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道的金盛是不是?”年紀最大的年輕人對著金盛問,“我們是先打一架,還是先對付僵屍和狼群?”


    金盛聽了這句話,心裏不禁想笑出聲來,剛才這個人說話十分的老練,一副老江湖的口氣,可是到了這種危機關頭,就露了怯,說的話跟年齡相符起來。


    另一個人看到僵屍已經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麵前,立即從懷裏掏出一張符貼,貼在了僵屍的腦門上。可是符貼剛剛粘住,立即燃燒起來,化作灰燼。


    金盛心裏有底,反而不再著急,於是問:“你說了算。”然後把手中的螟蛉鐵劍收迴到懷裏。螟蛉本身泛出的一點紅色微光頓時消失。四個年輕人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剛才那個拿出符貼按在僵屍頭頂的人驚慌的說:“幹嘛把東西收起來,我們現在什麽都看不見了。”


    “何歡,”年長的那人喊道:“你是不是拿錯了符。”


    金盛知道了這個冒失的年輕人叫何歡,看起來是一個年輕的趕屍匠,但是金盛從來沒有在師父嘴裏聽說過,趕屍的有姓何的一號人物。


    狼群的眼睛越來越靠近,可以想象狼群正在慢慢的靠近他們。四人本能的把背靠在寺廟的端牆上,同時麵朝外,都緊緊盯著正在緩慢移動的狼群。而金盛已經聽到那個僵屍,又靠近了四人一步。


    “把你的螟蛉拿出來!”年長的人幾乎在懇求金盛,“現在不能見明火,那個死人看見火了,就要吃人。”


    金盛聽見僵屍又重重的踏了一步,這次僵屍的步子比剛才落地聲音更加沉悶。於是身體向牆壁的外圍又移動一下。現在身邊的三人心跳的聲音更加劇烈,就算是自己不會聽弦,都能聽到他們的心髒在胸腔裏咚咚作響。


    金盛問道:“我詭道傳人,可不能和無名之輩聯手。”


    “你手裏剛才拿的是螟蛉吧,”年齡稍大的年輕人快速的說,“我們是魏家趕屍匠,魏永柒是我父親,我叫魏如喜,剛才貼符的那個是跟著我們魏家學藝的,叫何歡。一直沒說話的是我堂弟,叫魏如樂。”


    魏如喜一連串的把自己三個人的師門都說了個幹幹淨淨,金盛心裏不免好笑,但是想想自己剛才也是坦誠了自己的詭道身份,也談不上比他更穩重。但是這種情況下,至少知道魏如喜並沒有說瞎話。於是金盛把螟蛉在掏出來,知了殼子泛出紅光,四周的環境又能看得清楚。


    “快看牆壁,”一直沒說話的魏如樂立即提醒金盛,金盛還沒有反應過來,胳膊一陣劇痛,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被一頭餓狼狠狠的咬住,可是餓狼並不是從身前撲過來的,而是在自己的身後。


    牆壁上突然冒出了這個狼頭,狠狠把金盛咬住。


    魏如喜反應很快,立即抓住狼頭,然後用力將狼頭的脖頸拗斷。


    何歡驚唿:“原來麵前的狼都是幌子,這些畜生太聰明了。”


    已經死掉的狼仍然緊緊咬著金盛的胳膊,金盛用力拉扯,才把狼頭扯下,然後拖了過來,這才看到,原來這條狼竟然從牆壁後方刨了一個坑洞,鑽過來咬人。而麵前的那些狼,隻是在吸引四人的注意力。


    魏如喜的舉動,讓金盛徹底拋棄了對他的忌憚。於是對著魏如喜大喊:“你們對付僵屍,我來對付狼群。”


    魏如喜、魏如樂兄弟,還有何歡已經看到了僵屍走到麵前不遠處,何歡和魏如樂兩人立即掏出墨鬥,兩人分列僵屍兩邊,用墨線將僵屍纏繞了幾圈。僵屍對墨線十分忌憚,被墨線纏繞之後,不能在移動身體。


    這邊金盛撕下已經破碎的衣袖,看見手臂上鮮血淋漓,一顆狼牙嵌在傷口上。魏如喜見金盛一隻手無法包紮傷口,就幫助金盛把傷口綁起來。


    金盛的手臂包紮之後,將螟蛉含在嘴裏,然後掏出懷中的一個紙包,紙包裏放著朱砂。然後用手指,點了朱砂,在牆壁上連續畫了好幾個圓圈。


    丹砂在牆壁上畫出了圓圈之後,在螟蛉的照射下,在黑夜裏看的清清楚楚。一直慢慢逼近的狼群開始後退。


    魏如喜佩服的看著金盛,金盛卻不以為意,這隻是流傳於民間的一種對付野獸侵襲村莊的土方而已。靠近山林的農村很容易被野獸侵擾,野狼狐狸等野獸會在半夜進入到村舍裏的牲口圈棚,吃掉農人飼養的家畜。野豬和黑熊也會闖入穀倉,糟踐糧食,而且對人也有威脅。大人還好一點,如果家裏有幼童,也有可能被野獸叼走。


