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雲溪很奇怪。


    容祁也奇怪,讓清水吞吞吐吐說話的機會不多。


    “何事說吧。”容祁挺淡定的。清水垂手作揖道:“紅衣姑娘有兩餘月身孕了。”


    “什麽!”雲溪跳出來大聲叫道。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紅衣一直在姑蘇,怎麽會有身孕呢?梅六?


    驚訝歸驚訝,從清水口中說出來肯定不會有假。


    “查清楚了?”容祁將雲溪摟進懷裏道。


    清水點頭,“是的,梅六的。”


    雲溪驚訝之餘卻不意外,紅衣一直跟梅六在姑蘇帶著在,兩人日久生情,然後在一起了,隻是紅衣和梅六一直很規矩,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是不是有什麽隱情?”雲溪問道。


    清水點點頭,“兩個月之前的一個晚上,紅衣照顧好孩子們後迴房休息,喝了一些水杯裏的水,沒想到中了情殤之毒,在她發現身體中毒之後,就找到梅六,讓梅六幫她運功驅毒,隻是這毒太過頑固,反噬到了梅六身上,紅衣見自己不僅沒有被救,還害梅六中了這個傷風敗俗的毒。最後兩人的毒齊齊發作,就在一起了,之後兩人約定這事就這樣算了,沒想到近日紅衣身體一直不適,剛才梅六讓我去給紅衣號脈,才發現這事。”


    “誰敢在這裏下這樣下作的毒?”雲溪真為紅衣感到難過,如果她和梅六彼此相愛,那這是愛情的結晶,即便沒有成親,也為時不晚,可以補辦婚禮,隻是這是在中毒的情況下,萬不得已,就怕不是彼此的真愛呀。


    “剛才知道之後,我已經安排人去查了,隻是現在這事可該怎麽辦?”清水為紅衣的聲譽擔心。


    雲溪看看容祁,她發現容祁也在看著她,“容祁,要不我去跟紅衣聊聊吧,這事關人生大事,即便壞了孩子,也要慎重考慮,不能因為孩子就倉促將自己嫁給不喜歡的人,那漫長的人生多無趣。”


    容祁發現雲溪麵對這些事情如此冷靜而淡定,不知道如果在她自己身上會所怎麽樣?


    “好,溪兒,你現在就去,隨後我們一起商量一下。我先送你過去。清水你去書房等我。”容祁說著就擁著雲溪往紅衣那邊去了。


    在路上,雲溪問容祁:“容祁,如果你是梅六,會怎麽樣?”


    容祁摟著雲溪肩膀的手揉了揉說:“溪兒,我是容祁,你是蘇雲溪,這事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我不是梅六,所以我不知道。”


    這話說得讓雲溪咧嘴一笑,確實,每個人處理事情的方法和方式都是不同的,她也是想太多了。


    看到紅衣屋子裏亮著的燈,雲溪說:“你去吧,我等下就來。”


    “好。”容祁目送著雲溪進了門,才往書房方向去。


    雲溪輕輕敲了下門,裏麵沒有聲音。她輕輕推開門進去了。


    紅衣閉目躺在床上,臉色極差。雲溪心裏一痛,放輕腳步來到床邊坐下。


    這樣脆弱的紅衣,她是第一次看到。伸手摸在紅衣臉上,紅衣隨即睜開眼。


    “小姐。”紅衣掙紮著要坐起來,被雲溪攔住了。


    “紅衣,你小心躺著,別起來。小心身體。”雲溪的話讓紅衣眼睛一紅。


    “小姐。”紅衣說著眼淚嘩啦啦地下來了。


    雲溪更難受了,伸手將紅衣抱住,紅衣在被雲溪摟著之後,盡情的哭著,發泄著這兩個多月來的所有不快樂,甚至連之前對雲溪的愧疚都一起哭了出來。


    抱著她,任她哭著,人很多時候需要發泄,需要哭訴,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懷抱。


    好久好久,雲溪隻是抱著紅衣,任由她哭著,這個清冷的女孩子,在男人堆裏帶著,裝作堅強,其實也是有著最柔軟的內心。


    在紅衣宣泄之後,她的理智慢慢恢複過來,難為情地退出了雲溪的懷抱,雲溪的衣襟已經被她的淚水打濕了,這讓紅衣很不好意思。


    濃濃的鼻音道著歉說:“對不起小姐,讓你擔心了。”


