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寧月答應得雖然輕易,心中卻未有一絲大意,因為她曾經見識過,千丈峽穀之下那頭兇獸的實力。


    雖然上次相見之時,自己還沒有恢複轉脈境修為,可是看此地的陰森死氣匯聚程度,那頭吞吐死氣的兇獸,隻怕實力也是大增。


    最為關鍵的是,當初自己來此之時,有祁如清作伴,知曉那頭兇獸無法突破天然屏障,隻能待在千丈峽穀之下,無法脫出。


    可如今,它是否能夠離開千丈峽穀,猶未可知。


    既然要護法,就必須將它能夠離開千丈峽穀,作為考量前提。


    “開始吧。”


    見楚寧月答應,諸葛沉聲開口,但他卻沒有先動,而是望向李相容。


    因為稍後其施展地相手段,此地地脈殘缺,其需全神貫注,是沒有餘力操控外圍陣法的。再者,便是他想要留上一張底牌,不想將生死托付於楚寧月。


    所以,他剛剛雖對楚寧月說,至多能夠布設靈陣自保,乃是戲言。他如今真正的做法,乃是讓李相容主持防禦陣法,設幻殺、防禦兩重玄陣於此。


    如若陣法被破,他會立即中斷陣式,以先前在峽穀外圍布設的傳送陣法,帶著李相容離去。絕不會在此,陪著楚寧月生死交托。


    李相容神色一肅,自腰間取出七枚陣旗,其腳下立時有八卦圖案浮現而出,成正反兩極之相,好似一道磨盤一般,朝著四方蔓延而出。


    最終,定格於周身十丈,凝成一道肉眼難見的湛藍光幕,又在光幕之後,凝成一道泛著微弱赤芒的陣壁,雙重玄陣已成。


    陣成同時,李相容便席地而坐,開始主持防禦陣法。


    楚寧月不通陣道,此刻倒也看不出端倪,更何況她此時注意力,皆在四方警戒,還有那主幹溝壑之上,無心關注此方。


    可...若說李相容布陣,算是大開大合,那麽諸葛禦陣,便是平平無奇。他此刻隻是伸出一根手指,朝著腳下一點,一道長約丈許的七星圖案,便一閃即逝。


    此後,再無任何表現,無論是通識之人還是神識在體,皆看不到陣法運轉。唯有達到地相層次的陣師,此刻才能察覺到,此地的地氣已被控製,不再遊走。


    八方鎮靈陣,乃是一座地相大陣,而地相完陣想要布置,絕非一時半刻之功。所以諸葛當然不可能在此施展全陣,也無需施展全陣。


    因為他要鎮住的,隻有這“方寸之地”,而不是整座詭異平原,所以隻需施展殘陣即可。而鎮靈殘陣,雖也是地相手段,但對於他來說,便簡單了許多。


    他要李相容主持防禦陣法,另外一個原因便是其控製此地玄陣運轉之時,能夠感知到地氣變化,更能將此地風吹草動,用心體會。


    至於能學到多少,就看對方造化。


    “嗯?”


    就在此時,詭異平原之內,忽然爆發出一陣整齊劃一的低吼之聲。因為整齊劃一,所以聲勢極重,化為滾滾聲浪,席卷而來,似要凝為實質,如刀似劍。


    而一聲輕疑過後,楚寧月不再隱藏實力,一步踏出,一道烈焰氣浪便朝四方擴散而去。與無形音浪對衝在一起,爆發出陣陣悶響,輕易將其化解。


    隨即,道道隱藏在黑霧之中的身影,便在烈焰攻勢之下,迅速化為灰燼,隕滅於此。


    可隨著這些人影倒下,詭異平原之內的低吼之聲,卻不弱反強。那些屍傀,似乎在以某種方式交流,尋找“同伴”。


    李相容與諸葛沒有開口,因為事實已然擺在眼前,十分淺顯。隻怕過不了多久,整座平原之內的屍傀,都會朝此匯聚而來。


    這些東西,雖然個體實力不強,但匯聚起來,卻也十分麻煩。而且幻殺玄陣,雖有一個殺字,但殺伐之道,卻是憑借那個幻字。


    然而普通屍傀,已是失去神誌的行屍走肉,沒有判斷能力,自然也就不會被幻象所困。這兩座陣法,本就不是用來對付低階存在,乃是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變數而建。


    但知曉楚寧月底細的李相容,此刻卻是有些擔心對方,因為這種規模的戰鬥,雖然沒有任何危險,但卻是一種不小的消耗。


    若是此刻被消耗太多,迎上真正的危險之時,便少了幾分勝算...


    ...


    半刻過後,李相容無奈搖頭,打消了自己心中的念頭,苦笑一聲。


    此時以三人方圓十丈為中心,周身百丈黑霧盡散,好似是這詭異平原之中的一處淨土。可是這淨土之上,卻滿是灰燼,原本漆黑的平原,如今以化為一片火紅赤地。


    地麵之上,偶有殘火燃起,若非知曉這些手段,皆是楚寧月所發,那麽此地的樣貌,絕對看上去比詭異平原危險。


    “終於...”


