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以來,夷州上層圈子裏一直都風平浪靜的,蕭晉在宴會上的那番發言仿佛是一根羽毛掉進水裏,連個響都沒聽到,唯一能被稱之為是“針對”的也就那部電影遭遇審查的事兒了,不過那也是因為跟夏憶雪的緋聞,公子哥爭風吃醋而已,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都上不了台麵。


    蕭晉也不著急,每天按部就班,該陪女人陪女人,該出門應酬就出門應酬,談下了幾筆未來的合作與投資,弄利索了先天腦發育不全關愛中心的事兒,還抽空跟夏憶雪共進了一次晚餐,終於在昨天下午的時候接到了馮公館的電話,老太太邀請他到家裏吃頓便飯,美其名曰“和馮家的年輕一輩親近親近”。


    馮公館的大鐵門緩緩向兩邊打開,小鉞把車開進去,繞過一片鬱鬱蔥蔥的小樹林,便來到了一棟典型的美式樓房前。這房子還是潰軍剛剛占領夷州時建造的,距今也已經經曆了六七十年的風風雨雨,雖然依舊矗立在那兒,但怎麽看都會讓人聞到一股老舊的味道。


    “喜春啊,等我老到跟不上時代的時候,要記得提醒我趕緊把該放手的都放手,免得讓子孫怨恨。老而不死是為賊啊!”


    跟梁喜春發了一句感慨,蕭晉便推門下了車。


    站在主樓門前迎接的是馮老太的大孫子馮高翼,今年三十五歲,已經是一名市議員了,而且官聲還不錯,人長得也濃眉大眼,妥妥的未來政治之星。


    “蕭世兄,初次見麵,有失遠迎,還請不要見怪啊!”緊緊握住蕭晉的手,馮高翼的態度十分親熱。


    “哪裏哪裏,以你我兩家的淵源,馮世兄太客氣了!”蕭晉表現的就像是普通的串門子一樣,笑嗬嗬的說,“另外,您這個樣子讓小弟心裏很沒底啊!感覺準備的禮物好像輕了,要不您再等等,讓小弟抓緊時間迴去再重新準備一份?”


    馮高翼一怔,繼而便哈哈大笑,拉著蕭晉便往門裏走。“早就聽聞世兄談吐風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奶奶總是會拿你跟我們這些小輩比,罵我們沒你懂得如何陪伴長輩,一個個像悶葫蘆一樣,除了‘祝奶奶健康長壽’就沒第二句了。”


    “啊?”蕭晉做出大驚的模樣,“那小弟豈不是早就把各位兄長姊妹給得罪光了?不行,這飯不能吃了,請世兄替小弟給奶奶道個歉,改天等家裏沒人的時候我再登門給她老人家磕頭。”


    馮高翼笑聲越發的爽朗,拉著他的手也不鬆,“來了就別想走啦!實話跟你講,我的弟妹們從今天早晨開始就都在摩拳擦掌等著這頓晚飯呢,尤其是被你撬了牆角的高展,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哦!”


    蕭晉一臉苦相,抽迴胳膊彎腰道:“還請世兄救我!”


    “放心吧!”馮高翼又抓住了他的手臂,“奶奶那麽喜歡你,有她老人家在就夠了,哪裏還用得著我救?”


    蕭晉“無奈”,隻能任由他拖著穿過主樓,走向後院。


    馮公館的院子也是典型的美式庭院,碧綠的草坪與爭奇鬥豔的花圃被鵝卵石鋪就的小路隔成了一塊塊平麵幾何圖案,樹木也都經過精心的修剪,顯得既美觀又簡潔,但在骨子裏還保留著大漢主義的蕭晉眼裏,卻感覺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既沒有歐式的奢華繁複,也沒有華式的典雅厚重,一味追求實用主義,所謂的美式鄉村風,土得掉渣。


    當然,這麽想不能這麽說,到人家家做客,自然得講好聽的,所以,蕭晉一邊走一邊跟馮高翼談論一路所見,沒幾句就把這裏形容的仿佛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養生居住之地一樣。


    嗖!


    正說著,忽然一道破風聲急急而來,蕭晉目光一閃,抬手到腦袋側方啪的一聲接住來物,攤開掌心一看,卻是一枚高爾夫球。


    馮高翼的臉立馬就黑了,沉聲對跟在後麵的傭人命令道:“過去看看是誰在家裏胡鬧,讓他馬上來見我!”


    “世兄沒必要這麽生氣,”蕭晉笑眯眯的擺手阻止了傭人,“小弟是來做客的,可不是來讓您跟家裏人發脾氣的,不過是小孩子遊戲而已,我也沒受什麽傷,就這麽算了吧!”


    說著,他掂了掂那枚高爾夫球,猛的一甩手,就聽更響的一聲“嗖”,球就按原路又飛了迴去。“好了,咱們繼續走吧!”


    馮高翼眼角抽搐了一下,餘光瞥瞥不遠處樹後的方向,豎起大拇指讚歎道:“世兄好功夫啊!不瞞你說,之前我對你還是有一點不服氣的,覺著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就算再優秀,撐死也不過是能體現出良好的教育素質罷了,又能優秀到哪兒去呢?剛剛見到你那一甩手,我才知道什麽叫坐井觀天,孤陋寡聞,‘當今年青一代的第一人’,名不虛傳啊!”


    “哎呦!拜托世兄可千萬別跟小弟開這種玩笑。”蕭晉當即愁眉苦臉道,“小弟膽子小,還想在外麵繼續混呢,要是您這句評語傳了出去,那小弟可就隻剩下隱居山林這一條路可走了呀!”


    “那我勸你還是趕緊隱居的好,因為這評語出自奶奶之口,而且也早就在大家圈子裏人盡皆知了。”馮高翼再次爽朗大笑,但沒多久,笑聲就戛然而止,臉色也變得難看許多。因為前方不遠處正有一輛高爾夫球車匆匆駛來。


    “剛才是誰扔的球?是不是你?”開車的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相貌俊朗帥氣,身材肌肉也很勻稱,像個經常鍛煉的運動員,隻是此時他的腦門上鼓起了一個大包,陽光照射的上麵汗水亮晶晶的,十分滑稽。


    他手裏拿著一枚高爾夫球,下車便衝到蕭晉身前大聲質問。


    “高展!”馮高翼厲聲訓斥,“這位是奶奶請來的貴客,你怎麽可以如此無禮?還不趕緊向蕭世兄道歉!”


    “放屁!”馮高展直接開罵,指著腦門上的包瞪眼道:“他在老子的家裏拿東西砸老子,你居然讓老子道歉,馮高翼,你真當自己已經是馮氏家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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