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牽著手,一路有說有笑地離開了這座教堂,完全沒有把一天後的決戰當一迴事,芙拉已經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給了愛莉希雅來重塑記憶體,而之後的戰鬥也就和她已經沒關係了。


    兩人坐在異度空間的草坪上,許久未見,彼此之間像是有無盡的話語要談,她們可以暢聊一整天,但愛莉希雅顯然沒有這個時間。


    芙拉看出來了這點,大戰在即怎麽可能一點準備都不做,而到了傍晚,夕陽把芙拉的半邊臉頰染得通紅之時,愛莉希雅也不舍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好啦,小芙拉,這下真的……就是最後一次嘍。”


    愛莉希雅的眼眸閃爍著粉晶色的光芒,她捂著芙拉的腦袋緩緩貼近,輕柔地在芙拉的額前吻了一下。


    吻痕並不是普通的唇印,而是一朵綻放的水晶花。


    “曾經,你的母親給予了我祝福,而如今,我也把這份祝福帶給她的孩子。”


    “願你的人生永遠幸福,願你的前路——永不孤單。”


    “嗯,一定會的。”芙拉放下劉海,刹那間,水晶花圖案的吻痕與她額頭的虛樹圖案交融,沉入她的體內沒了動靜。


    在臨別之前,露娜早已察覺到不對勁,可那時的她已然無法反抗奈亞拉托提普,隻好把最後的話語交代給愛莉希雅,如若芙拉抵達了這片最終之地,愛莉希雅才能把這些話帶給她。


    “小芙拉,我送給你的那把武器,名叫做奈落之刃,是她用特殊方式斬殺並保留了奈亞拉托提普的分身製成的。”


    “我知道你很在意他的話語,不要去想那麽多,這柄奈落之刃便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可以替代我陪在你的身邊。”


    “對不起,小芙拉,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給了你這麽大的壓力,以致於沒能讓你度過一個快樂完整的童年,這是爸爸媽媽的錯。”


    “在外麵的世界,還有著媽媽的一塊靈魂殘片,如今她應該也已經長大,之所以讓你不斷變強,就是為了能夠不再重蹈爸爸媽媽的覆轍。”


    “不同於我們悲劇的命運,你們一定要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我們永遠愛你。”


    伴隨著露娜的投影消散,芙拉的眼中已經充滿了淚水,她知道這隻是一段錄音,兩人之間隔著一段時空無法觸摸到彼此,可她還是會忍不住伸出手,哪怕抓住媽媽的手指也好,她多想媽媽此刻就站在她的麵前。


    “我也愛著你們,爸爸……媽媽……”


    “孩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在芙拉身後響起。


    愛莉希雅微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芙拉在原地一愣,不可思議地轉過頭去,愛莉希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完成了記憶體複現,十四英桀全體歸位,[雙生]的英桀站在最前方,向著芙拉微微一笑,張開雙臂。


    “爸爸……”芙拉搓了搓眼睛,小跑著跟他撞了個滿懷,在他的懷裏放聲大哭著,宣泄她曆經苦難之後的情緒。


    芙拉(雙生)輕輕拍打著孩子的後背,聲音輕柔道:“孩子,爸爸想說的話,和嘮叨的媽媽是一樣的。”


    芙拉宣泄情緒的時間並沒有多長,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浪費大家的時間,於是盯著紅框的眼睛,輕咬嘴唇與父親分離。


    英桀們一位位地走過她的身邊,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留下了些許祝福。


    “芙拉,你用自己的能力和意誌證明了自身,神痕計劃或許不是最好,卻也是我們為現文明的人類準備的時候保底的手段。”


    “所以,無論遇到什麽困境,放手去做吧,現在的你有那個資格昂首挺胸地去創造未來。”


    ……


    “終焉降臨時的場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就如同露娜剛才所說的,我們也不希望在你的身上看到同樣的結局。”


    “所以,【請】掙脫命運吧,芙拉。”


    “你,早已擁有了這個能力。”


    ……


    “謝謝你,小芙拉。”


    “你為樂土帶來了太多的改變,給樂土注入了新的生機,我們無以為報,唯有祝福,唯有祈願。”


    “願文明如星火般延續,願此世如黃金般輝煌。”


    ……


    “嘿!小芙拉,老師我這裏還沒給你畢業禮物呢!”


    “我把整個往世樂土的備份都塞到了你的腦子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別露出那麽害怕的表情嘛,之前都說過了,隻要世間還有人記得愛莉希雅,終有一天,她會帶著我們迴歸人世。”


    “另外,出師禮是這個——鏘鏘,納米戰甲,材質絕對比那個天命研發的任何裝甲都要好。”


    “出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發揚維爾薇的名號啊——”


    ……


    “行了,走吧。”


    “啊?難不成你還想指望我和他們一樣說些煽情的話?”


    “哼,那你可找錯人了。”


    “不過,你在某種方麵上要比你的父母要優秀,出去後,別忘了試煉自己身體上留下的痕跡。”


    ……


    “小芙拉,你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嗎?”


    “即便心中仍有迷惘,也不必驚慌,你仍有很多時間將其細細咀嚼思考的過程本身也是意義所在。”


    “你,還有你們,終會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


    ……


    “芙拉,我很珍視這些年來的訓練過程,看著你,就像是看著我曾經的妹妹一天天長大。”


    “謝謝你,芙拉,祝你的心境永遠澄澈,不會因為流言蜚語而擾動心弦。”


    ……


    “應該無需多言了吧。”


    “你會比我們走的更遠,你們會戰勝我們沒能跨越的阻礙,你會遇到自己珍視的人,到時候——不要再因為傷害自己身邊的人而後悔了。”


    “一路保重。”


    ……


    “小鬼,出去以後別太自以為是了,就算你有了你師兄的記憶又怎麽樣?”


