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著鄭興懷,李妙真道:“等確定了事情真假,鄭大人會怎麽做?”


    沉默了好一會兒,鄭興懷沉聲道:“亞聖曾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若陛下真要犯此惡行,為楚州萬民,鄭某也隻好違背君命!”


    但作為一名儒家出身的官員,忠君愛國早已刻進了鄭興懷骨子裏,他仍是不願相信所效忠的君王要派大軍屠了治下百姓。


    何況,他派了使者往京城,向朝廷稟明鎮北王之死的前因後果,請朝廷派兵將支援楚州,說不定大軍是過來支援的呢。


    ‘對了,老劉應該已經到京城了吧?’


    一想到老劉,鄭興懷敏銳發現了一處不對勁的地方,用審視和懷疑的眼神打量許李二人。


    這兩人應當是鎮北王死後,才從京城出發往楚州的,那麽他們是怎麽知道陛下調派大軍的消息?


    要麽是在他們出發前,陛下便已下達了調軍旨意,要麽是他們在途中得到的消息,要麽是他們捏造的假消息……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陛下都不知曉楚州的具體情況,怎會擅自調大軍往楚州,而且還是要讓整個楚州給鎮北王陪葬?


    這不合理!


    因此,後兩者更有可能,但如果是在途中,他們又是怎麽得到的消息?如果是捏造的假消息,他們又為什麽要這麽做?是想挑起楚州和朝廷間的矛盾?


    簡單說便是,這消息在時間和空間上存在不對勁之處,讓鄭興懷起了疑心,懷疑起了許七安和李妙真的動機。


    鄭興懷也沒藏著掖著他的懷疑,開口問道:“敢問許銀鑼,你是何時出的京?又為何往楚州來?”


    李許二人都是聰明人,哪會聽不出鄭興懷話裏的意思?許七安尚未迴答,李妙真一皺眉:“你懷疑我們用假消息騙你?”


    鄭興懷道:“事關重大,鄭某不得不謹慎為之,若有不當之處,請二位見諒!”


    許七安攔下還想說話的李妙真,道:“鄭大人的擔憂不無道理,僅憑我們幾句話,的確不足以讓鄭大人相信,隻是如今,許某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我們所言。所以,信與不信,還在鄭大人自己。”


    “實話說吧,鄭大人派出的那位使者已經到了京城,已經見到了皇帝……”


    聽到這話,鄭興懷一愣,老劉已到了京城,見到了陛下?


    他馬上又想到,這位許銀鑼為何要突然提起這?


    莫非老劉覲見陛下時出了意外?


    許七安看了眼鄭興懷,有些憐憫,這位忠心耿耿的大臣,恐怕沒想過他的使者已被他所忠君王千刀萬剮了吧?


    “鄭大人可知皇帝這次派兵的借口?”


    鄭興懷臉色一沉,楚州與京城相隔萬裏,他本不可能知道皇帝派兵的借口,但結合許七安的話,隻怕和老劉有關。


    許七安歎了口氣:“那位楚州使者在朝堂上公然辱罵皇帝!”


    鄭興懷當即愣在那,老劉在朝堂上辱罵皇帝?


    這怎麽可能?


    以他對老劉的了解,其為人雖正直不阿,但絕非膽大包天、目無君王之輩,如果老劉真在朝堂公然辱罵皇帝,其中必有隱情。


    許七安道:“這事其實怪不得那位楚州使者,隻因皇帝不願承認鎮北王和護國公屠城,更言稱是鄭大人伱偽造證據,構陷鎮北王和護國公……”


    鄭興懷聽得渾身發抖,和那位楚州使者在朝堂時的心情一樣,心中生出憤怒和悲哀,若非那位出手,他們楚州城數十萬人就要被鎮北王和闕永修屠了,可皇帝根本不在乎,眼裏隻有他的同胞兄弟,看不到差點被屠的數十萬楚州百姓。


    甚至在事後,根本不願承認鎮北王和闕永修的罪行,反要為劊子手伸冤,向受害者報仇,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但鄭興懷還有最後一根稻草——許七安拿不出直接的證據!


    許七安低聲道:“那位楚州使者當場被皇帝下旨拉下去千刀萬剮,隨後皇帝以此為由,認為楚州上下盡是逆臣賊子,楚州布政使鄭興懷罪無可赦……派大軍往楚州平叛討逆。”


    許七安將從懷慶那得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告知了鄭興懷。


    鄭興懷聽後,癱坐在椅子上,久久無聲,整個人仿佛在瞬間蒼老了好幾十歲,比他這半個多月天天零零七加班老的還快。


    雖然許七安隻是口頭言說,沒法拿出實質性證據,但鄭興懷心裏已基本信了,他的信念搖搖欲墜。


    他效忠了大半輩子的君王居然是這麽個貨色?那他以往所學的那些“忠君”之理是為了什麽,他以往的堅持為的是什麽?


    就為了這麽個畜牲一樣的貨色?


    因為他的信任,導致老劉被千刀萬剮,楚州使團其他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更讓楚州百姓再次陷入了危機。


    難怪那位在離開時,曾說“將希望寄於他人,尤其位高權重者的一念,並不可取!”,將希望寄托給皇帝這種生物,不可取。


    就像現代許多人念著過去皇帝有多好,想迴到封建時代,這些人不是蠢即是壞,總以為自己穿越迴去是當老爺夫人的命,孰不知更可能是個奴才。


    但在這搖搖欲墜中,鄭興懷依舊保留了一絲希望,口說無憑,萬一這一切都隻是這兩人捏造的謊言呢?


    鄭興懷聲音沙啞,嗓子仿佛被風沙磨損過:“許銀鑼當時既已離開京城,又是如何得知的這些消息?”


    許七安又道:“是當今大奉長公主告知我的,我和長公主有特別的聯絡手段。”


    鄭興懷聽後無言,李妙真卻瞪大了眼睛,大奉長公主?那不懷慶嗎?許七安是從懷慶那得知的消息?


    難不成懷慶也是天地會某個成員?


    結合各人在地書聊天群內的發言,李妙真迅速判斷出了懷慶是幾號,原本存於心中的一些疑惑也瞬間解開。


    ‘難怪她知道那麽多大奉朝廷秘聞,原來是大奉公主。許七安這狗東西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這兩人不會早勾搭上了吧?’


    李妙真狐疑地看了眼許七安,讓許七安暗道一聲“壞了!”,他那句話肯定讓李妙真鎖定了懷慶在天地會中的身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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