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


    問話的是那位禿頂的男人。


    他的臉上寫滿了諂媚,一雙小眼睛眯成一條縫,“太巧了,您也在這吃飯?”


    顧齊言迴了對方一個公式化的笑容,“對。”


    紀荒也忍不住看他,顧齊言跟他父親的那些事他聽紀笙也說過不少。


    他向來標新立異,對同他一樣不走尋常路的人抱有好感,這次他也難得的沒有用鼻孔看人,恭維道:“顧齊言先生吧,久仰大名。”


    出於禮貌,顧齊言同他握手。


    於宥慶幸,顧齊言高大挺拔的身材完全把她擋得嚴嚴實實,她不需要看見紀荒那張嘴臉。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顧齊言立刻意會,“我們先走了。”


    禿頂男人連忙讓出一條路,紀荒有意無意地往顧齊言身後瞥了一眼。


    於宥低著頭同顧齊言一起走出餐廳。


    路邊的楊樹投下一大片陰影,幾隻叫不出名的鳥撲棱著翅膀鑽入茂密的枝葉中。


    不少白領穿著職業套裝,從精致的商店裏進進出出。


    商店的櫥窗中清晰地印出兩個人的輪廓。


    於宥站定,帶著點抱怨的口吻說道:“哎,本來是我要請你吃飯的,你花了多少錢?我給你。”


    顧齊言還真歪頭認真想了一下,“七千多吧。”


    “欸?這麽貴?”


    於宥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翻了翻錢包,現金肯定不夠。


    她隻好弱弱地遞過去一張卡,“顧先生,你支持刷卡嗎?”


    顧齊言吸了一口氣,好笑地看著她,“我長得很像pos機嗎?”


    於宥忙把銀行/卡抽迴來,“那倒不是。”她又環顧了一下四周,“要不你等會兒,我去銀行取錢給你吧。”


    顧齊言抓住她纖細的手臂,皮膚的熱量穿透薄衫,心頭莫名地竄出一團火苗。


    他不由地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突出的喉結向下沉了沉,“不用麻煩了,以後慢慢還。”


    於宥有點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慢慢還?怎麽還?


    扼住她手臂的那一隻手強壯有力,帶著灼人的熱度,於宥心一驚,不著痕跡地掙脫開。


    顧齊言似乎並沒有分別的打算,帶著於宥逛街看風景,美名其曰:消食。


    兩個人各懷心事,一路上沒怎麽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為之,顧齊言的手背好幾次堪堪擦著她的手,於宥摸不透他的心思,隻好假裝在欣賞櫥窗裏展示的衣服,無形中拉開兩人的距離。


    顧齊言並沒發覺她的異樣,自然地走到於宥的身後,旁人看來倒像是他從後麵抱住她的樣子。


    “喜歡嗎?”


    這一聲猶如蠱惑,讓人心都酥了。


    兩人的距離近到耳邊都沾染著他說話時唿出的熱氣。


    於宥一激靈,明知道他問的是衣服,卻還是忍不住往不可描述的地方遐想,她別開臉,向前快走了幾步。


    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得像熟透了的山柿子。


    她心道,我一定是瘋了。


    顧齊言瞧見她泛紅的耳根,眼底染上了笑意。


    於宥實在沉不住氣了,她跟追上來的顧齊言說:“顧先生,你還是把卡號告訴我吧,到時候我把錢直接打給你。”


    於宥有點氣,她覺得自己被這個男人玩弄了,她搞不清對方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她玩不起,隻能選擇保持距離。


    顧齊言是話題人物,與他有關的資料,網上一搜一大堆。


    隻要你想了解他這個人,大到他的人生履曆,小到他不吃辣椒、喜歡白色這種取向問題通通一清二楚。


    他基本是被曝光在大眾麵前的。


    可網絡上的東西永遠是半真半假,至少在於宥看來,短短的相處時間內,她潛意識認為顧齊言沒有那麽簡單。


    他神秘,令人捉摸不透。


    甚至可以說是危險。


    他是同傳界的精英,靠山是風杏娛樂,父親是娛樂圈第一人物,每一個標簽都足以讓一個普通人目空一切。


    這種實力懸殊的相處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顧齊言的唇畔掛著笑,表情卻十分無奈,“和我在一起有這麽不樂意嗎?”


    他的步伐帶著侵略性,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眼神猶如在看一個獵物一般。


    電光火石之間,於宥的腦子裏突然就浮現了她被綁架的那一晚,那個神秘地、被喚為先生的男人和眼前總是給她帶來壓迫氣息的顧齊言……


    他們是同一個人麽?


    她被自己大膽的猜測嚇了一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自作多情。


    顧齊言什麽人,他怎麽可能這麽做?


    於宥後退了一小步,雙手虛無地撐在顧齊言的胸膛前,慌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最近在參加一個比賽,沒什麽時間。你應該知道的吧,你的身份,對我來說挺尷尬的。”


    我的身份?尷尬?


