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占據了基地主樓的整整八層,最頂層的指揮大廳是一個四麵都是玻璃牆的圓形房間,裏麵不但設置有諸如推演室,戰術分析室,戰前會議室,天網信息室等各種齊備的功能室,所采用的儀器也是引進米國出口的最新型號。


    班寧走向指揮台。在他走進指揮中心的第一時間,已經有先期抵達指揮中心的麾下參謀站起身來,準備向他報告。


    “情況如何?”班寧問道。


    匯報的參謀麵色凝重,敬禮之後遞上一份電子文件夾,以難以置信的語氣道:“目前,墨提斯海域西南的所有先遣艦隊的通訊都已經斷絕了,先期派遣的十支艦隊,除確定安隆尼斯帝國的三支艦隊在as海域全軍覆沒外,其他艦隊都失去了聯絡。”


    情況比想象中更嚴重,班寧反倒愈顯得從容鎮靜。


    他打開電子文件夾,查看了關於華夏艦隊的描述後,又仔細地查看關於己方艦隊之前最後一次聯絡的時間和位置,然後走到電子海域圖前,用筆飛快地在縱橫交錯的航道上做記號。


    “按照先遣艦隊之前的報告來看,目前駐紮於華夏的悍軍艦隊已經全部出動。”班寧說道。在他說話的同時,北約聯軍的軍官們已經全部圍了上來,肅然靜立於他的身後,專心致誌地聽這位德克西第一名將開始他抵達法克蘭之後的第一次戰略分析。


    “悍軍艦隊最先出現的地方是這裏。”班寧將03海域放大,手中的電子筆在其中的一個海域畫了一個圈:“雙星角海域。”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電子圖上,聽班寧繼續道:“雙星角是as海域航道中最為複雜的一段。”


    班寧說著,抱著膀子,把筆放在嘴唇邊上,凝神靜思半響,緩緩道:“悍軍選取這個地方作為襲擊地點,並不出人意料。他們應該是離開主航道,沿著航道邊緣靜默前進,在小島背後隱藏,然後發動襲擊!”


    身後的軍官們,一陣無聲地騷動。一些人麵麵相覷,一些人恍然大悟。而在場的法克蘭將領們,則更是目瞪口呆,看向班寧時,都不禁流露出欽佩而敬畏的眼神。


    事情發生距離現在,不過十幾個小時。


    由於前方艦隊失去聯絡,後方對於當時的具體戰鬥信息了解得很少,參謀們反複推演,也隻是將情報中明確的東西標注出來。


    而敵人從哪裏出現,艦隊是怎樣遭遇襲擊等方麵,有著很大的斷層。


    而班寧在短短幾分鍾時間內,就將悍軍艦隊的襲擊地點和方式,推斷了出來!


    聽到他的推斷,再迴頭來看情報和海域圖,一切恍若親眼所見一般。


    “當時位於雙星角航道的,是安隆尼斯帝國的第一,第二,第三特遣艦隊,由於敵人的兵力遠遠超過他們,襲擊又太過突然,因此,戰鬥從一開始就是一麵倒的結局。”班寧麵無表情地分析道,仿佛口中所說的,隻是一串毫無意義的數字而已。


    他用筆將安隆尼斯帝國的這三支特遣艦隊劃去,繼續道:“如果當時後方艦隊能夠及時得到消息,或許還能營救出一部分戰艦。可是,直到安隆尼斯第四特遣艦隊抵達雙星角,他們也沒有收到任何求救和警告的信息,這說明,敵人在電子幹擾方麵,有著絕對的優勢!”


    “前麵艦隊的覆滅消息,是安隆尼斯第四特遣艦隊的偵查艦發迴來的!”班寧的目光冷冷地掃過身後幾名來自安隆尼斯帝國和其他兩個帝國的軍官道:“在得知前麵艦隊全軍覆沒,華夏大批艦隊向自己逼近的時候,後方艦隊都在第一時間選擇了撤退!”


