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喝完,下一勺又來了,雲溪沒法,隻能這樣喝下去。


    一碗雞湯就這樣被離深喂著喝完了。


    雞湯喝完,離深從袖子裏掏出帕子給雲溪擦擦嘴巴,這自然的動作,讓雲溪整個人都僵硬了。


    離深這是怎麽了?之前還不會有這樣親密的舉動。這一次醉酒迴來,她覺得他似乎哪裏在變。


    一頓飯,離深都在照顧著雲溪吃喝,小倩自己吃自己的,方雨蝶坐在一邊,假裝不在意,卻十分尬尷,隻能偶爾幫小倩夾菜,跟她說說話。


    “雲溪,太子哥哥說吃完出宮去看花燈,你去不去?”小倩吃好了,放下碗筷問。


    原來他們三個人是準備去看花燈的,隻是她突然醒了過來了,打擾到了他們。


    雲溪笑了笑說:“不了,我現在還不適合到處跑。”


    離深沒有說話,接過宮女遞上的茶水漱了個口,再拿出剛才給雲溪擦嘴巴的帕子拭拭嘴巴。


    “雲溪小姐,我們北國的花燈很有意思的,錯過今夜還要再等一年哦。”方雨蝶也勸著,她怕太子殿下因為蘇雲溪不去,而取消了去看花燈的提議。


    “謝謝,我睡了幾天,腿軟,不想跑。”雲溪再次解釋道。


    小倩不高興了,“雲溪,你都睡了幾天了,都沒有陪我玩,現在醒了,還不陪我玩,我都不高興了。”


    “好啦,明天我陪你去玩。”雲溪輕拍著小倩的背說。


    離深喝了幾口茶,才慢悠悠地說:“既然今夜雲溪不願意出宮,那我就讓侍衛陪著你們兩去玩吧。我剛好有些事情還沒有處理完。”


    這是幾個意思?之前雲溪睡著的時候說去,現在雲溪醒了不去了,他也不去了。


    “太子哥哥,你這樣太沒意思了,那算了吧,我也不去了。”小倩一聽說離深不去,就跟霜打了一般蔫了。


    “小倩,太子殿下說不去,定然是有事情,我們明年再去也一樣啊,反正年年幼。”方雨蝶識大體地說著。


    “每年能一樣嗎?”小倩嘟著嘴巴說道。


    雲溪真是受不了這樣了,“好了好了,我陪你們去就是了。”


    小倩高興地拉著雲溪說:“雲溪,就知道你最好了。”又看向離深說:“太子哥哥,雲溪陪我們一起,你就在家安心做事吧。”


    離深放下茶杯說:“既然大家興致這麽高,那我也不能掃了你們的興致,就一起吧。”


    四個人就屬方雨蝶最開心,隻是她開心在心裏,而不是明麵上。


    “我們便衣出宮,現在都各自迴去換衣服。”離深說著就站起來了。


    “好,走吧走吧,雨蝶,你就穿我的衣服吧。”小倩高興地對方雨蝶道。


    離深對著雲溪伸出手,“雲溪我們走。”


    雲溪點點頭,慢騰騰地將手放進離深手中。


    北國的花燈節都在正月最後一天舉行,全國未婚男女可以在花燈會上相互結識,如果看到有中意的未婚男子或者女子,就可以送他(她)一盞花燈,也有的自己在家做好,上街看到有中意的人,就點亮花燈,將燈送給她(他),送了花燈,兩人可以一起遊玩,也可以問明對方家住址,第二日上門去提親。


    換言之也就是相親。


    這是方雨蝶第一次有幸來到離深的寢宮邊上,看到雲溪和小倩進了離深寢宮的隔壁,心裏咯噔一聲響,這未婚男女住一起,也太不講究了。隻是很多事情是她所不能左右的,跟著她們倆進了屋子。


