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裏把沈嶽罵了個狗血淋頭後,展小白感覺好了很多,也逐漸體會到千年古刹所具備的祥氣,心情慢慢平和了下來。


    下雨了。


    該迴家了。


    當一滴雨水滴落在小白姐的額頭上後,她深吸一口氣,自圓石上站起來,雙手抄在口袋裏剛從大殿後麵繞過來,就看到了兩個人。


    沈嶽和任明明。


    倆人並肩而行,低聲說笑著什麽,任明明挽著沈嶽的胳膊,狀態親熱,好一對幸福的小情侶。


    怒火,轟地一聲從展小白心中騰起。


    她全然忘記了,就在不久前剛給沈嶽打過電話,警告他以後都不要說倆人認識,永遠都不要出現在她麵前。


    在打完電話後的這段時間內,展小白也做好了立即從沈嶽家搬出來,以後再見到那廝,也會把他當做不相幹的陌生人的決定。


    可為什麽,小白姐剛下定決心沒多久,無意中看到沈嶽和任明明這般親熱的出現後,剛被化解掉的煩躁,立即十級颶風般的鼓蕩起來了呢?


    “這對該死的狗男女,果然暗中有一腿。”


    等那對男女走上爬山的石階後,展小白狠狠咬了下銀牙,懶得再看,轉身快步走向山門那邊。


    剛走了沒多遠,她卻又停住了腳步。


    她要暗中跟隨,看看那對男女跑這兒來,究竟是幹嘛的。


    展小白剛升起這個念頭,終於想到,她已經發誓不再理睬破人,不再理睬他的任何事了。


    那麽,沈嶽和任明明在一起親熱的爬山,管她有什麽事?


    “當然不管我的事。哼,本老婆大人懶得管他和誰來往。但又有誰,管我去爬山啊?誰規定,他們能爬山,我就不能爬山啦?大冷的天,我來這兒,不就是為爬山的麽?”


    事實證明,當一個女孩子決定要做某件事,總能找到最合適的理由,來證明她就該這麽做。


    從靈岩寺到靈岩寺山巔的路,有好幾條。


    沈嶽倆人走的,是南邊那條,路況最糟糕,遊人也最少。


    放著路況最好的中路不走,卻偏走南路,是因為中路上的遊人眾多,還是他們犯賤,喜歡走不好走的路?


    都不是。


    展小白感覺,他們在選擇走哪條路時,是因為不希望別人來打攪他們,隻願天地間唯有他們兩個才好,其他人都統統死啦死啦地有好了。


    這是深陷愛河中的戀人,才會做出來的本能選擇。


    “破人,不要臉的任明明。”


    展小白又恨恨罵了句。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任明明比沈嶽可惡一萬倍,這就是個該死一萬次的心機婊。


    也正是這種心態,讓展小白看著任明明背影的眼神,特陰森。


    就像一條無形的毒蛇,恨不得立即撲上去,纏住她修長的脖子,張嘴吭哧咬一口。


    爬向山巔的南路,越往上,遊人越少。


    風越大。


    氣溫,也越低。


    可能就連老天爺都看不慣那對男女了,讓任明明忽然一腳踩空,重重跪在了世界上。


    遠遠吊著他們最少有百十米遠的展小白,仿佛都聽到任明明膝蓋重重跪在石階上時,發出的悶響了。


    展小白立即龍顏大悅:“活該,活該,最好是摔死你。”


    可馬上,沈嶽就單膝跪在任明明麵前,把她橫抱在膝蓋上,托起那隻臭腿,滿臉心疼的樣子,給她吹涼氣。


    特麽的!


    老天爺,你怎麽不來個霹靂,把這對男女劈死拉倒?


    從來都不罵人的展總,心裏這樣說著,抬頭看天。


    老天爺有些抱歉:“孩子,我正在調兵遣將,稍等。”


    咚


    山腳下,傳來悠揚的鍾聲。


    也不知道是哪個賊禿敲響的,讓展總心中的狂怒,瞬間消失了一半,恢複了該有的理智。


    能保持理智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最起碼,在看到沈嶽把任明明背起來後,展小白沒有再像剛才那樣憤怒了。


    最多,隻是用不高興的眼神,死死盯著任明明。


    可能是任明明感受到了什麽,迴頭看來。


    展小白的反應很快,及時閃身躲在了路邊花木後,心中冷笑:“哼哼,想看到我,沒門。”


    心情平靜很多的展總,還以為雨越下越大後,這對男女會下山呢。


    她也連忙把羽絨服帽子戴在頭上,做好了搶先下山的準備。


    但讓她真心很煩的是,沈嶽竟然背著任明明上山了。


    “沃草,這是要玩雨中浪漫嗎?哈,好。這麽精彩的狗血橋段,怎麽能沒有觀眾欣賞呢?本老婆大人委屈下,就給你們這對該死的捧捧場吧。”


    展小白冷笑中,卻更加小心,等那對男女又向上攀爬了上百米後,才開始行動。


    冬天不該下雪的嗎?


