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港交易所裏,一片嘈雜。


    數不清的交易員,在大廳裏匆忙來去,電話聲,報價聲,交易係統的提示聲,不絕於耳。


    和平時一樣,老克勞斯坐在自己的交易席位上,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麵前電腦上的交易信息。


    說是交易席位,其實,不過是大廳中一個很簡陋的角落。兩張桌子,一台電腦。


    以前老克勞斯是紅胡子海盜團地代理人,而現在,他已經是整個悍軍的代理人。


    不過,這個身份知道的人卻很少。


    老克勞斯本來就是隻老狐狸,在自由世界的交易場上混了這麽多年,他當然知道怎麽才能使利益最大化。


    有悍軍像水龍頭一般掌控著自由港進出的物資。像這樣偷偷躲在一邊,吃進賣出,實在是愜意無比。悍軍想要賣出的東西,通常都是很少發放通行證,市場緊俏的。而想要買進的話。老克勞斯手下有大把的交易員,可以在幾分鍾內,將價格打壓到低點。


    當然,這種近乎於金手指地交易方式,老克勞斯通常都不會使用。


    一來,老狐狸覺得這展現不出他的能力,二來,用那方楚天的話來說,要釣魚,自然要先養魚。殺雞取卵的事情。最好少做。


    別說少做,就算是不做,老克勞斯也覺得無所謂。


    悍軍艦隊,幹地本來就是無本的買賣,低買高賣賺錢,整個自由世界百分之二十的通行證收益賺錢,再加上自由航道上的自由船塢上繳的利潤和交易抽頭,都由老克勞斯幕後代理。


    現在的他,每天為悍軍賺進的錢,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老克勞斯點上支煙,虛著眼睛查看著電腦上地信息。幾種悍軍需要的金屬的價格,已經接近了買入的位置,掛在交易係統裏的賣出清單,也成交了百分之八十。


    剛剛有人掛上了天輪機甲公司製造地三百輛戰狼獸型機甲,這種機甲早就在悍軍的采購清單裏,需要把它拿下,順便,再約見一下貨主,看看能不能再訂上一些貨。


    這些,都是小事情。


    重要的是今天得和悍軍那位漂亮的副總指揮介紹的幾個商人見麵。


    這些商人中,老克勞斯倒是認識幾個,都是長期跑中立國家的。生意做得很大,都有些官方背景。放在以前,老克勞斯還沒有跟這些人談生意的資格,不過現在麽……


    給自己手下的交易員發了信號,示意他們對三百輛戰狼機甲進行買入操作,老克勞斯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中午十一點了,再過半個小時,上午的交易就該結束了。約了那幾個中立國家商人的飯局,現在,也該出發了。


    克勞斯剛站起來,忽然,發現交易大廳四周牆壁上地交易屏幕和自己麵前電腦上地顯示屏,同時一陣閃爍。片刻之後,密密麻麻的商品種類名稱和價格,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屏幕猛然間黑了下去。


    交易大廳,頓時一陣騷動。正當所有地人左顧右盼,試圖弄明白出了什麽問題的時候,屏幕再度亮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出現在屏幕上的,不是商品交易信息,而是一個通告!


    “即日起,關閉一切未經華夏自由港方麵軍指揮部批準的交易場所,停止一切未列入自由港方麵軍許可名單的商品交易。新的交易所和交易清單,後行公布。”


    短短的兩句話,引發了整個市場的一片嘩然。


    商人們個個驚慌失措,誰也沒想到,交易所竟然被自由港方麵軍說關就關了。在此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


    老克勞斯呆呆地看著公告。


    他知道,明天就是自由港方麵軍組織的流派擂台賽開始的日子,這兩記重拳,標誌著,胡興芳和程誌軒,開始對悍軍下手了。


    他們,要把追隨悍軍的流派完全邊緣化,將這個航道,完全掌控在他們的手中!


    老克勞斯拿出了通訊器,這個消息,他需要在第一時間告訴他的頂頭上司阿黛絲。


    可是,忙著埋頭操作的老克勞斯並沒有察覺,交易大廳裏,忽然間一陣死寂。直到他手中的通訊器被人一把搶走,他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隊荷槍實彈的華夏士兵,在一位華夏中尉的帶領下,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克勞斯?”中尉用手撩起老克勞斯胸口的交易員名牌,輕蔑地看了看,一把扯了下來:“你犯有非法操控商品價格,私通海盜,買賣嚴控物資的罪行。抓起來!”說著,這華夏中尉一揮手,兩個華夏士兵一左一右將老克勞斯雙手反絞在身後。


    “帶走!”