    一條紅線,隨著班寧的電子筆,在海域圖上出現。從66海域,一直延伸到a0海域。


    “一方是有備而來,一方是倉皇後退。”班寧冷笑道:“於是,這場戰鬥就演變成了一場丟盔卸甲的大潰敗。”


    “不用跟他們聯係了!”班寧的電子筆在海域圖上飛快地畫出一個個後退的箭頭,又畫出一個個追擊迂迴的箭頭,每畫當前後箭頭在某一地點重合的時候,他就畫上一個圓圈,然後冷冷地報出一支陣亡艦隊的番號。


    當他最後在as海域停下的時候,臉色已經是一片鐵青。


    “墨提斯出海口是哪支艦隊在負責防禦?”


    看著班寧冷漠的眼睛,藍如山克瞳孔一縮,猛然迴頭向自己麾下的法克蘭將領們看去。


    他知道,墨提斯海域的出海口是由法克蘭本部艦隊負責防禦的,和北約聯軍沒有任何的關係,班寧不了解詳情。


    可是,他在這個時候問出這個問題,絕對不是僅僅因為好奇!


    難道……


    “是從索爾海域抽調的雅典娜地方艦隊,一共四支a級艦隊。”一名法克蘭上將驚惶地道。他看著班寧,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苦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搖擺著手,臉上的笑容愈加難看:“悍軍怎麽敢進攻墨提斯,不可能!”


    整個指揮中心,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這位額頭上沁出豆大汗珠的法克蘭上將。他們知道,即便是這位上將在拚命擺著手,也無法否認班寧一路推測到現在的事實:悍軍艦隊,或許已經入侵墨提斯!


    “我們……”藍如山克的目光有些渙散,他咽了口唾沫,問道:“我們在墨提斯有多少艦隊?”


    已經渾身發軟的法克蘭上將艱難地道:“聯軍在出動之前,總計駐紮有二十八支艦隊,先遣艦隊出發之後,剩十八支。昨夜增援艦隊出發之後,除了兩支聯軍艦隊以外,就隻有出海口的四支警戒艦隊。一共是六支a級艦隊。”


    “不過……”他看著藍如山克的臉色,急匆匆地補充道:“我們還有大量的b級和c級艦隊,況且,墨提斯海域一直都和我們保持著聯絡,沒有聽說……”


    上將的話音未落,就看見一名參謀急匆匆地跑上指揮台,敬禮之後,將一份文件夾遞給班孕。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班寧打開文件,然後冷冷地抬起眼皮,看著法克蘭上將:“你們和前方艦隊的聯絡,是兩個小時一次?”


    “是,我們一直都是兩小時聯係一次,您知道現在的海域通訊不可能一直保持……”法克蘭上將咽了口唾沫,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嘶啞:“怎麽?”


    “通訊聯絡中斷,艦隊已經超過二十分鍾沒有和你們的指揮部聯係了。”班寧將文件夾丟給法克蘭上將,淡淡地道:“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你們準備給他們收屍吧!或許,你們還需要準備一大筆經費,用於重建墨提斯的空港和海域基地。”


    他猛地轉身,對身後的軍官們下令道:“命令艦隊立刻出發,趕赴墨提斯!”


    說完,班寧丟下已經失魂落魄呆若木雞的一幹法克蘭人,大步走出了燈光明亮,各種先進儀器琳琅滿目的指揮中心。


    “一群蠢貨!”


    墨提斯海域靠近a9海域的出海口海域,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大海。


    遙遠群星散發的光芒,並不能為這裏帶來多少光明。


    艦艇航行於此,就像是走在沒有星月也沒有路燈的深夜。街道上的路人,看著遠方的光亮,總期盼那些光能夠照亮自己的腳旁。


    不過,在2月9日的這一天,這片漆黑的海域,卻亮若白晝。


    這光芒,來自於無數高速遊走的戰艦的舷窗,來自於它們的艦首探照燈,來自於尾部器和轉向器噴射的流光,也來自於縱橫交錯的炮彈和如同紅色光球般膨脹又迅即消散的爆炸光芒。


    悍軍旗艦黃龍號的指揮室裏,數以百計的悍軍參謀正有條不紊的工作著。


    如果不是舷窗外此起彼伏的光團,如果不是高達二十米的巨型中央天網主屏幕上,成千的戰艦和上萬的戰機,正在大海中互相絞殺。


    隻怕誰也不敢相信,這是在戰鬥之中。


    “我說。”電子沙盤前,夏長天一邊仰著頭出神地看著中央屏幕,一邊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塞西莉亞道:“照法克蘭艦隊這樣的戰鬥力,當初咱們就算不用陸澤成長陣,殲滅法克蘭第五集團艦隊恐怕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吧?”