    已有三息時間,未有新的屍傀現身,楚寧月暗自鬆了一口氣。施展這種大規模術法,的確對她來說是一種消耗,但麵對屍傀之海,如若不斷以低階術法攻擊,累積的消耗,隻會更多。


    如今其不過是兩害相較,取其輕罷了。


    不過,她也未敢放鬆太久,因為直覺告訴自己,這些屍傀隻是嘍囉,出現在此,怕是有什麽東西暗中操控,消磨自己的戰力。


    但...


    千丈峽穀,也就是平原溝壑主道,始終沒有異動,那峽穀之下的兇獸,也好像是沉睡了一般,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可此刻越是安靜,楚寧月便越不願大意,因為寧靜之後,往往便是....


    “起!”


    就在此時,已經許久沒有動作的諸葛,忽然開口,大喝一聲,而後一掌向天擊出。一道金色氣勁,自頭頂百丈爆裂開來,但無論是威力還是聲勢,都配不上他這一聲大喝。


    可下一刻,一道囊括方圓百丈的金光大陣,驟然浮現,天空之上,出現無數金色紋路,似是道道點石成金的畫筆,在空中描繪一物。


    畫筆所過之處,便有金芒凝形,而諸葛雙手交疊,手勢亦在不斷變化,似是在控製空中畫筆。


    這一部分,他雖也有心讓李相容觀摩,但此地地脈已毀,自己操作起來,沒有那麽得心應手,而且消耗極大,所以隻能速戰速決。


    隨著空中百道節點相連,無數金色光柱從天而降,鏈接地麵,竟是凝成了一座金色的宮殿,將三人與此地陣法,悉數囊括其中。


    對於楚寧月來說,此種手段雖然新奇,但算不上驚訝,因為她畢竟曾是紫府玄丹。雖然沒有什麽下山曆練的經驗,但也見過二師兄布陣。


    可是,一旁的李相容,卻已愣愣出神,如此手段,對他來說便是天賜,求之不得。


    不過,他眼神中的狂熱,沒有持續多久,便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此刻的責任,於是強自鎮定,再度專心控製周圍陣法。


    諸葛此時沒有開口,也不能開口,因為他如今的消耗,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估。空中的百餘節點,的確是自己勾連而出,但那無數降下的光柱,還有這宮殿,卻是此地原本大陣所有。


    如今,這陣法竟然隨著自己的陣力注入,部分修複,而自行運轉,加快了修複的速度。但這樣一來,自己的節奏便被完全打亂,全然是被此陣主導。


    若不是他此刻勾連此處地氣,已再三確認過沒有其他地相師在場,怕是真要以為有人故意坑他,引他入局。


    但此時,因為四周外界並無阻力,諸葛沒有萌生退意,反而多了幾分挑戰的興致。能夠感知外力,自行運轉,如有布陣之人操控的陣法,本身便已十分罕見。


    若這陣法乃是地相層次,便更為難得。


    如能修複此陣,一觀陣理,或許自己凝滯多年的陣道,也能有所精進。


    所以,這已經不單單是為了楚寧月,為了蕭無玉。


    而是...


    “小子的確很強,但還不夠強。所以你護不住他們,也無法得償所願。”


    就在此時,詭異平原之內,黑霧一陣湧動,一名清脆少女的聲音,穿透層層迷霧至此。


    聲音雖然清脆,但說得話,卻帶著幾分老氣橫秋,給人一種古怪之感。


    話音方落,百丈赤地之內,一道殘影劃過,一名身形嬌小,身穿紫衣的少女,便出現在了眾人視野之中。


    諸葛此時自是無心去管什麽少女,他此刻隻想征服這座陣法,將其完全修複。


    可李相容與楚寧月,在看清這少女樣貌之時,卻皆是微微一愣。


    “師...”


    李相容下意識一字出口,身形微顫,兩層玄陣立時失去控製,改為自行運轉,威力大減。


    不過下一刻,他便恢複了正常,眼底那一絲驚愕,化為了狐疑。


    是,自己見過此女...準確說,是見過與她一模一樣的畫像...


    而楚寧月,則是眉頭微皺....


    自己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雖然不知,眼前少女為何出現在此,但其此刻眉心凝煞,已是被此地死氣影響,控製了心神。


    但,她與那些屍傀不同,沒有真的喪失神誌和生機,因為她本身便是四品上境。


    而這個人,自己恰好認得,屬於絕對不能擊殺的類型...


    當初在擎風鎮相遇的一老一少,後來帶著虛弱的自己同行七日,一同覆滅半個葉家,再後來...在自己修為盡失之時,舍身斷後,阻攔強敵。


    如今風波渡盡,已與自己作別,本該已經退隱山林,隱居避世的鬼麵老者與其師妹,李凡玉。


    ...


    可是,為何李凡玉出現在此,卻不見鬼麵老者?他們兩人,該是形影不離才是,莫非....


    而就在兩人遲疑之際,少女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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