    於是千百年來,農民就在家中的牆壁,和牲口的圈棚外畫圈。用這種最古老的法術對付野獸。後來這種法術被手段更加高明的術士采用,衍伸出九龍火罩,九龍水罩,五龍土罩,七龍木罩,八龍金罩五種防禦的法術。


    根據不同的屬性,也不僅僅是防禦野獸,火罩防火,水罩掩水,木罩防雷擊,金罩能讓小偷潛入家中,也無功而返。


    這五種罩,到了更高深的地步,被道士之間用來施展陣法比拚。


    比如同斷的師承九龍宗,其實就是隋末唐初在中國失傳的九龍水罩的門派。


    而金盛用丹砂畫圈,雖然是比較古樸的做法,但是對付一般的野獸,已經綽綽有餘。


    金盛畫的圈,屬於五龍土罩,狼群無法接近,並且會感到害怕,自行退去。現在狼群果然就慢慢的退去了。


    這三個趕屍匠,魏如喜年稍長,見識也多一點。所以看見金盛的五龍土罩後,解決了狼群的威脅,對金盛十分的佩服。


    魏如樂和何歡兩人繼續在僵屍的身體上綁縛墨線。僵屍的被捆綁的如同一個大粽子一般。魏如喜走到僵屍麵前,從容的用一張符貼,貼在僵屍的臉上。僵屍猛然向後倒去,魏如樂與何歡兩人配合默契,穩穩的托住僵屍。


    但是梧桐樹的棺材已經碎裂成無數木片,已經不能將僵屍送迴到棺材裏。


    金盛仍舊不敢鬆懈,對著魏如喜說:“狼群和那隻黑貓不是碰巧在這裏遇上的。一定還有一個躲在暗處。”


    魏如喜問:“那人在那裏?”


    “剛才我還聽見了他唿吸的聲音,”金盛又聽了聽,“現在聽不見了。”


    魏如喜看著金盛,又看看已經被魏如樂和何歡托住的僵屍,最後有警惕的看了看寺廟周圍。


    金盛說:“馬上就天亮了,那人也許已經走掉。”


    正說著話,何歡突然扔下僵屍,低頭走到金盛的麵前,用一個古怪的聲音說:“同門就是同門,既然呂前輩不願意跟古赤蕭翻臉,我也不多事了。”


    魏如喜立即說:“這不是何歡的聲音。。。。。。。你是誰?”


    何歡看著金盛,“看來古赤蕭已經說服了你師父,不知道古赤蕭到底有什麽本事,竟然連我的弟弟和你師父都能拉攏。張真人的忙,我已經幫過了。”


    魏如喜問:“你到底在說什麽?”


    何歡抬起頭,改變了語氣,茫然的說:“有人問我,他像不像一個神仙,你們看見沒?”


    “他已經走了,”金盛替魏如喜迴答,“看來我得罪了人,剛才那個人早就知道我在寺廟裏,而且他隻是要針對你們,看來和我無關。”


    魏如喜一聽,立即和金盛站的遠遠的,“你和張天然是一路的?”


    金盛不願意再隱瞞,“我替我師父,去七眼泉給張天然幫個忙,看來我得罪了張天然的幫手。”


    現在形勢明了,金盛已經表明自己是給張天然助拳,而魏如喜、魏如樂、何歡三人卻剛好相反,趕著屍體到襄陽去攔截金盛,還有其他從北方下來對付張天然的幫手。


    可是剛才金盛和魏如喜三人卻共同對付了來曆不明的對頭,魏如喜也十分的猶豫,該不該再對金盛出手。


    金盛和魏如喜兩人僵持了很久,兩人的內心都十分的矛盾,他們分別都是詭道和魏家的下輩傳人,都是受了門派的長輩指派。可是偶然相互認識,共同卻敵,心裏又對對方有了欽佩。


    魏如喜說:“如果不是門派之間的矛盾,我想我們應該不會成為對手。”


    金盛聽了魏如喜這麽說,舉起受傷的手臂,“我幫了你們,被人誤會,但是你要阻止我去七眼泉幫助張天然,除非把我撂在這裏。”


    魏如喜歎口氣,“我們都不知道在做什麽,都是老輩人之間的恩怨。”


    金盛也苦笑起來,“其實我對張天然沒什麽交情,但是師父既然安排了,我不去也不合適。”


    “那麽不如這樣,”魏如喜狡詰的笑起來,“我們不如跟著你去七眼泉,去向他們問個明白。”


    “你不怕氣死你父親?”金盛笑著問。


    “那倒也是,”魏如喜猶豫的說,“我看你的本事和我父親相比差了遠了,你能幫上什麽忙。算了,我們幹脆一同去七眼泉,如果真的要打,也到了七眼泉再打一場吧。”


    金盛看見魏如喜心胸寬闊,也順著魏如喜說:“好吧,至少不要莫名其妙的在這裏打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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