    “這些年我教你的,可隻是‘梅比烏斯’的九牛一毛,生命的進化永無止境,如果你還能迴來的話,我期待你能告訴我答案。”


    “不過,或許在你迴來之前我就已經領先於你們了,嗬嗬,誰又說的定呢?”


    “下次再聽我講課的時候,不許再打瞌睡了,聽見沒有!”


    “好了——出去之後好好幹吧,我的第三位學生。”


    ……


    “雲朵很美,星星很美,芙拉……呃——姐姐也同樣很美。”


    “我和星星,都會看著芙拉姐姐。”


    “我們都會變成星星,守護著芙拉姐姐。”


    “所以,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


    “芙拉,或許你將來要背負的遠比我更加沉重,我從始至終都是戰士,無法承受火種計劃帶來的壓力。”


    “但你不同,和凱文一樣,你的能力遠比我強得多。”


    “如果你感到疲憊,那就暫且停下來吧。”


    ……


    “嗨小老板,唔唔唔……別這樣,咱快喘不過氣了。”


    “害,咱就說咱的運氣一向很好吧,這半枚硬幣給你,就當是把咱的好運分你一半。”


    “今後,無論你是在很久沒有穿過的衣服裏撿到了錢,還是自動販賣機多掉出了一瓶飲料,那都是說明——咱的好運生效了!”


    ……


    至於最後,芙拉的視線轉向那位粉色的可愛少女,眼中還帶著些許淚花。


    “最後,還是迴到我這裏啦”


    “畢竟,我才是最初的第一位呀?”


    “愛莉希雅總是這樣,既是一切的開始,又是一切的結束,對不對?”


    “嗯。”芙拉紅著眼眶點了點頭,“我會永遠記得那一天的。”


    愛莉希雅的語氣變得輕鬆,釋然,也多了些傷感。


    “謝謝你,小芙拉。”


    “謝謝你來到這裏,與我們相遇,與我們相談,謝謝你願意記住我們的名字,聆聽我們的故事。”


    “隻要小芙拉還記得我們,這個故事就不會消失,隻有人類會這樣想,也隻有人類會將這樣的信念化為現實。”


    “所以現在,我將【真我】之名贈予你,新世代的人類,我們可愛的晚輩,這個名字寄托了我們所有的思念和祝福,終將有一天,它會成為你前行的助力。”


    “向著未來前進吧,然後,就去綻放出獨屬於你的,無瑕而美麗的光輝吧。”


    “畢竟——美麗的女孩子什麽都能做到嘛。”


    芙拉的聲調中已經帶上了哭腔,她將以這副她最喜歡的姿態離開此間,不留任何遺憾,也不會令她難以忘懷。


    “我知道了……”


    一扇光門在芙拉的麵前浮現,那裏直接通往世界蛇的表麵,如今往世樂土已經被奈亞拉托提普占領,她要離開隻能另辟蹊徑。


    “而最後的故事,就由我們來完成吧。”


    芙拉勉強笑著與大家揮手告別,她會永遠記得這裏,永遠記得每一個人,無論過了多少日子,她們的音容笑貌始終烙印在她的腦海深處,一如初見。


    “哢——”


    芙拉還沒有跨出一步,異度空間的穹頂突然彌散進漫天的黑霧,隨之,無比癡狂的笑聲迴響在眾人耳邊。


    “哈哈哈——找到你們了!”


    “奈亞拉托提普!”


    芙拉立即取出奈落之刃怒視著天穹,上麵的暴怒紋章已經變成淡淡的天藍色,而其他的紋章仍舊保持著原樣。


    突然間,她感覺到了什麽,神情變得異常驚恐,奮不顧身地朝著帕朵的方向跑去。


    “帕朵!快躲開!”


    天穹上的笑聲依舊不變,可帕朵的身後卻突然出現了一團黑霧,黑霧之中,鋒銳的利爪趁所有人不備探向帕朵的後背。


    芙拉不得不動粗,利刃拔刀,刀背的刀芒將帕朵拍飛了出去,雖然她會有點疼,但至少好過再死一次。


    “多管閑事的小鬼!”


    奈亞拉托提普立刻調轉目標,抓住芙拉的大空隙,利爪洞穿了她的胸膛,在她的虛無之種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爪痕,而另一隻手捏住了芙拉的腦袋,稍微一用力便徹底爆開。


    “小芙拉!”


    愛莉希雅驚唿一聲,光門主動靠近過來穿過了芙拉的身體,將她送至了外麵,而奈亞拉托提普卻不依不饒,哪怕阻止不了也要擾亂空間定位,最好直接傳送到什麽火山海溝裏。


    而下一刻,剩下的英桀們也全都圍了上來,他們都做好了覺悟。


    ……


    北方,茫茫的雪原裏,渾身被染得通紅的無頭屍體躺在雪地,原本還有一頭棕熊靠近了想撿下漏,卻沒想到這具屍體表麵居然散發出來淡淡的金光。


    可,這點光芒要修複她的身體實在是無力迴天。


    而正在此時,沉溺許久毗濕奴終於發揮了一次作用,配合著【無限】的刻印,幽藍色的光芒外放,瘋狂吞噬著森林裏的一切,那頭棕熊也沒能幸免於這場橫禍。


    而之後,一個身體看上去隻有十二歲的小男孩睜開了眼眸,他此刻腦袋混亂,在雪原裏匍匐半天都沒起身。


    不是不能,而是他忘卻了該如何走路。


    象征性的咿咿呀呀了幾句後,在毗濕奴省電模式的自我修複下,小男孩終於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也漸漸迴憶起了如何說話。


    “我?”


    “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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