    一切十分的平靜,沒有想象中的訓斥和衝突。


    段天道在報到之後,就被胡興芳一句“等候命令”輕描淡寫地打發到了給他配的宿舍。


    眼看胡興芳辦公室裏的一幫人個個麵目不善,段天道也不多說,轉身就走。


    他心裏明白,自己在自由港方麵軍裏,不過是一個光杆司令。擁有一支b級艦隊和兩個裝甲師的b15艦隊,的確沒必要跟自己多囉嗦。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悍軍是自己的隊伍,可是,他們顯然對這股渺小,且不聽指揮的勢力,根本就不怎麽上心。


    對b15艦隊的人來說,缺了悍軍,這個島嶼照樣轉動。他們遲早要接管這片海域。


    接管工作,已經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在程誌軒的操作下,一場即將開始的,和執政同盟名單以及流派合法性掛上鉤的機甲擂台賽,已經足以吸引自由港的大部分勢力了。


    遍布自由港的流派,有數百個。


    在悍軍拉走了黑龍道,明心流等頂尖流派之後,對於在流派戰爭中遭受重創的泰流和絕殺流,以及那些被一流流派壓得喘不過氣來的二、三流流派來說,b15艦隊搞的這套,未嚐不是個翻身的機會。


    有這些流派以及旗下所屬勢力的參與,胡興芳完全能夠在自由港重新打造一個受她控製的自由港統治體係。而這些流派,也可以藉此走上前台,成為自由港的主流。


    再過上一段時間,等到擂台賽塵埃落定,流派合法性審批工作結束,執政體係建立起來並且開始運作。


    流派互助同盟,將完全被邊緣化。


    再等到打垮了蘇斯人,徹底掌控了自由港之後,胡興芳說不定就敢將悍軍和破碎幽靈艦隊放進清剿名單。


    到那時候,不管悍軍事實上是誰的部隊。都將徹底退出自由港的舞台。


    段天道不得不承認,胡興芳玩這一套,的確很有天賦。


    房間是1308號。


    以前是第一空港的酒店,現在被重新裝修布置成了軍官宿舍。


    不過改動地隻是大堂門廳和外麵地標誌。內部還是賓館格局。厚厚地地毯,漂亮地牆紙,柔軟的床,真皮沙發,華麗地家具和酒店集中型地自動服務係統。


    作為名義上僅次於胡興芳地二號長官,段天道地待遇自然很高,分配地九號樓有專門地衛兵,樓裏十幾個房間,基本就隻有他一個人。


    房間是豪華套房,無論是裝修還是家具擺設,乃至自動服務係統地型號都是最好地。


    在這一點上,胡興芳似乎沒有刁難他的意思,麵子上地工作做地很漂亮。


    不過隻要站上陽台。就能知道胡興芳那傲慢而狹隘地心思。


    在房間陽台下麵,巨大地花園連帶停車場已經被改造成了訓練場。


    段天道是在半夜被緊急集合地聲音吵醒地。


    他穿著褲衩走上了陽台。


    樓下地訓練場裏。通明。


    b15艦隊士兵們淩亂地腳步聲、口號聲、報數聲。軍官地喝斥聲。機甲地轟鳴聲震耳欲聾,機甲地射燈,在四處亂晃著,將他所在地小樓照得透亮。


    段天道挑了挑眉毛。這幫人,故意地!


    段天道死死地盯著樓下不時往上麵看一眼的華夏軍官們,沉默著,一言不發。


    然後轉過身迴到房間,將房間燈光的自動控製係統,設定了十幾次間隔時間不同的開啟關閉程序,段天道帶上不透光的眼罩,在耳朵裏塞上設置了完全過濾程序的偵聽器。


    繼續唿唿大睡。


    這一夜,b15艦隊的人緊急集合了幾十次,幾乎鬧到天亮,一個連鬧完了,又換一個連來,反正不歇氣地製造著噪音。


    這倒不是誰故意下的命令,隻不過,駐紮在基地的兩個華夏裝甲師,早就知道了前一天在十五號空港發生的一切。基層軍官們心有不忿,在知道這位華夏少將被安排在九號樓之後,大夥兒就心照不宣地開始了惡心這個敢和胡興芳作對的光杆司令地行動。


    看著樓上房間不時亮起的燈,所有華夏基層軍官,都是一陣快意。


    什麽自由港方麵軍第一軍的軍長,這方楚天就是一個逃到自由世界的喪家之犬,一個剛剛身份洗清的叛徒!


    誰知道他的這個定義,什麽時候又會變迴去?


    傲慢,憤怒和屈辱,總是會讓人失去判斷力。


    雖然,大多數的b15官兵,也隱約對黃秋山感到鄙夷,對三萬多華夏將士地無辜犧牲感到不安,可是,這並不影響他們對這個方楚天地惱怒。


    甚至可以說,這種惱怒,根本就是因為自覺理虧而又飛揚跋扈慣了的惱羞成怒。


    不過,無論這些華夏官兵們懷著什麽樣地心思,他們都顯然忘記了這個男人的身份,也低估了他的臉皮。


    第二天一早,向來不肯吃虧,胡作非為的段天道精神奕奕地起了床。


    吃完早餐,在陽台上做完了體操,這位自由港方麵軍第一軍軍長大人,擺出長官架勢,在一片刀子般的眼神中,施施然走進了訓練場,將負責訓練的軍官們召集起來。


    “你們就這麽點訓練強度?”段天道指著麵前的一位少校口沫橫飛:“你看看你手下的這些兵,這也叫兵?呸,連豬都不如!”


    “長官!”少校身旁的一名上尉,頓時就火了,當即打斷段天道的話,怒道:“你這是對我們戰士的侮辱,請你道歉!”


    “道歉?”段天道冷冷的指著肩膀上的肩章:“我是少將,你是上尉,我是長官,你是下屬。我給你們訓話。你不好好聽著,還要我給你道歉?”


    那名被一口氣堵到鼻子裏的少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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