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萬來了,帶領著冉遺守護者的後代,秉承著世世代代延續的使命,來保護冉遺了。幾千年來,他們終於第一次真正的要喚醒冉遺,然後對抗窺覷冉遺的對手。


    冉遺自李冰治水始,一直以來都平靜的睡在這片土地上。是李冰治水神獸中唯一一個未被封印,而是選擇沉睡的神獸。


    兩千多年來,冉遺的身體與土地河流山脈漸漸的生長在一起,由於體型巨大,占據了方圓幾百米的地域。


    而楊澤萬和柳濤就是守護冉遺的家族傳人。延續著給冉遺祭祀的傳統。每年都給冉遺供奉。解放前一直用的活人,解放後祭祀習俗,作為封建陋習被政府強行禁止。


    於是當地村民轉而用當地兇死的屍體供奉。


    而冉遺也用自身的靈力,護佑這一方風水。無論其他的地方的旱澇災害,都不會影響到冉遺附近的村落。保持這一方土地的豐收。


    隻是隨著世界的變化,國家經濟改革之後,耕作良田和種植柑橘也不能改善村人的生活。村人於是紛紛出外打工。


    當王鯤鵬帶著鄧瞳來投奔柳濤,告訴有術士要驅使冉遺,柳濤十分的擔心,外出打工的村人,會不會還記得老祖宗的留下來的使命。


    但是柳濤想錯了,村裏的村民,無論是在長三角,還是在廣東,還是在武漢,接到柳濤的求助後,都義無反顧的買火車票迴到了家鄉。沒有一個人拒絕了柳濤的請求,也沒有一個人表示猶豫。


    楊澤萬也雖然臥病在床幾年,但是也已經做好了準備。當柳濤讓報信的老頭子跑到楊澤萬家裏的時候,楊澤萬,立即在村廣播裏通知了所有的祭祀村民。


    現在楊澤萬和村民在一起來到了溶洞上方,大家都沒有太多的話好說了,冉遺對於當年的窺覷的商人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對於術士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寶物,是有著巨大能量的神獸。


    而對於楊澤萬,對於村裏的村民來說,是他們的堅守的家園。


    第一輪鼓聲,烏雲彌漫到了山頂上方。滾滾雷聲後,一道霹靂劈下來。


    楊澤萬把手裏的拐棍給扔掉,挺直身體,站立起來,不再是剛才那個病懨懨的老者,而是露出了堅定的氣概。


    然後楊澤萬又開始唱歌了,唱詞誰也聽不懂,甚至包括楊澤萬自己也聽不懂,這個唱詞,就是世世代代流傳下來,一輩人一輩人口口相傳的語言,與現代漢語已經完全迥異。


    楊澤萬唱完這一段,兩個擊鼓的大漢連續敲打鼓聲。暴雨傾盆而下,然後又是一個雷電劈下。


    大地開始晃動,雨水越來越大,開始衝刷土地表麵的一層泥土,露出了堅硬的岩石。


    冉遺開始蘇醒了。


    四周的河流小溪,在暴雨下迅速的匯集洪水,然後從四麵八方湧到冉遺溶洞。水勢繼續上漲,很快就漫過了溶洞的入口。洪水越來越大,把整個溶洞附近全部淹沒,隻剩下楊澤萬和村民所在的整個山頂。


    而山頂震動的也越來越厲害,冉遺是一條擱淺後沉睡的大魚,現在這條大魚,被洪水開始浸泡,被雷聲驚動,兩千多年來,它第一次從沉睡中漸漸醒轉過來了。


    楊澤萬又唱了第三段歌詞,祭祀的村民連續敲擊著大鼓,連續不停的鼓聲不斷的刺激冉遺。擊鼓的村民連續敲擊下,全身脫力,倒在地上。隨即兩個接替的村民,把鼓槌拾起來,繼續敲擊大鼓。


    鼓聲和雷聲交替,震動著每一個的心髒。聲音穿透地表,一直傳遞到了溶洞之中。


    鄧瞳和柳濤在梧桐樹所在的石廳裏,已經聽到了頭頂上方傳來激烈的鼓聲。溶洞在晃動,每一個角落都在震蕩。


    已經被蜘蛛絲網全部蒙蓋的梧桐樹突然發出了強烈的光芒,綠色的光芒,幾乎把鄧瞳的眼睛閃耀的刺痛。正當鄧瞳不明所以的時候,身體突然狠狠的摔倒在地上,這才發現纏繞著自己的蛛絲已經斷裂。


    石廳裏到處是細微的蛛絲在漂浮,鄧瞳不再猶豫,東倒西歪的走到柳濤麵前,用手撕扯把柳濤包裹起來蟲繭。蟲繭很厚,但是在碧綠強光的照射下,變得十分鬆脆,柳濤從蟲繭裏掉出來,勉強在震動的地麵上,東倒西歪的站立起來。


    然後看著四周發生的一切,對著鄧瞳激動的說:“我舅舅把冉遺叫醒了!叫醒了!”