    顧齊言心頭泛酸,十多年改變太多東西了。從他離開那個小鎮起,從他改姓顧起,他們之間已經被一條鴻溝隔開。


    曾經,他們都很卑微,需要如履薄冰地生活。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他們互相取暖、互相依偎,對彼此而言都是最親近的存在。


    而現在,這麽多記憶隻有他一人記得。


    顧齊言心說:沒關係,過去的記憶忘了也好,我們重新認識。我保證以後的記憶都是美好的,你不會再受到一點傷害,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可惜於宥不會讀心術,她緊張地曲起手指,感到有些燥熱。她和顧齊言仿佛隻有鼻息的距離,一張俊朗的臉近在咫尺。


    顧齊言望著她,視線熾熱,她額頭上冒出晶瑩的汗珠,眼角的睫毛微翹,淡淡地發散的體香,甚是誘人。


    他有些不受控製地將手繞過她白皙的脖頸,隨即插入她柔軟的發絲,手的動作緩緩上移,扣著她的後腦勺。


    有過往的路人投來探究的目光,於宥羞得不行,咬著下唇,身子繃得很緊。


    如果顧齊言再過分一點兒,她真的就要動手了。長得再好看,再有錢,沒有經過同意隨意地做出身體接觸的人通通都是流氓!


    “這裏有傷對吧。還疼嗎?”


    於宥一愣,她能真切地感受到男人粗糲的手指輕輕摩挲她頭部的動作,溫柔而又舒適。


    她微微仰頭,顧齊言溫柔似水的眼眸一下子撞進眼裏,她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澆滅了。


    顧齊言說的沒錯,她的後腦勺確實有塊傷疤,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弄的,她不記得十歲之前的事情,有可能是很小的時候她不小心磕哪了。


    成年後,於宥也有去醫院做過檢查。醫生說大腦是沒有任何損傷的,應該是本人那段記憶抗拒加上年齡過小,所以記不起十歲以前的事情了。


    她最早的記憶大概就是在孤兒院的那一段時光了。


    受過傷的那塊頭皮是禿的,年輕的小女孩都愛美,她跑場子掙的第一桶金就去做了植發,效果非常好,不仔細看是絕對看不出來的。沒想到這個傷疤一下子就被顧齊言看出來了,她有點挫敗。


    “早就不疼了。”


    顧齊言收迴手,同她輕輕地點了下頭。


    ……


    車拐入一個僻靜的小道,顧齊言故意放慢了車速


    車裏溫度適宜,女人就這麽蜷縮在副駕駛上歪頭睡著了。


    她最近天天通宵練習,每天隻有四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比起身體上的疲勞,心更累,自從比賽做成節目放出去以後,雖然受到了關注與好評,但也總有看看誰都不順眼的人通過微博私信謾罵她。


    車駛入小區裏,旁邊的人還沒有睡醒的征兆。


    顧齊言熄了火,沒忍心叫醒她。他將車內的溫度適度調高,安靜地欣賞她的睡顏,長長的睫毛,小巧精致的鼻尖,飽滿滋潤的唇瓣,乖巧到令人心尖發著顫。


    她睡得很香,胸膛輕微地起伏,仔細聽還會發出一兩聲哼唧。


    他看得入神,不由地側過身,慢慢地俯下身,在她的臉頰上溫柔地留下一個吻。


    懷裏的人不安分地動了一下,顧齊言的心高高地提起,他迅速坐迴位置上,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模樣。


    “靠,死耗子!”


    於宥猛睜開眼,揮舞著手臂,不小心撞到了車窗,吃痛地叫出聲,她的腦袋昏昏沉沉,費力地睜開眼。


    原來是夢,她還以為自己又被關在小黑屋裏,老鼠在自己臉上蹦躂。


    於宥歎了口氣,被關小黑屋的記憶已經成了她一輩子的陰影了。


    顧齊言的內心很複雜,他的吻有這麽不好嗎,竟然會讓人和老鼠聯係在一起。


    於宥注意到顧齊言的表情不怎麽好,她惴惴地猜想該不會是自己睡著的時候說了什麽髒話吧,那可丟臉丟大發了。


    她又摸了摸自己嘴角,沒有潮濕的觸感,還好沒有流口水,情況還不算太差。


    “那個,我不小心睡著了,不好意思啊。”


    顧齊言克製地看了她一眼,“沒關係。”


    於宥瞄了一眼,窗外是再熟悉不過的風景,“我到家啦!”


    她下了車,低頭衝車裏的人說,“我會把錢打給你的,再見啊。”


    顧齊言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要同她說些什麽,車門卻被重重地關上。


    他無奈,看來她是鐵了心不想和自己有過多的交往。


    剛走到樓下,手機鈴聲響了。


    是秦意打來的電話。


    最近被比賽搞得暈頭轉向,於宥如夢初醒,好像最近是有段時間沒和秦姐聯係了。


    她接起電話,語氣異常歡快,一貫地油腔滑調,“秦姐,想我了?”


    手機那頭的人卻不似往常一般熱情迴應她。


    “嚴枚死了。”


    這一炸彈般的訊息一下子把於宥炸懵了,嗓子像被堵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電話那頭的秦意顯然心情也很低落,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快來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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