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謝晉才靜下心來,又思慮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叫來鄭清和,衝他吩咐道,


    “讓你的人迴趟福寧城,告知姑母,最近這些時日不要再讓家裏的人出門。


    公主府和王府的守衛也要增加,還有福寧城的城門也要嚴查,一切形跡可疑的都要暫時扣押。”


    鄭清和聞言,不由心中一驚,臉色也難看起來,沉聲問道,


    “殿下這是擔心楚人會繞到福寧城那邊,對母親她們不利?”


    “隻要打聽一下,就知道孤帶著不少皇家子嗣來了福寧城。


    若是得知鹽城真相的楚人想給我們找麻煩,想逼退我們的大軍,綁架皇家子嗣來威脅我們,是最有用的方式。”


    謝晉開口說道。


    “殿下且放心,公主府的守衛挺多的,每次大戰的時候,母親都會讓府中的人多加注意。”


    鄭清和反而寬慰道。


    “謹慎無過錯,再多加一層防備。”謝晉堅持道。


    “遵命,卑職這就派人去傳信。”鄭清和抱拳應下,轉身去辦事了。


    此刻,已過午時三刻(中午十二點左右),估計還有半個多時辰,謝文淵將會帶著騎兵率先到達。


    謝晉壓下心中的焦躁感,起身出門,準備到城門迎接他們。


    沒想到,一出門就碰上了齊王。


    “有事?”謝晉問他。


    因為精神高度緊繃,一點意外都讓謝晉格外在意,看到本不該出現在這的齊王,他眉頭都皺了起來。


    “抓了個人。”齊王說完,示意謝晉跟著他走。


    “圖謀不軌的楚國人?”謝晉問他。


    “不知。”齊王搖頭。


    “你好好遮一遮你的臉,楚國將領中有不少人認識你的,不過,你最好先迴福寧城,明日再過來。”


    謝晉開口說道。


    齊王這人太有辨識度了,也不是他的臉長的有多出眾,而是氣質太冷冽,又不愛說話,都是拿眼看你。


    而且,他個頭也高,屬於鶴立雞群的那種,各種獨特加在一起,他就是混在人堆裏,你也會一眼瞧見他,目光被他吸引。


    “意外。”齊王說。


    謝晉頭疼地揉揉額頭,臉色有些沉地道,“好好說話,好好解釋,何為意外?”


    說話少也行,可至少遇見事的事情要說清楚。


    齊王看看真的生氣的太子,站住腳步,沉默了片刻,有些不怎麽連貫地開口說道,


    “我練功,在福寧城外的山道發現他,武功很高,打了很久,才打敗,帶過來給你了。”


    謝晉,……


    行吧,總算是說清楚了。


    謝晉臉色緩和了許多,也衝齊王笑了笑,開口說道,


    “對嘛,這樣說話多好,大家也能明白你的意思。”


    “說話很煩。”齊王表達自己的厭惡。


    “……”謝晉定定神,不理會他的抱怨,繼續說道,


    “不論這人是誰,有那麽高的武藝,也幸虧被你遇見了抓住了,要不然還不知會發生什麽呢。”


    齊王應了聲,“隻有我能打敗他。”


    謝晉心裏一鬆,覺得這勢頭才對。


    因為前幾日,他有讓小康給他祝福的,祝他最近行事一切順利,可以收押幾萬楚軍。


    剛才聽到他家卿卿在這個節骨眼出事的消息,他就覺得哪裏隱約有點不對勁,心裏一直有些梗的慌。


    現在依舊想不太明白。


    不過,齊王的出現,還抓到了一個高手,又讓謝晉隱約有了新的猜測。


    “人被我打暈了。”齊王將謝晉帶到放置那人的地方,又說道,“那我走了。”


    “……嗯。”謝晉看看被他隨手丟到臭水溝的人,再看看齊王,心情複雜地衝他擺擺手,讓他趕緊迴福寧城,這兩日多巡視警戒。


    齊王應了一聲,就快速地離開了。


    “把他帶出來,給他衝衝身上的臭味,帶到一旁的房間,孤親自審問。”


    謝晉衝身邊的護衛吩咐道。


    護衛應了聲,忍著臭味下到臭水溝裏撈人,心裏不禁念叨嘀咕齊王幹嘛要丟臭水溝,真的臭死人。


    撈出來,洗刷的沒那麽臭了,又把這人身上藏的利器都收了,再給他重新捆綁,被打暈的人也被折騰醒了。


    “說說吧,你是誰?”謝晉看著他問道。


    “哈哈哈……沒想到我胡小七也有這個待遇,被大趙太子親自審問啦。”年輕俊秀男人看向謝晉,仰頭大笑,笑地很癲狂。


    不過,因為他的那張俊臉,就是這樣大笑,除了覺得腦子有點毛病外,看著還挺順眼。


    “既然覺得榮幸,那就坦白吧。”謝晉淡淡地說道。


    胡小七繼續笑,笑完後卻又突然哭了起來,“嗚嗚嗚……我怎麽那麽倒黴啊……第一次啊,我這是出身未捷,那啥來……”


