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道一時間有些沮喪。


    人家切爾達是舉整個北約之力。兩百多支南下艦隊的背後還有整個北約的支持。


    而華夏這邊卻截然相反。戰爭準備不充分,內部矛盾重重,黃勝天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拉出這樣一支華夏艦隊南下增援,已經是竭盡全力並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這還僅僅是兵力的比較。


    如果從綜合作戰能力來看,憑借北約的動員能力,目前的戰爭局勢和切爾達能夠獲得的支持,他們的綜合戰鬥力是孤獨無助的東南聯軍的五倍以上!


    推演中,自己已經盡可能地利用悍軍的分體式戰艦,‘末世’級航母和隱身技術設計了大量的陷阱和針對性的戰術。


    可悍軍戰鬥力再強,畢竟也隻有十一支a級艦隊。


    無論是迂迴也好,偷襲也罷,這十一支a級艦隊加上十艘末世級航母在龐大北約艦隊身邊,就像是獅子身邊的一隻土狗,蹦得再歡實也無法對獅子造成致命傷害。


    每次推演一開始,戰局就會進入此消彼漲的定勢。


    在戰役的初期,一艘華夏戰艦或許隻需要對付兩艘北約戰艦。可隨著傷亡率的上升和北約更多後繼部隊的抵達,一艘華夏戰艦卻要麵對六艘甚至更多的北約戰艦。


    這種一消一漲的演變過程在上百次的推演中反複出現。


    盡管自己已經小心翼翼地運用手中的每一艘戰艦,生怕遭受不必要的損失。可當華夏軍傷亡率超過百分之三十的時候,戰局還是會迅速進入不可挽迴的崩潰狀態。


    上百次推演,最好的結果就是這一次。


    之前的所有作戰方案中,對手的傷亡率都沒有超過百分之六十。


    從百分之六十提升到百分之六十五,已經是自己想盡了一切損招毒招之後的結果。提升小小的五個百分點都這麽艱難,想要在華夏軍傷亡率不超過百分之三十的情況下戰勝切爾達,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想到黃勝天的病曆報告,一種巨大的壓力就像泰山般壓下來,讓段天道覺得喘不過氣來。


    他狠狠地抽著煙,眉頭深鎖。


    雖然自己手裏還握有兩張王牌,可是,這些底牌卻是基於自己的假設。而且,就算假設成立,自己也並不知道對手的底牌。萬一切爾達和那個小女孩……


    將已經燒到盡頭的煙頭丟進煙灰缸裏,段天道反身迴到電腦麵前,在鍵盤輸入一串指令。


    指示燈緩慢而有節奏地閃爍著,片刻之後無數白色的小光團出現在屏幕上。隨著光團的旋轉融合,林涵如同被包裹在水銀裏一般的臉,漸漸浮現出來,隨著膚色頭發的變幻而清晰。


    “林涵,你那邊怎麽樣?”段天道問道。


    “哪邊?”林涵瞪著段天道:“老娘現在身兼數職,你海域,陸軍訓練,新移民島嶼建設,實驗室研究還是問華夏這邊?”


    雖然林涵囉囉嗦嗦,可段天道隻是皺了皺眉頭,沒跟往常一樣和林涵拌嘴,問道:“當然是華夏那邊,主神計劃完成了麽?”


    林涵點頭道:“完成了。”


    “安全方麵沒有問題吧?”段天道雙手合什,靠在椅背上。


    “那艘船已經進入無航道海域。除了上京的那個替身主神外,我一共設置了三十八萬個跳板。”林涵淡淡地道:“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以外,沒有任何一個人可能通過數據追蹤找到主神。”


    段天道點了點頭,嘿了一聲:“林涵,你說她會來麽?”


    林涵沉默良久,緩緩道:“她已經來了!”


    “來了?”段天道霍然起身。


    “是的,幾個小時之前,我已經通過悍軍艦隊天網,在北約進入法克蘭的前鋒艦隊電子訊息中嗅到她的味道了。”林涵一字一頓地道:“不會錯,一定是她。我們是同類,隻要一個字節就能辨認出來!”


    客廳燈光暗淡,電視的聲音關到了最小。


    阿芙羅拉斜躺在沙發上。黑色長發高高地挽起來,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和精致優雅的鎖骨。跌宕起伏的身體曲線在電視忽明忽暗光線中散發著一種勾魂奪魄的成熟韻致。


    夜深人靜,就連最晚迴家的唐心也已經洗過澡進了房間。


    阿芙羅拉看著電視,一雙妙目在屏幕變幻的光芒中亮晶晶的,似乎很專注,似乎又有些怔怔地出神。


    電視裏播放的是一部和平年代拍攝的影片,主演是兩位蘇斯非常出名的影星。


    整部影片充斥著迷幻的燈光。


    濃濃的文藝腔,搖曳的鏡頭,夢幻迷離的選景和男主人公叼著大麻提著槍,穿著渾身血跡的衣服走在女主人公走過的道路時那恍若夢中的心裏獨白,無一不在努力的勾畫著一種迷茫和墮落。


    影片的故事很精彩。導演,演員,攝影和音樂都讓人歎服。這部影片當年曾經在國際電影節上屢獲大獎。不少影評人稱讚其深刻而真實的反應了當今社會人們的信仰缺失和精神迷茫,是難得一見的大作。


    不過,阿芙羅拉喜歡的卻和背後深刻的哲理無關。


    她喜歡男女主人公純淨如白水卻濃烈得讓人聞之欲醉的愛情,喜歡男人提著槍走在馬路上,身後是唿嘯的警車,前方是數以百計的敵人。她也喜歡被挾持的女人安靜的等待自己男人營救自己時的淡然和美麗,更喜歡片中那熟悉的蘇斯城市,美麗的風景和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唯一不喜歡的,就隻是片尾那朵浸染鮮血的白玫瑰象征的悲傷結局。