    雲溪伸出袖子給紅衣擦著眼淚,溫聲道:“傻紅衣,對不起,是我對你的關心不夠,才讓你現在陷入這樣的兩難境地。”


    紅衣坐直了搖著頭,雲溪拿了件衣服給她披上。


    “紅衣,曾經我不相信命這個東西,我總是說命喪掌握在自己手裏的,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發現我越來越相信命了,女人的命,出生和成親,這兩個至關重要。如果出生好,前半輩子會很幸福,衣食無憂;嫁得好,是後半輩子的幸福,找個自己愛的還愛自己的人嫁了,然後生一群娃娃,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那人生就圓滿了。”雲溪拉著紅衣的手勸慰著她說:“紅衣,不論你有沒有身孕,你都還有選擇幸福的權利,如果你愛梅六,他也愛你,那我們就給你們舉行婚禮;如果你不愛他,那我就將他和你分開,以後橋歸僑路歸路。”


    紅衣聽著雲溪的話,眼淚又嘩啦啦的往下掉。


    “小姐!”紅衣再次撲進雲溪懷裏痛哭著。


    屋外端著粥來給紅衣的梅六,眼眶紅得刺痛,他聽到紅衣在哭,隻是他說那個最沒有資格去安慰她的人,因為是他釀成了她現在的困擾和難過。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梅六聽著紅衣傷心欲絕的哭泣聲,覺得心在割肉一樣的疼痛,他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竟然讓女人哭,真是罪該萬死!


    壓抑著心裏的難過,他覺得自己聽不下去了,那哭聲讓他太難受了。將粥放在門邊的矮桌上,他轉身就走了。


    紅衣哭夠了,從雲溪肩頭抬起來。


    “謝謝你,小姐。”紅衣吸著鼻子道。


    雲溪看著她的樣子,既心疼又難過。


    “紅衣,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要去後悔,不要去難過,我們要勇敢,至於那個投毒的兇手,容祁一定會找到的,到時候交給你處置。”


    “小姐,我隻是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梅六,如果不是我中毒,找他幫我解毒,他也不會被反噬,讓他體內經脈受損。”紅衣的話讓雲溪更加憐惜她了。


    “傻紅衣,你是女子,遲早要出嫁的,隻要你願意,讓容祁收你為義妹,給你找個好人家風風光光地嫁了。”雲溪站在紅衣的位子,為她著想著。遇到這樣的事情,女人是吃虧的,特別在這個時代,那層膜能讓人生讓人死。


    紅衣搖著頭說:“不,小姐,我不要嫁人,如果小姐不嫌棄,我想在這裏生下這個孩子,然後將孩子留在這裏,我再迴到小姐身邊服侍小姐。”


    紅衣的決定讓雲溪心裏更難受了,作為一個女人,身體裏有了一個小生命,她不會想著去逃避,不會想著去找那個男人,而是要自己生下來,這樣的勇氣讓雲溪很是佩服。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這事梅六也是很無辜的,他隻是好心幫紅衣驅毒,他也不願意自己被反噬,然後與紅衣生米煮成了熟飯,現在還有了一個小生命在紅衣的肚子裏,這些都是紅衣和梅六意想不到的。


    “紅衣,如果你嫁人,可能會過上不一樣的幸福的日子。”雲溪勸慰著她。


    “小姐,這或許就是命,我願意相信這是命,我紅衣的命就是這樣。”紅衣堅持著。


    雲溪再次將紅衣抱著,紅衣的情緒平複了過來。


    看著紅衣漸漸冷靜了,雲溪輕撫著紅衣的頭發道:“紅衣,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梅六娶了你,孩子生下來有爹有娘。愛之家的孩子們,都是沒有爹沒有娘的,他們最渴望的就是能有家,有爹有娘,所以,紅衣如果你決定生下孩子,你的孩子也一定要在完整地家庭裏長大,給孩子最溫暖的家。我知道你和梅六的出生,我也堅信,你們倆會希望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的。”


    紅衣聽到雲溪的話,她看著她,她從來不知道她還可以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有爹有娘。


    “紅衣,相信我,現在,如果你想要生下腹中的胎兒,你就要快樂開心起來,不要傷心,不要哭,否則動了胎氣就得不償失了。”雲溪慢慢的說著:“如果你相信我,我想去問問梅六,你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也是知根知底的,相信你們會幸福的,別往傷心的地方想,我們要向往美好的未來,不僅僅我們要幸福,我們的孩子也要幸福。”