    謝晉,“……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謝晉頭疼地揉揉額頭,糾正他的話。


    身邊的奇葩多了之後,他對各類物種奇葩的忍耐力好像都提高了不少。


    允許他們各種各樣的發瘋,給自己加戲。


    默默看著就行了。


    “對對對,是這句,還是你讀書多。”胡小七抹抹眼淚,還衝謝晉讚了一句,然後也不用謝晉催促,就自己委屈巴巴地把事情都說了,


    “嚶嚶嚶,我昨天去福寧城埋伏,想要綁架你那寵妾和一雙兒女,可他們去了軍營。


    我又跑到軍營外麵等著,等了一夜沒等到人出來。


    大早晨的還被齊王撞見了,嚶嚶嚶,我都用樹葉子遮掩了身子,還找了個坑趴著了,居然還是被齊王給撞見了,倒了血黴啊。


    被其他人撞見也不會有事,我絕對都能打過,可我就是打不過齊王啊!


    軍營我也不敢闖啊,進去了,不一定能闖出來啊。


    嚶嚶嚶,你那小妾為啥沒事往軍營跑,為啥還會留在軍營過夜,軍營那麽多老爺們,難道不避諱一下嗎,她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對啊……”


    謝晉,……


    因為她騎馬摔傷了啊。


    謝晉忽然間就明白了,原來事件的閉環在這邊呢。


    若是葉青芷昨天沒有去軍營,在城裏逛,就可能被綁走了。


    若是去了軍營,沒有騎馬,直接迴來了,他們迴城的路上也會撞到胡小七的手裏。


    相比從馬上跌下來隻是扭傷了腳,被綁架明顯嚴重太多太多了。


    所以,串聯起來整個事件,不是葉青芷倒黴地摔下馬扭了腳,反而是她因為腳傷,帶著孩子們一起避開了更大的危機。


    謝晉想通了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心底的那股子焦躁感也消散了大半。


    謝晉蹲下來,在胡小七的肩膀上拍了拍,笑著道,


    “不是她和你做對,是老天爺不站在你這邊,因為你太缺德了。”


    胡小七聽到這聲缺德,頓時氣地臉紅脖子粗的,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尖聲叫道,


    “不可能!我家老頭子說了,我很有福緣的,我下山來,就是,就是匡扶天下的!我怎麽可能缺德……嗚嗚嗚……滾啊!你這麽羞辱我,我不活了!”


    說著,胡小七哭的更大聲了,特別委屈地大喊,


    嗚嗚嗚……老頭子騙人,他死之前居然還騙我……什麽貴人,什麽福緣,什麽天下等著我去匡扶,我都被人丟臭水溝了!”


    謝晉後退幾步看著他靜靜發瘋,聽著聽著,改為盯著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你今年多大了?”謝晉等他稍微平靜了點了,開口問道。


    “二十了!對了,給我留個全屍,埋了我,給我立個碑啊,寫上我的生年……”


    胡小七開始說道,並向謝晉說起他的生平,讓謝晉命人一並刻到他的墓碑上。


    謝晉,……


    不過,胡小七的生平也很簡單,孤兒一個,從小被師父收養,在深山的一個道觀長大,武藝很好,雜七雜八會的不少,腦子不笨,就是腦迴路清奇。


    他才下山沒兩個月,恰好在鹽城待著,因為他武藝高強,還愛好打抱不平,就被之前的鹽城周縣令給注意到了。


    周縣令見他武藝不俗,心思簡單,又沒有親朋,無處可去,就留他在身邊當護衛。


    鹽城發生變故後,周縣令是個愛國人士,可也知道自己敵不過,就表麵上假意投降,實則給了胡小七一個任務,讓他去福寧城綁了太子的小妾和兒女。


    胡小七腦子不笨,他不會冒然動手,也是做了很多準備的,可最後還是失手了。


    謝晉聽他說完,沉默了片刻,一臉嚴肅地開口問他,


    “其實你師父說的沒有問題,你這人的確有福緣,也會遇到貴人,但是,你的貴人不是周縣令,而是孤。”


    “……啊?”胡小七聽地一懵,可也很驚訝,瞪大眼睛看著謝晉,搖搖頭道,


    “我不信!你別想騙我,老頭子經常誇我,說我很聰明的。”


    “你聰明更好,也方便理解我說的意思。”謝晉開口說道,


    “你剛才提到你師父說你以後會匡扶天下,那你懂何為匡扶天下,又該怎麽做?”


    “我當然懂了,現在鹽城處於危難之中,被你們大趙占領,我要做的就是讓你們退兵,拯救鹽城百姓於水火之中啊。”


    胡小七昂昂下巴,義不容辭地說道。


    “鹽城確實被我們大趙占領了,可鹽城百姓在我們大趙的治理下,生活更好了,並沒有處於水火之中,這點你認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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