    長著一張蘋果般圓臉,俏麗可愛的塞西莉亞抬起頭來。她原本是阿芙羅拉的參謀。在跟隨蘇斯艦隊加入悍軍之後,就被夏長天瘋狂的追求,終於在不久之前,被這個大腦袋得手了。


    當初的女參謀已經是參謀部情報一組的組長,青澀的眉宇間有了成熟的韻致,看向中央大屏幕的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也多了一絲風情。


    屏幕上,防禦墨提斯出海口的法克蘭艦隊,已經處於潰散的狀態。


    向左包抄的華夏第十三集團艦隊和向右包抄的魅影第一集團艦隊,如同兩把鋼刀,直接捅進了法克蘭人的後腰。


    論艦艇的戰鬥力,無論是華夏戰艦還是華夏戰艦,都遠超法克蘭。當他們衝入法克蘭人的陣中時,就如同兩隊雄獅撲進了土狗群,一路狂咬。


    “這支艦隊的指揮官是個庸才。”塞西莉亞搖頭道:“指揮水平最多也就當咱們的一艘驅逐艦艦長。真不知道一個連發現敵人突破出海口的時候,要花三分鍾才指揮艦隊進入攻擊位置的指揮官,是怎麽爬上一個集團艦隊指揮官寶座的。”


    “很顯然,這是一位身份高貴的貴族先生。”夏長天的嘴角勾起一絲譏諷:“對法克蘭軍方來說,指揮能力是其次,身份是否貴重才是晉升的主要條件。”


    “好啦!”塞西莉亞索然無味地將目光從中央控製台屏幕上移開:“後期作戰計劃完成了嗎?”


    “喏,正好你幫我看看。”夏長天在沙盤上調出自己製定的作戰計劃來。隨著程序的展條條攻擊線,時間表,和部隊番號,出現在沙盤之間。


    塞西莉亞隻看了兩眼,就駭然瞪大了眼睛,低聲驚唿道:“你瘋了?”


    似乎是已經預料到了塞西莉亞的反應,夏長天的大腦袋向著中央天網屏幕,一張顯得有些木訥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行,這樣的作戰計劃太冒險了。”塞西莉亞緊張地問道:“審核推演通過了嗎?”


    夏長天搖了搖頭。塞西莉亞恨不得把這大頭給敲出個洞來,氣急道:“審核推演都沒有通過,你一會兒憑什麽提交給天機老人將軍?”


    她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你趕緊重新做一份!”


    “可我覺得能行!”夏長天梗著脖子,一臉的不甘心:“推演部的那幫家夥都是笨蛋。”


    “你才是笨蛋!”塞西莉亞在夏長天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這麽冒險的計劃,想要最終達成戰略目標,需要多少戰術條件?別說推演部,就說你自己,能完成推演複核嗎?”


    “沒有萬無一失的作戰計劃,每一個計劃都有漏洞!可我的直覺沒錯。”夏長天囁嚅道:“要是方楚天在,他就能完成。”


    “方楚天?”塞西莉亞啞口無言。對於那個思想天馬行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可以說一向胡作非為亂來一氣的家夥,她還真沒有什麽話可以說。


    從戰爭開始到現在,那一臉憨厚的家夥擊敗的對手,創造的奇跡簡直多如牛毛。


    現今的名將傳說中,他第十六,青年將領中第一!不知不覺,已經隱然有新一代軍神的味道。


    別說一向跟在段天道屁股後麵,和他臭味相投的夏長天,就說跟隨阿芙羅拉少將加入悍軍的蘇斯籍這些心高氣傲的參謀軍官,又有哪個不對那家夥敬佩得五體投地,看見他恨不得頂禮膜拜,每天晚上看他的推演圖和指揮戰例看到深夜?


    啞了半響,塞西莉亞氣急敗壞地道:“那家夥不是正常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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