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依舊是一碗粥,一盤荷包蛋,以及一杯熱牛奶。星焱躺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地享受著寧靜的早餐時光,無需擔心血霧的侵蝕,也沒有怪物來破壞這份和平。


    麵色紅潤些許的星焱掙紮著起身,他並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聞著身上的汗臭味,星焱拿了衣服走進浴室燒水,而期間,小澪一言不發地收拾著餐具。


    “奇怪,小澪,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啊,沒,沒什麽。”


    “釋放那麽大的血霧肯定有副作用的吧,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行。”


    小澪擦盤子的動作一僵,她很快反應過來星焱指的是圍繞天穹市的領域,她露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嗯,星,謝謝你的關心。”


    星焱沒有多想,走進浴室褪去了身上的衣物,健美感十足的肉體暴露在空氣中,他看著自己的身體,又捏了捏拳頭,總覺得有一股異樣。


    “現在的我,還真的是一名戰士嗎?”


    自從轉生後,他不止一次地如此自我責問。他在藍星的前身,那樣領導著兩族聯軍的星焱才是一個當之無愧的領袖,那時的出身不像現在這樣明白淨,光是身上沒有愈合的傷口就有著十幾道,那些傷痕並不能算是勳章,因為——這些傷痕承載著曾經夥伴們的生命與意誌,每逝去一位同伴,他都會在身上刻下一道疤痕,以此來警示自己。


    而在早年的服役下來,他留存的夥伴也就隻剩下了吳安一個,這也是為什麽他寧願讓自己的意誌消散,為世人留下一具已經成就神級的空殼。


    他的生命,他的意誌都已經不屬於他自己。


    如果生命的終點是死亡,既然如此,人又為何要苦苦掙紮地活著?他不知道,但已經背負了眾人意誌的他,甚至不能左右自己的存亡,以至於在死後他都以這樣的方式轉生——哪怕他不想承認,但他已經成為了一座戰爭兵器。


    新生……誰又能夠說得準呢,哪怕他已經極力幹涉,但這個令人絕望的世界還是給了他當頭一棒,他的出現什麽都改變不了,甚至還引發了一些更加殘酷的事件。


    祂們都是衝著他來的,然而他現在卻無法接受自己的命運,無法再以一顆平和心去麵對死亡……所以,他不惜利用了身邊的人,違背了一個戰士的本心。


    “死……我在畏懼死亡嗎?”


    星焱攥緊了拳頭,不知不覺間間浴缸裏的水已經溢出,躺在熱水之中,他卻感覺渾身冰冷刺骨,小澪的眼神激起了他的迴憶,明明她才是需要被守護的一方,從離開金字塔那天起,他就發過誓不會再讓小澪感到傷心了的。


    突然間,一雙纖細的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身後的小澪聲音顫抖,卻依舊在撫平著心愛之人的不安,“人類理所當然會畏懼死亡,身處【毀滅】的深淵,星,你應該做到畏懼生命,畏懼死亡,畏懼力量,畏懼意誌……”


    “無論人或者神,他們都不能夠肆意玩弄生命,人死不能複生,我們都會畏懼死亡。”


    小澪裹著一身浴袍,她緩緩來到星焱身側,雙手捧著他的臉頰,如紅寶石般的血眼注視著他:“但有時候啊,星,我們都有著價值超越了生命的東西,我會守護著你,哪怕違背我自己的立場。”


    “小澪,你……”星焱這時才注意到小澪濃厚的黑眼圈,血族可是夜行生物,就算不睡身體也不會增加多少疲憊感,在她的身上本不應該存在黑眼圈的現象。


    “可以告訴我,之前你在天穹市都發生了什麽嗎?”