    恰巧翻到這個台就停住了,靜靜地看。不過,目光雖然停留在屏幕上,可她的心思卻完全放在了今天接到的那個電話。


    電話是一位她以前的狂熱追求者打來的。他名叫艾伯丁。朗德,原來是蘇斯首都警備區的一名中將,任首都第三艦隊的指揮官。


    這個人人品不不怎麽樣。在托爾斯泰上將時代,他就是典型的騎牆派。當初他曾經是阿芙羅拉的上司,為了追求阿芙羅拉,做過所有別人看來浪漫阿芙羅拉看來惡心的事情。甚至曾經用艦隊燈光打出向阿芙羅拉求愛的標語。


    對此,阿芙羅拉自然是一概拒絕。


    原本,這位在蘇斯聯邦數以百計的將軍中幾乎看不到出頭之目的中將,永遠也沒有求愛成功的可能。


    可世事難料,阿芙羅拉做夢也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家夥,竟然在不久之前利用蘇斯內政的真空期,發動了一場無論是組織還是結果都有些莫名其妙陰錯陽差的政變,一舉將失去北約支持的議長趕下台,成為了蘇斯一部分地區實際上的控製者!


    而這一次,他打來電話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請求阿芙羅拉迴國嫁給他。作為交換條件,他將盡出他掌握的蘇斯艦隊主力,協助華夏作戰。


    或許是騎牆派天生的本能。阿芙羅拉不得不承認,朗德的時機抓的很準。


    這個時候,無論對北約還是對華夏來說,蘇斯的分裂已經變得異常重要。如果換做其他人或許還不會做出增援華夏的決定,可是朗德為了得到自己,他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阿芙羅拉的目光,在屏幕的光芒中閃動著。這些日子以來,局勢的每一點變化她都看在眼裏。她也知道,即將來臨的這場戰爭對華夏來說意味著什麽。也知道此刻的段天道,麵臨著多大的壓力。


    她不想接受這個交易。可是如果想要為孤獨的東南華夏軍增加一個巨大的助力,想為段天道分擔一點壓力,想為老師平反,奪取蘇斯的政權,她就不得不考慮朗德的提議。


    身後,傳來了開門聲。


    阿芙羅拉扭頭看去,看見段天道關上門,轉身換上拖鞋,憨厚地衝自己笑笑。


    一臉笑容也無法掩飾的疲倦。


    “還沒睡?”段天道走到阿芙羅拉身旁坐下,伸手摟住她的肩膀。


    “等你。”阿芙羅拉靠在段天道懷裏,耳根有些發燒。雖然已經和段天道挑破了曖昧的窗戶紙,其他的女孩子們互相之間也默認了彼此的關係,可是守身如玉三十年,她畢竟和段天道還沒有肌膚之親。


    再加之她的體質天生敏感,隻要和段天道一親熱就心跳加速渾身酥軟。一張俏臉如同火燒雲一般,紅得發燙。燈光下,更顯美豔不可方物。


    “聽說你接到蘇斯那邊打來的電話?”段天道嗅著阿芙羅拉的體香,口中一本正經,一雙賊兮兮的眼睛卻禁不住偷眼往阿芙羅拉的衣領裏直瞅。


    段天道每每隻要一挨近她的身邊,就能嗅到那沁人心脾的香味。這種香味不是任何洗發水或香水沐浴液的香味,而是一種天然的女人香,說不出來的好聞。


    女人剛剛洗過澡,穿著睡衣,嬌軀溫熱軟綿恍若無骨。


    “嗯。”阿芙羅拉靠在段天道胸口點了點頭。忽然聽這家夥心跳加速乒乒乓乓仿佛要跳出來一般。抬頭一看,正看見段天道瞪著眼睛使勁往自己領口裏瞅,一副似乎都恨不得一頭紮進去的死模樣。


    “死鬼!”阿芙羅拉又羞又嗔,一手按住衣領,一手擰住段天道的耳朵:“和唐心在辦公室裏還沒玩夠?”


    段天道嚇了一大跳,駭然盯著阿芙羅拉。


    怎麽這幫女人互相已經沒有秘密了幺,這種事情有什麽好聊的?男人都是同一個,難道還學人家閨蜜比老公一樣比比長短?


    阿芙羅拉白了目瞪口呆的段天道一眼:“很奇怪嗎?唐心那丫頭迴來的氣色可不像上了一天班的疲倦模樣。”


    說著,阿芙羅拉想到唐心和段天道在辦公室裏……忽然覺得雙頰火燒火燎羞暈上臉,忍不住又擰了沒羞沒躁若無其事的段天道一把。


    “這部片子我看過。”段天道噝地一聲,呲牙咧嘴地指著電視轉移開話題:“嘿,最後那傻帽掛了。人家幾百號人,丫拿一把刀就敢往裏麵闖,不死才怪。要不是導演編劇開金手指,這土鱉走不到大門口就得嗝屁。”


    阿芙羅拉著段天道,看他耷拉著眼皮吊著腮幫子一副沙皮狗般的不屑嘴臉,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揮手捶了他一拳頭。


    這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混蛋總有種把人類一切優雅美好的事物用一口唾沫給毀掉的本事。


    除了某種很直接很露骨的片,任何一部經典影片都休想在他這裏討著好。自己……怎麽偏偏就喜歡上了這麽一個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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