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用定魂珠,”徐雲風說,“我能支持多少次。”


    萬永武搖頭,“無窮盡。”


    徐雲風笑起來:“看在你說實話的份上,你的這個東西我不要了,我替你保管,等你的後人來拿。”


    萬永武吃驚的看著徐雲風,“你明明能用定魂珠擊敗張真人。”


    “我不喜歡無窮盡。”徐雲風說,“我喜歡有始有終。”


    萬永武被徐雲風說的話鎮住,“真的有你這種人?”


    “以你的能力,”徐雲風的聲音變小了,“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


    “其實看見人傀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萬永武說,“你應該是詭道的掛名,王鯤鵬的同門。詭道呂泰有你們兩個傳人,也是情理之中。我之前也想過,絕不會以王鯤鵬一人之力,與張真人抗衡。”


    “張真人知道我了嗎?”徐雲風問。


    “我知道……”萬永武遲疑片刻,“就等於他知道了。”


    “那好。”徐雲風長籲一口氣,“我不用在躲在暗處了。我跟他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鬥一場。”


    萬永武把定魂珠從嘴裏掏出來,遞給了徐雲風。萬永武不願意承受撕裂之苦了,他知道麵前的這個詭道掛名,完全有能力再撕扯他一次。


    鹿真派的定魂珠雖然能夠聚攏三魂七魄,肢體再生,但是無法免除忍受撕裂的痛苦和死亡的絕望恐懼。


    萬永武連續承受了十六次,已經贏得了徐雲風的欽佩。


    徐雲風接過了萬永武的定魂珠,“你不會認為我出爾反爾,用你的這個寶貝吧。”


    “怎麽可能。”萬永武笑了一聲,“這句話你自己都不會信。”


    徐雲風拿著定魂珠,陷入了迴憶。


    “當年有個人,承受了二十三次現世輪迴,生不如死。”徐雲風說,“其實我都能理解他的痛苦。你的也一樣。所以你的確是七個點傳師裏最厲害的一個,不僅僅是法術,還有你的毅力。”


    萬永武擺手,“敗軍之將,沒什麽好說的。”


    “你怎麽辦?”徐雲風說,“你還能活很久,如果你不再比拚法術。”


    萬永武說:“你也知道進入搖光的點傳師,就再也出不去了。”


    “第三輪的人就要來了。”徐雲風指著江水中心的小船,“你沒定魂珠,估計承受不了,你就去船上呆著吧。臨江而漁,多少道家一輩子到頭,就這樣了。”


    萬永武拱手:“多謝。”然後慢慢的走到了江水裏,他的身體已經比常人都不如,勉強爬到了船上——他這輩子的歸宿。


    徐雲風把定魂珠扔給了人傀,“反正我不用,也不算出爾反爾。”


    萬永武已經完全不在介意世間萬物,眼中隻有山水一色。


    搖光勝。


    王鯤鵬看著旌旗上的七星開始流轉,發出青光。


    黃坤雀躍起來:“全勝了!”


    策策看著王鯤鵬,“他有你這個徒弟,一定很高興吧。”


    王鯤鵬想了想,“我總算做了一件他滿意的事情。那就是不後退。”


    天璣的鄧瞳收起滅荊,喃喃的說:“什麽情況,憑什麽我的對手就那麽難的對付,後麵的三個根本就不堪一擊。”


    柳濤在一旁搖頭,哭笑不得。鄧瞳那裏能夠理解冥戰的發展的局勢,逐步扭轉,然後聚力最後一擊的道理。


    天璿的黃溪,從鐵塔下走到了覆舟山上,小心翼翼的把翻天印打開,抬頭看了看遠方。雙手把翻天印捧起來。


    “龍虎山正印”


    天樞的宋銀花把蠱牽到了水邊,蠱慢慢的走進水中。身體在水中化開。無數的魚類,都聚攏過來,吞噬飄在水麵上的蟲豸。


    天權的申德旭把手伸在空氣中,感受丹爐裏的溫度。快了,就快了。真的要感謝純陽派的鬆闕!


    何重黎隨即把棺材板闔上。拿出喪門釘,把棺材合榫。鍾家的五個兄弟,突然出現在了何重黎身邊。


    何重黎看著他們,不知道鍾家人有何用意。


    鍾富對著何重黎拱手,“我們來向你告辭”


    “前輩太客氣了,”何重黎連忙迴禮,“前輩出手相助過我,我魏家感激不盡。”


    “今後可能沒有魏家了。”鍾富說,“隻有湘西何家。”


    何重黎愣了很久,“是啊,爺爺走了,魏家沒了。”


    鍾富對著何重黎點頭,“保重。”


    何重黎也拱手,終於有了一點氣概,“各位前輩保重,何重黎完事之後,必定到巫山來拜訪犁頭巫家。”


    鍾富微笑,“希望如此。”


    七眼泉上,黃坤已經不再激動。王鯤鵬的臉色仍舊平靜,沒有任何勝利的狂喜。


    “第三輪的對手,”黃坤詢問王鯤鵬,“什麽時候過來?”


    “不知道。”王鯤鵬搖頭,“也許還要等很長一段時間,也許已經來了。”


    “我們會怎麽對付?”黃坤又問。


    “不知道。”王鯤鵬平靜的說,“我算不到這一步。”


    點傳師全軍覆沒,王鯤鵬勝了張天然第二輪。


    日本靖國神社。


    一個佝僂的老者走到了神龕後的暗室。幾個身穿燕尾服的政治家,和一個神態高貴的老嫗,留在暗室之外。


    暗室裏一個武士,跪在老者麵前,頭垂下。老者把手中的一柄長刀,放在武士頭頂。武士舉起雙手,接過了長刀。然後用膝蓋慢慢退後。轉過身體,低著頭,把長刀擱在了一個簡樸的木刀架上。至始至終,都沒有抬頭。


    老者慢慢走到刀架邊,看著刀架,刀架上漆著漢語行書:


    鬼丸


    老者退後一步,房間裏一共有十一個刀架。鬼丸刀架在第二位。老者走到了第一位刀架,刀架上擱在一柄長刀。漆著漢語行書:


    菊一文字則宗


    老者繼續行走,看到了第三個刀架,漆著漢語行書:


    千鳥雷切


    第四個刀架,漆著漢語行書:


    崛川國廣


    第五個刀架,漆著漢語行書:


    村正妖刀


    第六個刀架,漆著漢語行書:


    正宗


    第七個刀架是空的,老者停留一會。


    老者走到了第八個刀架,漆著漢語行書:


    長船


    第九個刀架,漆著漢語行書:


    葵紋越前康繼


    第十個刀架,漆著漢語行書:


    肥前國忠吉


    第十一個刀架,漆著漢語行書:


    天國


    老者把十一個刀架都看了一遍。然後又迴到了第七個刀架,慢慢用手撫摸刀架上的銘文,不住的歎息,然後雙手合十,對著刀架鞠躬。


    第七個刀架上的銘文,漆著漢語行書:


    和泉守鑒定


    井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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