    換好衣服來到門口,看離深已經站在那裏等了。


    “方小姐,雲溪身體不太舒服,今晚我要照顧她,小倩就勞煩你了。”離深彬彬有禮地說。


    “太子殿下客氣了,照顧倩公主是雨蝶份內之事。”方雨蝶乖巧的樣子真讓人喜歡。


    “我們走吧。”離深對著雲溪溫柔地道。


    “好。”無需置疑,離深借著照顧的口,再次牽起了雲溪的手。


    四個人在東宮門口坐上了馬車。


    今晚的馬車都不是太子衛隊特有的馬車,而是一輛極其普通的馬車,連侍衛也換上了便裝。


    四個人來到花燈街上,看著琳琅滿目的各式各樣的花燈,雲溪笑得很開心。這花燈可真美。


    小倩在花燈裏鑽來鑽去,方雨蝶跟著追。


    雲溪一盞盞地看著,花燈上的北國文字,有很多她不認識,太不在意寫什麽,倒是很在意花燈的樣式和上麵的畫。


    當雲溪駐足在一盞粉色的做成蓮花樣式的燈麵前時,離深低頭挨著她的臉看著上麵的字。


    這讓雲溪全身僵硬,很不舒服,然後不著痕跡的避開了,圍著燈轉著。


    “雲溪,這燈上寫著百年好合,要不我們將它帶迴家吧。”離深似乎也喜歡上了這盞燈。


    “不要了吧,這燈不適合你寢宮的風格,看著特別幼稚。”雲溪從未想過和他百年好合。


    離深嗬嗬笑了笑說:“那就把寢宮改成這樣的風格不就可以了。”


    “那還是別改了,買迴去掛在廊簷上。”雲溪笑著說。為了一盞花燈將太子的寢宮都改了,那也工程量太大了,而且也太誇張了。


    不過這樣的事情,容祁是真能做出來的。


    “殿下。”宮裏的侍衛來了。


    “何事?”離深看到侍衛的時候知道或許是什麽大事。


    侍衛看了一眼雲溪,就對著離深耳邊耳語著。


    離深點點頭,還一會沒有說話,然後看著雲溪笑了笑。


    容祁已經出兵了,這速度也夠可以的。


    “離深,我們也玩好了,我也累了,我們迴宮吧。”雲溪看著離深說道。


    離深點點頭說好,讓他的貼身侍衛買下花燈。


    小倩說還要玩一會,離深留下侍衛保護她們,就帶著雲溪迴去了。


    將雲溪送到寢宮門前看著她進去了,他才轉身離去。


    雲溪聽到離深離開的聲音,又迴頭走出來,目送著離深出了東宮。


    “木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雲溪問留在家裏的木魚說。


    木魚和芸香正準備掛燈籠,聽到雲溪這麽一問,她搖頭說不知道。芸香看著雲溪和木魚說:“我剛才聽皇上身邊伺候的小李子說說天都國下了挑戰書,要對我們北國開戰了。”


    雲溪心跳加速,一個瞬間就要站不住了,伸手撫著門框。


    天都國要對北國開戰了!


    容祁要對離深開戰了?


    :


    “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木魚趕緊過來撫著她說。


    雲溪搖搖頭說:“沒事,我去睡了。”


    腳下像踩了棉花一樣,雲溪到了床邊,脫了衣服鞋子就躺了上去。


    難道無名沒有給容祁藥吃嗎?


    難道容祁還記得她?


    雲溪一直昏昏沉沉的,過了子時,小倩興高采烈的迴來了,喳喳唿唿的沐浴後就躺到雲溪身邊,跟她說今晚的花燈可真好看,要是每年都能出宮看花燈就好了。


    小倩一直說著,雲溪的頭有些痛了,她真怕,她真擔心。


    “小倩,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吧。”雲溪終於忍不住打住了小倩的話題。


    “哦,好吧,我也睡了,今晚太累了,雨蝶的哥哥也來了,她哥哥長得可真好看,不過再好看也沒有太子哥哥好看。”小倩說著就睡著了。


    這一夜雲溪渾渾噩噩的,天明時分聽到離深迴來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才睡著。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站在懸崖邊上,容祁和離深都對著她招手,讓她過去,欣喜地跑向容祁,離深說蘇雲溪,我給了你斷魂草,你要留下你忘了嗎?


