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場上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眾弟子目瞪口呆的同時,忍不住心裏替他豎了個大拇指。


    勇還是得這哥們勇啊,連清月師尊的茬兒都敢找,這頭真不是一般的鐵。


    連眾長老都忍不住正襟危坐了起來。


    雲義幹的這事吧本來是屬於他自己的私事兒,作為仙尊納那麽一兩個姬妾,實屬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但這女子身份有問題,又與他的師侄有過糾葛,這師叔侄共爭一女的名聲可不好聽。


    眾長老不是沒有意見微詞,但這廝煞神的名號也不是白傳的,沒人想去觸他的黴頭,此刻見有弟子站出來,都生了點看好戲的心思。


    “何為正,何為邪?”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雲義並沒有發怒,他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聲音也平靜沉穩地不帶情緒,但他天生長著張似雪清冷臉龐,五官昳麗,輪廓立體,眼瞼薄薄往下壓著、居高臨下朝你睥睨而來時,有種天然的強勢和莫名的壓迫。


    那弟子的一身凜然正氣,在這目光之下,竟不自覺地氣弱了幾分,但仍是梗著脖子道:“心覺為正,心迷即邪,仙尊不顧身份,不顧體麵,納一邪門妖女在身邊,這般逞性妄為,與那放僻淫佚之人有何分別?”


    “哧,”


    淡淡的嗤諷聲,雲義舒展眉眼一笑,似是被這話逗得樂了,一雙眼沉靜如星,有種驚人到妖異的美,下巴微挑,語氣狂妄,“我便是那放僻淫佚之人又如何?我便是逞性妄為,獨愛那邪門妖女又如何?邪複為正,善複為妖,這世間正邪之道,本就相互依存轉換,而非一成不變。


    你口口聲聲打著正派正道的名義對著本尊寵愛之人枉口嚼舌,用著你那輕薄無知的膚淺末學,對著本尊惡言潑語,以為在維持心中正義,匡扶正道,可曾想過,你口中的邪教妖女,也不過是個無辜受害之人?


    而你!訐以為直,自以為是,不過是做了幾天仙門弟子,便自覺高人一等,以偏概全,將道聽途說之言,訛以滋訛,信以為真。你這般心盲眼瞎的道貌岸然之輩,也配來質問本尊?是誰給你的勇氣!是本尊近來未曾露麵,便覺得隨便一個幺麽小醜也能近到本尊跟前撒野放肆了嗎?!”


    他怒然拍桌而起,渾身威壓倏然一放,狹長幽深的眼壓著精致眉骨沉沉掃來,猶如在看一個死物,身上的殺伐之氣一下子重地令人心悸膽寒。


    “撲通”一聲。


    那弟子雙腿戰栗,控製不住地跪了下去,想說什麽,但嘴角卻先一步溢出鮮血,兩者實力相差太大,對方不過是放了威壓過來,他便已承受不住。


    眼中終於露出惶悚不安之色,這種生死皆掌握在對方一念之間的感覺,令他從心底裏升起一種油然而然的恐懼和慌亂。


    “仙、仙尊……”


    他努力抑製牙關的顫抖,溘然開口,可還沒說完,就被一道靈力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全身骨頭咯吱作響,又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上首的男人眸若冰雪,嗓音低沉帶著壓迫,“本尊再教你一個道理,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實力低賤如螻蟻的時候,就不要再妄圖維護你那可笑至極的道義。”


    眼看那弟子口吐鮮血不止,不過頃刻就成個狼狽的血人,周圍所有人噤若寒蟬,一時竟都息了聲,不敢再發一言一語,還是眾長老看情況不對,連忙出來阻攔。


    “雲義!你莫要胡作非為!”


    雲義卻一拂衣袖,將人毫不客氣地揮開。


    修長手指輕抬,那弟子掛在腰間的佩劍便瞬間飛到了半空中。


    他麵無表情,目光漠然地從一眾弟子身上陰沉沉掃過,聲音冷地如寒冬冰屑,“若以後,再讓本尊聽到任何關於什麽邪門妖女之說——”


    ‘鏗’的一聲,懸浮於空中的利劍被猛地折成了兩半,劍斷鋒芒,隨即黯然無光地摔掉在地上發出哐當聲響。


    他緩緩抬起漆暗的眼,眸光森寒如刃,聲音冷戾清晰地傳遍場間每個角落,“有如此劍!”


    年輕弟子們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齊齊往後一縮,娘耶,師尊他他他也太恐怖了點吧!


    眾長老見他沒傷人性命,皆鬆了口氣。心裏雖不滿,倒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是這弟子挑釁先辱他在先,若是按照宗門規矩,還得先治一下那弟子以下犯上的罪,他不過施以小懲,倒不算過分。


    但這廝如此張狂,還是令眾長老忍不住在心裏對他腹誹詬罵了一頓。


    很快就有人將那弟子抬下去。


    雲義慢條斯理地掀袍坐下,臉上又恢複了先前那般淡漠表情,抬手道:“繼續。”


    場下仍舊鴉雀無聲,眾弟子身體僵硬地轉迴頭去看道場裏的比賽,卻不再像先前那般坐地歪斜扭八,也沒人再敢聊八卦,個個坐地端正筆直,比上課被長老拿著戒尺敲打還乖巧聽話。


    陳最眸光複雜地看了一眼台上,有種再也待不下去的感覺,拂衣起身默然離去。


    雲義輕瞥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眉角輕輕一壓,一絲冷淡殺意自眸底飛快閃過,最終卻歸於平靜。


    若是殺了他,阿吟會生氣的。


    無聲一歎,他伸手撚了撚眉心,強迫自己將心裏的躁意盡數壓下。


    長澤風看著他,沉思許久,緩緩開口:“那女子……”


    他闔著眼,手指輕蜷抵在太陽穴處,身子微斜著倚靠在椅扶上,聲音低緩微倦地接過話,“嗯,很重要,比我自己還重要,所以……”


    他掀起了薄薄的眼褶,輕輕抬了眸眼,嘴角勾著無奈淺笑,聲音微啞,“所以,若我以後不在了,師兄你,一定要替我護她周全……”


    長澤風悚然一驚,眸中閃過惱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他靜了會,眼睫輕垂,眸光泛著些許空洞,低低一笑:“我隻是說,我時常不在宗內,山高地遠的,她若出了什麽事,我也不能及時照應,師兄便替我多看顧著些吧……”


    長澤風看著他,搖頭輕歎,“剛才還看都不讓看,這會兒又要讓我幫你照顧人了?”


    “不想讓你看也是真的。”


    他抬眸看向了場間的比鬥,手指輕抬間,那本該落敗的女修,竟是在頃刻反敗為勝。


    長澤風本是被他這話搞得無語,察覺到他的動作,又是一驚,“你這是作何?”


    雲義卻沒迴答,身體坐直了些許,神色變得諱莫如深,“師兄你說,若給了一個人希望,再徹底打碎,會怎樣?”


    長澤風皺眉,“你此話何意?”


    場間比賽已經結束,叫沈仲蘭的女修拿了第一名,雲義拂衣起身,唇角笑容微邪,“晚些再與你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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