    鄧瞳對著柳濤大喊:“你看看腳下!”


    柳濤一看,腳下的水麵已經淹沒到了他和鄧瞳的腳踝,而且河水正在快速的湧入。


    “我們會不會淹死在這裏?”鄧瞳焦急的詢問柳濤。


    “你急什麽,”柳濤輕鬆的迴答,“當年我和王鯤鵬被洪水圍困在這裏,就是我帶著他逃出生天的。”


    鄧瞳長出一口氣。現在他看著石廳裏幾十個蛈母。現在蛈母都十分的慌亂,看來張天然失算了,根本就沒有想到王鯤鵬會讓柳濤和楊澤萬不惜喚醒冉遺來對抗他放過來的蛈母。


    梧桐樹的顏色變得越來越碧綠,終於纏繞著梧桐樹的蛛絲無法掩蓋綠色的光芒,蛛絲從內而外被綠光撕裂。


    所有的蛈母,在綠光的照射下,一動不動,在蛛絲撕裂的那一刻,趴在石壁上方的蛈母直愣愣的摔下來,靠近梧桐樹的蛈母,八條長腿飛快的移動,朝著遠離梧桐樹的方向退卻。


    蛈母都顧不上鄧瞳和柳濤了,他們畢竟是少都符在隋末唐初才開始豢養的毒蟲如果冉遺始終保持著沉睡,他們可以慢慢的蒙蔽冉遺的靈脈,然後等著那個能夠驅使神獸的道士過來。


    可是現在冉遺一旦醒來,蛈母在上古神獸麵前,實在是太不堪一擊。


    柳濤對著等同大喊:“閉上眼睛!”


    鄧瞳沒有反應過來,隻是看著柳濤自己把眼睛閉上,並且用手遮蓋在眼前。鄧瞳看見梧桐樹的光芒如同火焰一樣,把石廳裏的蛛網全部摧毀。而且光芒如同利劍一樣刺入每隻蛈母的八個眼睛,蛈母都發出了巨大的嘯聲,由此可見,他們本來就不靈敏的眼睛已經全部刺瞎。


    幾十個蛈母相互碰撞,胡亂的在石廳裏到處爬動,完全不具備方向感,碧綠的光芒還在加強,已經變成淡藍色,光線把蛈母的身體照射得透明。


    鄧瞳好奇的看見,每個蛈母裏跳動的心髒和腹中沒有產出的蟲卵。


    接下來的情形,讓鄧瞳幾乎要嘔吐出來。


    一個較大的蛈母身體的皮膚崩裂了,無數的蟲卵爆裂出體外,那些蟲卵一離開母蟲的身體,立即破卵而出,變成一個個小蜘蛛,數目無法計算——鄧瞳無意識的想到學會算沙的黃坤才能一眼看出多少個小蜘蛛。


    小蜘蛛剛剛出生,就被強烈的光線燒灼而死。


    接著是第二個蛈母,身體崩裂,然後是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


    ……


    ……


    所有的蛈母都被梧桐樹的強光給燒死了。地上全部是蛈母的屍體。


    梧桐樹發出的光線已經變成了湛藍,然後慢慢又變成了橙色。鄧瞳已經目瞪口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梧桐樹開始變化。


    首先,梧桐樹的樹枝,在飛快的生長,樹枝伸入四周的石壁當中,然後如同藤蔓一樣在石壁上快速的蔓延。


    梧桐樹主幹在慢慢的變短,但是越來越粗。主幹下的根須,在鄧瞳腳下蔓延。


    終於梧桐樹的主幹變成了一個圓形的心髒,而原來的根莖和樹枝,變成了心髒與石壁連接的血管。在石廳裏縱橫交錯。


    心髒又從橙色變成了赤紅色。在鄧瞳的麵前發出紅光。紅光慢慢減弱,終於不再刺眼。


    鄧瞳對著柳濤叫著說:“你別用手遮著眼睛了,沒事的。”


    柳濤把眼睛睜開,突然大喊一聲,然後把眼睛又給閉上。鄧瞳清晰的看到柳濤緊閉的眼睛,流出了兩道鮮血。


    鄧瞳連忙跑過去把柳濤扶起來,“你眼睛怎麽了,我不是故意的,被刺瞎了嗎?”


    “我沒怪你,”柳濤虛弱的說,“你一直沒閉眼對不對?”