    然後雲溪就醒了過來,心裏一陣陣發慌。


    “小姐,小姐你做噩夢了吧?我一直喊你,你卻醒不來。還好你自己醒了。”木魚說著給雲溪倒了一杯水。


    “謝謝。”雲溪喝了口水,心裏舒服多了。


    已經過了午膳時間了。雲溪拍著自己的額頭苦笑,現在這樣的日子真的成了豬了。


    “小姐,午膳已經準備好了,要不要現在起來吃一點?”芸香過來問。


    “我不想吃,等晚飯在說吧。”雲溪又喝了一杯水。


    “北國和天都打仗了嗎?”雲溪想了想問。


    木魚低著頭不說話,芸香更是不說話。


    “說啊,怎麽迴事?”雲溪看到她們兩個異樣。


    “小姐,宮外已經被百姓們圍住了。東宮門口也被大臣們圍住了。”木魚低聲地說。


    被圍住了?請她蘇雲溪滾出北國?


    “嗬嗬,離深呢?”雲溪看著窗外的大好晴天問。


    “太子殿下已經去了前線。”木魚迴到:“太子殿下走之前過來看過小姐了,讓小姐別擔心,他會給小姐一個太平天下的。”


    雲溪嘴角似有似無的笑著。


    離開容祁,她的心也荒涼了,所謂太平天下,於她已經無所謂有了。


    推開被子下了床,雲溪讓芸香給她梳理了一番,她慢慢走出門,木魚和芸香極力勸她不要出去,但是雲溪堅持。


    慢慢走到東宮門前,果然很多大臣等在那裏,看到雲溪出來,為首的劉丞相說:“雲溪小姐,這天下就要生靈塗炭了。”


    雲溪看著這一個個為國焦慮的忠臣們。


    “劉丞相,我們一起去外麵看看吧。”雲溪淡淡地說。


    劉丞相點點頭,和雲溪走在東宮到宮門的路上。


    “劉丞相,不知今日戰事如何?”雲溪淡淡地問。


    劉丞相背著手,長歎一聲說:“祁世子和太子殿下一直在邊陲談判。”


    “如何?”雲溪再次出聲。


    “唉,太子殿下固執不已,祁世子也是偏執不已。兩人難分上下。”


    “嗬嗬,劉丞相,我蘇雲溪,一介女流,倘若我迴到天都,兩國戰事將熄,隻是我成全了天下人卻負了離深一人。離深於我,救命之恩,我如何能負了他?”雲溪的聲音極其沒落。


    “雲溪小姐不負太子殿下,卻負了祁世子和天下人。”劉丞相摸著胡須歎道。


    春日裏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暖而不熱,溫而不冷。


    宮門前的侍衛看到劉丞相和雲溪,就放行了。


    今日宮門口多了兩倍不止的侍衛,雲溪和劉丞相走出來,看到宮門前的大片空地上跪滿了人,男女老少跪在那,頭發花白的老奶奶,稚嫩的幼兒,看到這一幕,雲溪滾燙的淚往下滑落,掉在冰冷的地上,入了石頭裏。


    好久好久,雲溪看著劉丞相笑著說:“丞相,我想今日去邊境找離深。”


    劉丞相看著雲溪,點點頭,“我馬上去安排。”


    兩人又再次迴到東宮門前。


    遠遠就看到了北後等在那裏。


    蘇雲溪和劉丞相都行了禮。


    北後看著雲溪說:“蘇雲溪,你來到北國,先是勾引我的兒子,用最貴重的斷魂草救你的心上人的命,現在你的心上人救好了,他就過來對我們北國開戰,要攻打我們北國,你覺不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恩將仇報!”


    雲溪沒有生氣,也沒有任何反駁,隻是對著北後行了個禮,然後從她身邊過去了。


    北後又要發作的時候,劉丞相伸手示意她不要說了。


    “眾位同僚都迴去吧,雲溪小姐說去邊境找太子殿下。”劉丞相說著又對身邊的侍衛交代護送雲溪出城。


    雲溪看到門前掛著的花燈,甚是好看,離深說說百年好合的意思。


    百年好合!


