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伯嬰接過伯桑手中的杯子,轉身而去。


    女又擦了擦額角的汗,雖然疲憊,可是體內卻感到很舒暢,一點也不覺得虧損。“到底是何人生的如此歹心,竟想到這般陰毒的方法。”


    “你剛剛將這寒毒煉化之時,應該隱約聽到一兩聲尖叫吧?”伯桑看著女又問。


    “嗯!那個聲音很熟悉!”女又想了想,方才她在用赤焰把銀蛇煉化之時,的確聽到一聲感覺很遠很遠的尖叫。


    “這下毒的人我雖然不認識,不過應該是和我有些淵源,極北之地的水狐族,昔日是共工的下臣,水狐族族長我倒是見過一兩麵,聽聞,水狐族就是善用這種寒毒,此毒不但可以幫他們吸入平日裏缺少的陽氣,還能增進功力;可是一旦被高人所破,他們就要付出雙倍的代價。”伯桑道。


    “水狐族?可是千年方可成型的妖獸?”女又想起曾經在無極殿看過典籍,形容過水狐族的樣貌,男子甚醜,女子卻極美。


    “隻可惜,水狐族在多年前覆滅了。”


    “因何覆滅?我隻知道水狐族因為生於水中,習性和別的狐狸有所不同,曆劫無須經曆天雷即可成仙,隻是水狐好鬥,同族之內尚可易子而食,多半活下來的都是霸者,即便是這樣,也免不了覆滅的結局麽?是誰終結了他們的宿命?”女又道。


    “便是你爹,赤帝祝融。”伯桑如是道,女又陷入了沉思,恍然間,想起了什麽,道:“我想起來了,我在被吸入八寶葫蘆之前,咒月曾對我說過,當年我爹滅她全族,她找我,就是為了報仇的,她說,當年水狐族覆滅,唯有她和姐姐活了下來,想起咒月的陰毒,再用上這等卑鄙的寒毒,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如此,便想通了。”女又做出了一個猜測。


    “咒月?可是你說的,朱砂的弟子?把你吸入八寶葫蘆的那個?”伯桑問。


    “嗯,我隻見過她兩三次,不知道為何如此恨我,許是真的是滅族之恨吧!可是她對一個凡人也如此,實在是……我們隻遇到一個,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女又憤恨的說,伯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別去想了,天下不公之事,能管多少呢!好好休息下吧!”女又嗯了一聲,沒在言語。


    說是休息,女又卻靜不下心來,輾轉反側,思緒翩飛,她控製不住自己,閉著眼睛滿腦子是剛才的畫麵,畫麵裏盡是那個姓蘇的男人。


    就在剛才,伯桑教她,如果要把那條沒有實體的寒毒從那個男人身體裏吸出來,必須用盡嘴覆住那人的唇,然後吧寒毒吸出來。


    那時,那姓蘇的男人已經是中毒已深,口中一陣酸臭,就像一股魔力誘引著女又,就是想救他,救活他。


    他長得實在是太像趙政了,女又在想:他是不是政?和政到底有什麽關係?幾十年過去了,政現在也不知道過得怎麽樣?伯嬰說他當上了皇帝,天下的王,那麽多年過去了,相比早已物是人非,當年我忽然不見,他有沒有找過我?他說想娶我為妻,到底是不是真的?


    忽然的,女又很想多年前的那個男人,答案,不得而知。


    第一個是詭婧,第二個是政,他們都給了女又愛的希望,可是當女又消失不見,他們沒有來找自己時,女又有些失望,更多的,則是慶幸自己沒有在那兩個男人身上再度淪陷下去。


    情愛,或許就是一種淪陷。——那是女又對情愛第一個感受,就像伯桑今日說的,明知救了那個男人,今後自己注定會有所牽絆,可是……


    女又胡思亂想好不容易睡著了,可是睡眠很淺,她感覺自己又開始離魂了,她夢見自己去了很多地方,一直跟在一個男人後麵,夢裏的她很快樂,她看不清楚男人的容貌,隻是記得那個男人叫她又兒,她叫那個男人叫正文,畫麵最後定格在那個男人為自己簪上了一支金色的鳳簪。


    也不知道去到了多少地方,第二天醒來是,女又滿頭大汗,很疲累的樣子,她鬆了鬆筋骨,她想,明明現在才三月,為何自己會離魂,女又感覺自己全身癱軟,她艱難的走下床梳洗已畢之後對鏡整妝,看到脖頸處那隻金色的蝴蝶好像顏色變深了些,她便知道昨夜自己定是真的不安分了,她正在發呆,迴想著昨夜夜裏去過的地方,那個男人是誰的時候,伯嬰走了進來。


    “姑姑,今早的梨花開了,我采了些來,幫你放在屋子裏,梨花香味淡雅,想著姑姑也會喜歡的。”伯嬰拿著竹篩,篩子裏堆砌著許多梨花,她剛把梨花放到桌案上就看到沒精打采的女又,伯嬰又問:“姑姑昨夜沒睡好麽?精神看上去很差呢?”女又感覺自己雙眼烏青,像是被女鬼吸幹陽氣的書生,她慢條斯理的說:“昨夜做了夢,所以精神很差!”


