渾不在意她的冷臉。攔住張口欲言的助理,揚唇一笑,拉過她的手背湊到嘴邊落下一吻,完了直起身子解釋道:“川他今天沒有空閑,我會陪著你一起完成這項工作。不用擔心,放輕鬆,親愛的。”


    丁笑影抽迴手,抿了抿嘴,想轉身離開。


    “答應他。”


    “不要!”這是她第一次嚴詞對他說“不”。昨天晚上的傷害還曆曆在目,她一點都不想見到這個禽獸,更別提與他共事了。


    元博晗不在意,眯眼淡淡道:“答應他,別怕,有我在。”最後五個字說得又輕又軟。


    靜立半晌,丁笑影抬頭,露出甜甜的笑:“來啊。”


    換好衣服出來,攝影棚裏隻剩下霍布斯、白人小夥和她三人。


    對上她疑惑的目光,小夥從善如流地解釋道:“拍攝需要,請您諒解。”


    丁笑影撇過頭看霍布斯,他從鏡頭後抬起頭:“你先站去那兒。”


    他所指是一處梳妝台所在,旁邊還擱置了一個布藝單人沙發。


    “左腳踩上方凳。”


    黑白的高跟鞋從長裙下撩出,絲滑裙擺滑到大腿根,網狀的黑絲襪包裹的長腿一覽無餘。


    “對,就是這樣,下巴內收……再收。”


    進入工作狀態,雙方都很專業。丁笑影撇開成見,順從他的指令。


    “手放在衣扣上,一顆顆慢慢解開……對,保持。”連串的閃光燈響起,丁笑影繃緊光裸的背,使得脖子看起來更加修長。


    “搭在大腿上的裙擺往上拉,衣扣還要繼續解到胸下,衣襟向兩側再拉……你站著別動,”


    霍布斯繞過鏡頭,走到她的身旁,臉上露出了肥膩的笑,粗糲的手掌摸向她屈起的長腿。


    丁笑影及時一個側身躲過,後退半步冷聲質問:“霍布斯,你想幹什麽?”


    沒想到他大掌一手包住她的肩頭,故作深情道:“別怕,有我在。”這話給人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兒聽過,丁笑影一愣。


    元博晗:“……”這個突發狀況他是始料未及的。


    見她沒有拒絕,霍布斯上前一步,半擁她在懷:“親愛的,你手放的位置不對。”說著,右手拉起她的手腕,在掌心摩挲。


    這次丁笑影沒有再愣神,揮開襲來的手,退出他的懷抱,警惕地瞪著他。


    打光的助理早在霍布斯靠近她時退離,抱著打光板站在兩米外的地方看著兩人。


    元博晗好整以暇道:“他助理一看就是經驗十足的老手。”


    聽見他的話,丁笑影分神看了一眼那人。


    霍布斯捕捉到這個小動作,見她沒有之前反應激烈,甚至還有隱隱的順從,以為她是因為第三者在場才如此欲拒還迎。


    “迪恩,我需要和這位小姐獨處聊一聊。”


    迪恩從善如流,立刻放下打光板,臨走還不忘給兩人帶上門。


    耳邊腳步聲遠去,霍布斯擰過頭看著她,臉上帶著笑,話裏卻藏著陰狠:“中國來的丁小姐,昨晚的幾個拳頭我可是記著的。明明是你闖進來,我不過是笑納美意,最後我卻挨了打,川那家夥還要我來道歉。這是你們中國的規矩嗎?”他上前一步貼在丁笑影身後,“可是這裏不是中國,你們的規矩不作數,你得聽我的。”喉嚨裏咕嚕咕嚕冒出幾聲怪笑,下身往前一頂。


    十來厘米的高跟鞋本就重心不穩,他突然撞上她的大腿中部,丁笑影一個微微踉蹌,這頭還不待她有反應,身後的怪笑戛然而止。


    隻見她的長裙被撩至膝蓋上,五指修長的手躥出一把捶上男人的下身,迅速撤迴。


    低沉好聽的男聲淡淡道:“短腿就迴家長長了再來。”


    霍布斯其實不矮,隻不過丁笑影穿上高跟鞋都快一米九了,再加上她的腿長,和她一比,確實腿短。


    元博晗的拳頭毫不客氣,疼得霍布斯捧著下半身哇哇叫喚,他沒看見多出的手,淚眼朦朧中見丁笑影震驚地看著他,大怒:“you*ingbastard*!h!”罵完了還不解恨,捂著下|身撲過來。


    丁笑影信手抓起身側的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閉眼對著黑影掄過去。


    痛感已經讓霍布斯大腦停止了運轉,眼見著飛來的木架也沒想著躲。“砰”地一聲,木架打中他的後頸,霍布斯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眼珠子瞪得銅鈴一般大小,麵容猙獰,繼而蹲下身,分出一隻手捂著後頸,還在暈乎乎的晃蕩。


    後退一步,丁笑影的手垂在身側,木架子被人接過,她低頭一看,元博晗伸手從她裙擺下鑽出來,接過木架子,冷冷道:“過去。”


    不比他膽大,丁笑影擔心霍布斯抬頭發現他,沒有動作。


    “過去!”男人以為她沒聽到,手啪地一聲拍上她的大腿。


    丁笑影眉毛一挑,挪到霍布斯身邊,他還在哇哇叫喚,平白讓人心煩。


    剛走近,元博晗揚手就是一架子砸下去,一次不解恨,他接二連三的砸向霍布斯的後頸、後背。剛開始,霍布斯還叫喚兩聲,掙紮著要站起來,漸漸地他就隻顧著抱頭趴在地上,再然後,就毫無動靜了。


    丁笑影站在一旁莫名的想笑,這一幕怪像小時候玩的那種打地鼠遊戲機的。霍布斯就像那遊戲機。


    ……


    這頭兩人正打得歡快,攝影棚的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強行撞開。


    一聲中文的唿喊:“笑影——”


    元博晗揚起的手頓在半空中,一時忘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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