    “小姐,紅衣的事情能夠全由小姐做主。”紅衣聽著雲溪說的這些話,真心真意的將自己的事情交給她,她堅信,雲溪會幫她一起完美的解決這件事情的。


    “好,紅衣,謝謝你信任我。你聽說你已經好幾頓沒有吃了,我去給你弄些吃的。”雲溪說著就要走。


    紅衣拉著雲溪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姐,你就讓別人去弄就可以了,請你……請你幫我問問他吧。”


    來那個梅六的名字,紅衣都不好意思說出來了。


    雲溪看著紅衣蒼白臉上的那一抹紅意,她知道了,紅衣對梅六不是沒有感情的,就是不知道梅六……


    “好,紅衣,你安心養著,我去問過梅六再來跟你說。”


    在紅衣期盼的眼神中,雲溪出了門。


    剛踏出門,就看到了門邊的粥,端起來還是熱的。


    粥端到門口卻不進去,這事恐怕隻有梅六會做得出來。會給紅衣端粥來吃,或許真是兩情相悅也說不定!


    雲溪將粥端進屋子裏。


    “紅衣,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是梅六端來的。他或許對你也是有心的也不說不定哦。”雲溪又坐下來,將粥喂了一勺給紅衣。


    紅衣看著這粥,臉微微紅了,如果真是這樣,那該多好。張口吃了一勺,還是熱的,會不會剛才她和雲溪小姐說的話都被聽到了?想到這裏紅衣臉又紅了幾分。


    給紅衣喂完粥,雲溪讓她躺著睡睡,別想太多,要保證腹中孩子的健康。紅衣點著頭,安心地看著雲溪點點頭。雲溪看她閉眼躺著才離開。


    在雲溪關上紅衣的房門出來時,就看到了拐角陰暗處站著的梅六。


    四目相對,梅六對雲溪無聲地作了個揖。雲溪指指外麵,梅六點點頭。雲溪走在前麵,梅六無聲地跟在後麵。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來到花園裏。雲溪停下來看著梅六歎了口氣開門見山道:“梅六,紅衣腹中的胎兒,你是怎麽打算的?”


    “雲溪小姐,梅六犯下的錯,應該梅六來承擔。”梅六說得比較隱晦。


    雲溪皮笑肉不笑地說:“梅六,剛那粥是你送的吧?”


    梅六點點頭。


    “你是送給紅衣吃還是送給她腹中胎兒吃的?”雲溪再問。


    梅六撓撓頭有些吞吞吐吐地說:“我是送給紅衣吃的,她吃飽了,腹中的胎兒才能吃飽。”


    這話老實,又直白。


    雲溪真的笑了,“那你的打算呢?”


    梅六單膝跪下道:“雲溪小姐,梅六願意娶紅衣為妻,還請雲溪小姐和主子給我們做主。”


    有這話也是個有擔當的男人。雲溪點點頭道:“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們去見容祁,看他怎麽說吧。”


    “是,雲溪小姐。”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容祁的書房裏。


    “容祁。”雲溪徑直推門來到容祁身邊。


    “溪兒。”容祁往一邊挪了挪,讓雲溪在他身邊坐下。


    雲溪伸手將容祁的杯子拿了喝了口水。


    容祁看著一進來就跪下來的梅六。旁邊的清金和清水也都看著他。


    “梅六,你想說什麽就說吧。”雲溪說道。


    梅六抬起作揖的手道:“梅六愧對主子的教誨,已經犯下了無法彌補的罪過,今日,梅六請主子和雲溪小姐做主,給梅六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梅六想娶紅衣為妻。”


    容祁淡淡看著麵前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梅六,這些年,對他忠心耿耿,一直安分守己,雖然之前雲溪失蹤,但是與他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他和紅衣也是拚了命在保護雲溪的,這次犯下的錯,也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她也屬於受害者。


    “想好了?”容祁的聲音依舊平靜而清冷。


    梅六再次作揖道:“請主子和雲溪小姐做主,梅六願意承擔自己犯下的錯。”


    容祁擁著雲溪道:“我剛才翻了黃曆,下個月初四是個好日子,我和溪兒給你主婚。”


    容祁的話讓雲溪和梅六都很驚喜,紅衣的幸福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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