    她和他注定是不會幸福的,但是她現在屬於離深,隻有離深才能決定她的去留。


    雲溪換上了她來的時候的衣裳,又留下了兩張處方單子,告訴芸香,說這兩個單子上的是要熬藥給小倩喝的。一張喝七天,再喝另一張,兩張交錯著喝,喝足三個月。


    木魚和芸香看著雲溪的交代後,又在收拾東西。


    “小姐,你什麽時候迴來?”芸香站在旁邊問。


    “芸香,我也不知道,或許會跟離深一起迴來吧。”雲溪心裏也是在疑問著,“小倩去林貴妃那裏了吧?聽說最近她跟林貴妃走得比較近,這也是好事,我走的事情就別讓她知道了,她的病已經好了很多了,以後會完全好起來的。”


    “小姐,你早點迴來。”芸香說著聲音就哽噎了,雲溪小姐連三個月的藥方都開好了,應該是做好了不迴來的準備了。


    “好,木魚,你也留下來吧。”雲溪背著包袱走到門口。


    木魚搖著頭說:“小姐,隻要你在北國一日,木魚就會跟著一日。”


    雲溪笑了笑,伸手在她的肩膀拍了拍,點點頭說:“好,走吧。”


    兩人來到東宮門口,在這裏的大臣們都已經散了,隻有皇後和劉丞相。


    皇後看到背著包袱出來的蘇雲溪,看著她說:“蘇雲溪,願你的自知之明能在見到離深的時候發揮出來,別讓我們的家國陷入硝煙之中。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我的兒子,我唯一的讓我驕傲的兒子卻將你當成至寶。這實在不符合一個站在最高處的人應該有的感情,所以,如果你今日離開,我希望你永遠不要迴來。我作為一個母親請求你。”


    今日的北後顯得很低調,也很符合一個稱職的母親,對他兒子偏執愛著的女人的請求。


    這個時候了,北後說出的這樣的話,雲溪能說什麽呢?隻能微笑著福了福身,進入了劉丞相準備的馬車裏。


    “雲溪小姐,一路好走。”劉丞相的這個話讓雲溪淡淡笑著,是的一路好走,一路好迴到天都國。


    宮門前的侍衛給馬車開了一條路,兩邊跪著請願的人們都紛紛讓開了。


    “馬車裏是蘇雲溪。”“蘇雲溪要走了嗎?”“蘇雲溪,滾出我們北國。”“蘇雲溪,你這個狐狸精。”


    各種言語,各種謾罵,有的雲溪能聽懂,有的聽不懂,不論能不能聽懂,於她,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右耳進左耳出。


    馬車行走在大街上,大家都在討論這次的戰事。


    從北國京城出來,道邊境,天都國的商人小販們,都在遷移,他們要在戰事發生之前迴到天都國,隻有天都才是他們的根。


    一路上雲溪都沒有再說話,煩躁的時候打坐,不打坐的時候呆呆看著外麵,偶爾也會坐到趕馬車的侍衛旁邊,看著北國的一草一木。


    這麽秀麗的山河,如果被戰爭糟蹋了,那多麽可惜!


    馬車到達邊境大營的時候,雲溪下了馬車,守衛的士兵直接喝住她,說這裏女人不能進出。


    雲溪看著他說:“我是蘇雲溪,找離深,勞煩通報。”


    這句簡單的話,卻像個雷一樣,眾士兵都呆了,這個就是挑起兩國戰事的蘇雲溪?


    果真紅顏禍水。


    一個小士兵進去通報了,其餘的人還是不讓雲溪進來。


    小士兵到達主帳的時候,離深正在和眾將領商議。在聽說蘇雲溪來了的時候,離深眼睛眯了眯,放下手中的茶盞,大步流星出了帳篷,走到能直視大門口的地方一看,果然是蘇雲溪,她一襲淡綠色棉襖就站在春風中,亭亭玉立!


    這個女人還真的來了,她還真敢來!


    如果她主動要迴天都國該如何?他又該如何?


    從看到雲溪開始到大營門口,數百步的路,離深卻走得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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