    “是啊,”鄧瞳連忙說,“你眼睛瞎了,千萬可別賴上我。”


    “跟你無關,”柳濤說,“我我帶你離開。冉遺已經活了,他的心髒是不能被人看見的,看見的人一定會瞎。”


    “可是我明明看得見……”鄧瞳突然發現河水已經漫過了膝蓋。


    柳濤對著鄧瞳說,“梧桐樹後方的石壁有一道縫隙……”


    “沒有梧桐樹了,”鄧瞳插嘴,“已經變成了心髒,正在跳動。”


    “哦,”柳濤說,“從心髒後方走,那裏有一個縫隙。”


    鄧瞳攙扶起柳濤,走到那一道縫隙裏,迴頭看了冉遺的心髒一眼。心髒已經在開始劇烈的收縮。


    冉遺活了。鄧瞳十分明白。柳濤對鄧瞳說:“蘇醒過來的冉遺,心髒的光芒十分強烈,會刺瞎人的眼睛,對於長期生活在黑暗裏的生物來說,也是致命的武器。”


    鄧瞳最後看了冉遺的心髒一眼之後,然後頂著柳濤,進入縫隙裏……


    鄧瞳和柳濤爬到了山頂上。鄧瞳看見山頭的四周都是洪水。天空上下著瓢潑大雨。四周站了幾十個漢子,兩個赤裸的大漢,正在沒命的敲擊一個大鼓。鼓聲震人的心魄。還有八個大漢已經躺在大鼓的四周,不知道死活。


    一個五十歲模樣的老頭,站立在大雨中,兩手伸開,頭仰起來,對著天空。


    鄧瞳對著柳濤說:“你把眼睛睜開,快看看眼睛瞎了沒有。”


    柳濤的眼睛睜開了,但是一臉的茫然,鄧瞳心裏抽動了一下,因為他看見柳濤的眼眸,已經變成了灰白色。


    “我真的不是故意讓你睜開眼睛的。”鄧瞳想撇清關係,“我一直都沒閉眼。”


    “我知道……”柳濤說,“是我自己想看一眼,我也看到了。”


    鄧瞳不再說話了,心想柳濤這人眼睛突然瞎了,心裏承受不了,腦袋傻了。


    “舅舅,舅舅,”柳濤對著前方大喊,“我看到土龍的心髒了,土龍醒了。我這輩子沒白活了。”


    鄧瞳搖頭,看來柳濤真的傻了。於是對著柳濤問:“哪一個是你舅舅?”


    “我舅舅,”柳濤大聲喊,“我舅舅一定在這裏啊,沒有他主持祭祀,土龍怎麽能夠蘇醒。”


    鄧瞳看著那個張開雙臂一動不動的老頭說,“是不是頭發掉眉毛掉光的那個人?”


    “是的,”柳濤說,“他化療後頭發都掉光了。”


    鄧瞳把柳濤攙扶到楊澤萬的麵前,這才覺得不對勁,這個老頭已經保持這個動作很久了。


    柳濤大聲說:“我舅舅是不是就在我麵前。”


    鄧瞳把楊澤萬的身體拉了一下,楊澤萬保持伸開雙臂的姿勢,向前撲倒,結結實實的摔在柳濤麵前的泥水裏。


    柳濤聽見了聲音,跪下來,把楊澤萬的頭顱給抱住。


    過了很久,鄧瞳才意識到,楊澤萬已經死去好長一會了。


    兩個擊鼓的大漢因為脫力又倒下,接著兩個人,撿起鼓槌,繼續敲擊大鼓。但是鼓點已經混亂,山頭靠近入口的懸崖處,開始滑坡,露出了整片岩石。


    鄧瞳忍不住去伸頭看了看那片岩石,發現岩石是一片片的鱗甲,其中幾片鱗甲在慢慢翻動,接著一個巨大的眼睛顯露出來。


    “眼睛!”鄧瞳驚唿,“眼睛出來了。”


    其餘的大漢都看著看到岩壁上的眼睛,紛紛跪倒在地。兩個擊鼓的村民似乎無法再繼續打擊大鼓,茫然的把鼓槌舉在半空。


    雷聲更加的猛烈,整個山頭在劇烈的震動。柳濤放開懷裏的楊澤萬,慢慢站立起來,對著鄧瞳說:“扶著我。”


    已經被場麵震驚的鄧瞳照做了。


    柳濤在鄧瞳的攙扶下,挺直身體,張開雙臂,用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語言開始大聲的唱歌。


    柳濤的聲音沙啞,並且十分的刺耳。鄧瞳聽得恨不得把耳朵給賭上。


    但是打鼓的兩個漢子卻找到了節奏,停止的鼓聲,又開始延續起來。


    暴雨立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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