    怎麽還是下雨呢。


    而且雨越下越大,幸虧石階兩側到處是花木,不然展總肯定會被淋成落湯雞,凍得瑟瑟發抖,事後還會大病一場。


    再看看那對該死的狗男女,坐在小亭子裏,雨淋不著。


    可沈破人還是脫下了外套,披在了任明明身上,又走到風口方向,為她遮擋寒風。


    “你和我在一起時,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體貼的對過我吧?我呸!就算你想這樣對我,本老婆大人也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看到沈嶽那樣關心任明明後,妒火中燒的展小白,恨不得把小白牙給咬碎了。


    更讓她無比憤怒的是,某個不要臉的娘們,竟然從領口內扯出了一條黑紗,隨手丟出去後,開始解襯衣扣子。


    沃草,距離那麽遠,小白姐都能看到隨著襯衣紐扣的解開,兩團讓她看一眼就會自慚形穢,想一頭撞死的東西,即將展露在寒風中。


    “這個不要臉的,不會是想在這麽神聖的地方,和沈破人上演一場愛情好戲吧?”


    看到任明明從後麵抱住沈嶽後,展小白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抬腳,狠狠踢在了樹上。


    好疼啊。


    幸虧現在是冬天,小白姐沒有穿小皮涼鞋,不然這下子,肯定能把腳趾甲給踢壞了。


    更讓展小白後悔的是,她狠踢樹幹一腳後弄出來的動靜,貌似驚到了百米外的沈嶽,他猛然迴頭看來。


    “這破人是屬狗的嗎?耳朵這麽靈。”


    展小白暗中吃驚,轉身就跑。


    其實展總就算被某破人發現,那又怎麽樣啊?


    靈岩寺又不是他家的。


    憑什麽他能和某不要臉的女人來,小白姐就不能來啊?


    被看到,就被看到吧,實在沒必要轉身就跑的。


    展小白並不知道,這是她心虛的本能反應。


    背著任明明爬山的沈嶽,滿腔心思都用在明明姐身上了,還真沒注意到有人暗中盯梢。


    直到忽然感覺到有犀利的殺氣,自下麵遠處傳來後,他才驀然迴頭看來。


    隻是除了空蕩蕩的石階路,什麽人也沒看到。


    就在他以為感覺出錯時,任明明卻告訴他說,上山時,就曾經感覺被一雙仇恨的眼睛盯著。


    難道,是慕容自負派來的人?


    幾乎是在刹那間,沈嶽和任明明都想到了這方麵。


    任明明的小臉,立即蒼白。


    她雖然已經做出了決定,絕不會再複婚,可骨子裏卻深藏著對慕容自負的忌憚,真要被他的人看到,她和沈嶽這般親熱,那就會有災難降臨。


    “別擔心,一切有我呢。”


    清晰感受到她散出的恐懼後,沈嶽低聲安慰:“你在這等著,我去看看。注意安全。”


    任明明點頭,顫聲說:“沈嶽,別、別”


    別什麽?


    沈嶽很清楚,她想說,真要找到某個人後,也別傷害他。


    “明白。放心,我又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


    沈嶽笑了下,轉身衝出了小亭子。


    “小心,路滑。”


    任明明的提醒聲未落,沈嶽下撲的速度驀然加快,卻不是走台階,而是直接衝進了左側的花木叢中。


    他在衝出來時,居高臨下看到南路左側的一棵花木,劇烈搖晃了下。


    真有人在跟蹤,暗中監視他們。


    無論那個人是誰,沈嶽都想找到他,問問為什麽要跟蹤他們。


    山巔處的斜坡很陡,差不多得有五十度左右,也幸虧到處都是花木,就算不小心摔倒,也能及時抓住一棵,避免變成滾地葫蘆的。


    不過這對沈嶽來說不算事,好像猴子那樣抓住一棵樹,蕩到另外一棵樹上,下山的速度,比走石階快了不知有多少。


    南路兩側的花木很茂密,枝葉把陽光幾乎全部遮住,根本不給雜草生存的機會,所以地麵上很幹淨,能讓沈嶽看到一個腳印,一路打著滑的往下延伸。


    腳印雖說被扯大了,沈嶽還是能判斷出這是個女人。


    最多三六碼的運動鞋。


    “能穿三六碼鞋子的女人?”


    沈嶽飛身撲下時,腦海中莫名浮上一張清純的小臉。


    “啊!”


    他剛想到這兒,前方下麵就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叫。


    驚叫聲中帶著痛苦。


    但叫聲嘎然而止,又有呲呲溜溜的腳步聲傳來,大約在前麵三十米處。


    沈嶽剛抓住一棵樹的右手用力,轉身圍著樹半旋了下,停住了。


    他若繼續追下去,那個人極有可能會失足,摔下左邊的陡峭之處。


    可是。


    沈嶽不追,展小白就不跑了嗎?


    當然要跑。


    尤其在重重摔了一跤,小屁股幾乎要摔成兩瓣,疼地眼前發黑後,滿腦子都是要快點逃跑的念頭。


    她不想被沈嶽看到,知道是她在跟蹤他們。


    別忘了,就在下午時,她還給這個破人打過電話,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讓他以後永遠永遠再加一萬個永遠,都不要出現在她麵前的。


    罵聲還在耳邊迴蕩呢,她就偷偷跟蹤人家,這得多麽的不要臉、不對,多麽的難堪啊。


    逃。


    必須逃。


    絕不能讓沈破人追到。


    抱著這個堅定的信念,展小白顧不上疼的路都看不清了,卻依舊咬著牙,往下疾奔。


    連路都看不清的人,在樹林中奔逃時,發生額頭和樹幹親密接觸的情況,很正常。


    砰的一聲悶響中,疼的展小白真想尖聲大叫,卻又立即閉嘴。


    她怕暴露自己逃亡的路線,被沈破人追到。


    很疼,卻不能放肆的大叫,滋味很難受。


    難受的展小白都哭了。


    抬手擦了下眼時,腳下一滑,向左側陡峭之處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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