    小澪嚴肅的表情突然一笑,她的臉頰貼近了星焱,最後錯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語著,“沒什麽,我隻是,去換來了一個有你存在的未來。”


    至於和尼古拉斯交易的代價……小澪不在乎,這一時的損失,比起在金字塔至暗的八千年來說又算的了什麽,她隻是想和他一起活下去,拋去曾經的責任,她想為自己活一次。


    星焱也知道自己再問不出什麽,不過他這時的確感到了難得的安心,“小澪,我們迴家吧。”


    “嗯,迴家。”


    小澪已經不準備在天穹市待了,為了避免之前糟糕的結局,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契機,迴天命總部雖然有人監視,不過卻不會幹預她安穩的生活,下午,天命便派人來接他們迴家。


    天命總部,星焱早早就為小澪騰出來一間房,之前那囚籠一樣的地方是不能夠呆了,奧托根本就什麽都不明白,無論是為了小澪,還是為了天命的女武神們,小澪都不應該再過著監禁生活。


    “那個,能不能不要去實驗室,陪陪我好嗎?”


    星焱讓小澪在飛機上睡了一覺,誰知她臉上的黑眼圈根本沒有消失的跡象,那副樣子看得他越發心疼,“好,現在你想先去做什麽?”


    然而還沒等兩人繼續膩歪,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德麗莎匆匆趕了過來,然而剛下車就看到了這樣一幕,氣的她腮幫子一鼓,當即掏出猶大準備讓他嚐嚐厲害。


    “好啊,迴來第一時間連家都不迴就跟別的女人出去鬼混,你這個笨蛋!大蘿卜!去死啊!”


    “誒,德麗莎,冷靜,冷靜啊!”


    星焱看著氣勢洶洶的德麗莎心生退意,事情好像也沒德麗莎說的那麽嚴重啊,他倆又沒發生啥,這不晚上還是打算迴家住的嘛。


    “嘿。”


    星焱已經打算逃跑的時候,小澪卻鬆開了他的手,血霧迅速包裹她的身體,完全體的她握著血之鏈鋸,一刀劈飛了德麗莎砸過來的猶大,力道之大還讓德麗莎向後翻滾了一圈。


    星焱嚇了一跳,這兩個姑奶奶打起來了他哪邊都不好幫啊,“德麗莎,你……你沒事吧。”


    德麗莎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隨即有些氣憤地指著小澪,她第一時間注意的竟然不是飛遠的猶大,而是突然改變了身材的小澪,這身體發育比她解放了毗濕奴還要過分,她當下就急眼了。


    “你你你……”


    “嗯哼~”


    看著德麗莎手指的方向,小澪還自豪地挺了挺胸脯,兩塊肉上下一陣晃動,看得德麗莎臉色一黑。


    “唉呀,沒事的德麗莎,等你再過個八千多年,你也能擁有和我一樣的身材的。”


    德麗莎氣的臉色都發紫了,星焱也不好上前和事,這種敏感的話題稍有不慎戰火就燒到他自己身上來了。但星焱沒有料到一點,哪怕他什麽都不說,什麽也不做,逃不掉的劫還是逃不掉的。


    別忘了,星焱這次出任務離開天命已經有了幾天,這幾天內要說小澪沒有和星焱同居德麗莎可是死都不信。


    “你……你們不會在一起睡過了吧?”


    這次輪到星焱的臉色一黑,德麗莎你要不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麽,這味兒怎麽就那麽怪呢,然而他看向小澪,隻希望她的迴答不要太離譜,事情弄大了他不好收場啊。


    然而不出所料,小澪完美把星焱黑拖下了渾水,對著德麗莎露出得逞的奸笑,“對啊,就算讓你知道了也沒什麽,星已經是我的人了。”


    “順便再告訴你一句——他,真的很美味。”


    德麗莎當場被驚掉了下巴,不出意料現在她的心態已經崩了,腦袋裏想說的話都成了一團漿糊,委屈的心理占據了全部,她看著身材完美,還能夠隨意大小變的小澪,淚花已經濕了眼眶。


    “嗚嗚嗚,你給我等著!”


    哭著哭著德麗莎就狼狽地跑了,估摸著她要去找奧托告狀,而且看她這樣星焱之後會很難哄。


    “誒,不是,德麗莎!”


    此刻心態崩掉了的還有星焱,他們之間是真的什麽也沒有啊,小澪說美味的的是他的血,那種虛弱昏迷的狀態下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什麽好吧,德麗莎也想的太多了。


    “好了,星,現在沒人會來打擾我們了,我們走吧。”


    小澪的臉上掛著勝者的笑容,挽住一旁還在苦笑的星焱,帶著他招搖地走在天命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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