    “做夢?什麽是夢?”伯嬰不解問。


    “就是在入睡後腦海中浮現的景象,哎,說起來也許久沒這樣了,不知何故如此,好累呀伯嬰,不想起來怎麽辦!”女又雖已經梳整好,卻又重重的躺迴了自己的床上。伯嬰將梨花置入香囊,放到女又身邊,女又聞著舒心,來了精神,“好香啊,這是什麽花?”


    “剛剛我進來時都已經說了,這是昨夜剛開的梨花,香味舒雅清新,采了些來給姑姑熏屋子!”伯嬰笑道。


    “唔,好香啊,這味道我好喜歡……”女又抓著香囊小聲道。


    “對了,姑姑,爹昨天熬好了湯藥,我昨天給那公子服下了,想是今日好了些,等會兒爹叫我再上山去采摘些,姑姑你和我去罷?”伯嬰說罷剛一轉頭,發現女又拿著香囊居然睡去了。


    女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天竟然已經黑了,一覺無夢,睡得相當安穩,好像很久沒有如此舒服的睡一覺了,女又伸了伸懶腰,忽然發現自己枕頭邊還放著伯嬰今早拿來的梨花香囊,順手就係在了腰間,她仿佛睡迷糊了失憶一般,也忘了那個昨日被自己救了的男人,當她走出屋去到廳裏看見伯桑和一個男人閑談居然愣了很久,伯桑見她站在原地不動就像她招了招手,女又呆呆的走過去,問:“大哥,阿嬰哪裏去了?”


    “阿嬰那孩子去山裏采藥了,說來也怪,怎麽去了一天都不見迴來。”不說到伯嬰還好,一說到伯桑的心不免揪了起來。


    “這位是?”女又看伯桑身邊也坐著一個青衫男子不禁發問,那青衫男子聞言很有禮貌的轉過身站起,深鞠一禮,道:“在下蘇正文,途經此地身染重病,幸得姑娘出手相救,此恩此情,無以為報,在此謝過。”


    正文?這個名字在女又心裏就是一個膈應,她想起了晚上做的那個夢。


    借著微弱的燈光,女又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高約八尺,青布青衫,頭頂玉冠,劍眉鷹眼,深色的眸子透著一股剛毅的魄力,女又對那雙淩厲的鷹眼始終是個揮之不去的記憶,初見他時他病重在床上,緊閉雙目看不清麵容,如今時隔一日他竟然可以下床談笑,看得出他臉上還掛著病容,可是卻鎮定自若的和伯桑飲著清酒。


    “你叫正文?哪國人?”女又沒來由的說了一句,坐到了伯桑身邊的椅子上,他心裏打著算盤,想著莫不是真如此巧,正文合起來,就是政字,想來,當年的政今年也該是個中年男子,除非……


    “如今,天下大統,四海之內,皆稱為秦。”那叫蘇正文的男子囫圇概括了下,這個答案顯然讓女又很不滿意,臉上帶出不悅小聲道:“不願說就不說,擺什麽臭架子!”聲音雖小,不過伯桑卻是聽見了,伯桑麵露難堪,勸慰道:“這人當初可是你救迴來的,現在怎麽說翻臉就翻臉。”


    “嗬,姑娘見諒,在下祖居鹹陽,也算是,鹹陽人士罷!”蘇正文抱歉的笑道。


    “你,是從小在鹹陽長大的?可是,又為什麽會來這裏呢?”女又又問道。


    “我是家裏的長子,家父說,男兒需遊曆四方,見百事才能通曉民情,上達……”


    “等等等等……你,難道從小就是這樣和誰說話都是客客氣氣一板一眼的麽?”


    “又兒,你今天是怎麽了?”伯桑低聲道。


    “有麽?我平時說話,不是這樣的麽?”女又想了一會兒,沒發現自己的異端,伯桑揉了揉眉心,道:“天都快黑了,阿嬰這孩子怎麽還沒迴來,我出去找找,你要是餓了就去織娘那討要些東西來吃!”


    伯桑說罷就出去了,女又望著伯桑離去的背影呆呆的道:“我是不會餓的,可是蘇公子就……”女又剛說完,就看到蘇正文雙眉緊皺,有些體力不支的樣子,女又慌了神叫道:“我不和你抬杠了,我扶你迴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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