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家族裏,”王鯤鵬打破沉默,“我們詭道和黃家的交情最深,和你們鍾家一直都有芥蒂。”


    “趙一二的徒弟,”鍾富說,“一聽就是,跟他師父一個德行。”


    鍾富的年紀不小了,看起來應該和老嚴差不多年紀。他說了這句話之後,又對著王鯤鵬說:“我挨過你師父的打。”


    王鯤鵬和徐雲風撲哧的笑出聲來,不約而同的說:“你是羅跛子的師父?”


    “那時候我的本事還沒練成,輸在你師父手下沒有話說,”鍾富停了一下,“王抱陽,我問你一句話,如果你師父沒死,現在他和我比試,誰更厲害?”


    鍾富說這句話的時候,從懷裏掏出一把稻草,還有幾根木棍,片刻之間綁紮了一個小稻草人出來。然後掏了火柴點燃稻草人的肩膀。


    王鯤鵬的肩膀也隨即起火。但是王鯤鵬並不慌張,另一個胳膊抬起,手掌展開,輕鬆的把肩膀上的火焰給捂熄,“如果我師父沒死,你和他交手,如果用針刺他的足太陽膀胱經的穴道,他抵擋不了。不過他不是輸在本事上,而是他心腸好,不會對你下重手。讓你有先機刺傀儡的穴道。”


    鍾富扔了火柴,又拿起一個錐子,對準了傀儡臉上的四白穴,四白穴位於眼睛下方,鼻梁兩側,王鯤鵬的四白穴立即出現了兩個紅點。


    鍾富問:“現在我告訴你我要刺你的四白穴,不算是占了先機。我再問一句,你的本事比你師父,是強一些,還是弱一些?”


    王鯤鵬猶豫了一會,“我這輩子最佩服三個人,第一個是我師父,我不能在他身後,評論他的本事。但是他的德行,我遠遠不如。”


    鍾富說:“你的意思是趙一二的本事不如你,你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鍾富的錐子已經紮到了傀儡頭上的四白穴上,王鯤鵬的臉上已經開始流出鮮血。王鯤鵬對著徐雲風說:“你來,還是我來?”


    “當然是我來,”徐雲風笑,“用你的本事不能讓他服氣。”


    “嗯。”王鯤鵬就不再動作,而是對著鍾富說,“你這個本事叫傀儡噬魂術,真的以為隻有你們鍾家人會嗎?”


    “難道你們詭道也會這個?”鍾富愣了一下。結果看到王鯤鵬身邊的徐雲風,從身後掏出了一個布偶,就是夜市地攤上到處擺賣的絨毛玩具,有手有腳。黃坤倒認得是史努比的形象。


    徐雲風把手上布偶的耳朵拎起來,鍾富啊的一聲,腦袋偏到一邊。手裏的錐子就掉在地上。


    “這是我們鍾家的傀儡術,”鍾富反應過來,對著徐雲風問,“你怎麽會用?”


    “又不是什麽高深的法術,”徐雲風說,“老子還不稀罕用呢。”


    王鯤鵬倒是實在,“你的徒弟羅跛子,曾經教過他。”


    坐在鍾富右邊的鍾家老三鍾平,看著徐雲風,突然咦了一聲,“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你是誰?”


    “我是無名之輩,”徐雲風想起了往事,在三峽古道裏,鍾家來阻攔他的,就是這個鍾平。隻是現在他已經記不得自己了,也就不便節外生枝,“我是王鯤鵬的同學,來看熱鬧的。”


    徐雲風這句話就是傻子也聽得出來是在敷衍。


    鍾富看著徐雲風問:“羅跛子的傀儡噬魂術,怎麽可能比我厲害,可是你的傀儡術已經遠遠超過他!你真的是羅跛子的徒弟?”


    “羅跛子憑什麽做我的師父,”徐雲風說,“我可沒師父。羅跛子的這個本領,是跟我交換的。”說完,把手中的布偶交給王鯤鵬。


    王鯤鵬一把將布偶扔在地上,對鍾富說:“已經領教了你的本事,現在可以說正題了吧。”


    鍾富臉色不好看,傀儡術是他畢生的本事,沒想到麵前的這個年輕人,已經不弱於自己,而且王鯤鵬根本就沒出手,他知道就算是繼續擺弄手上的傀儡,在王鯤鵬麵前也討不了好處。


    王鯤鵬說:“你們鍾家拿了我們詭道的東西,我現在是來要迴來的。”


    鍾富沒聽懂,“我們什麽時候,拿過你們的東西,金旋子和趙一二從來沒有給過我們東西,我們也不會去拿別人家的物事。”


    王鯤鵬把眼睛在五個鍾家當家的人臉上都掃了一遍,然後對著鍾家老四鍾安說,“你幾年前,去了一趟枝江,迴來的時候,路過猇亭,替人揭了一張人皮。那張人皮是陰陽四辨骷髏,是我們詭道的東西。”


    “那個女人說了,我替他消災,她把人皮給我。”鍾安沒有抵賴,“我不偷不搶,是她心甘情願給我的。”


    “她說了沒用,”王鯤鵬說,“那東西本來就不是她的,本來魏瞎子死了,那東西就該還給我們。”


    “我從沒聽說過詭道傳人,無論是金旋子,還是趙一二,把什麽陰陽四辨骷髏借給別人過?”鍾富對王鯤鵬說,“你們詭道的東西,自己怎麽不看好了。”


    “陰陽四辨骷髏,是我們詭道在清朝的宗師葉天士送給了一個算命先生,但是說好了隻借給他兩百年。兩百年之後,詭道的後人就可以找算命先生的後人取迴來。”


    王鯤鵬一本正經的說著。


    連黃坤都覺得有點無稽。


    鍾家的五個當家都麵麵相覷,隔了很久,老四鍾安才說:“你拿幾百年前的古人來說事,是不是扯得太遠了。好,就算是葉天士借給別人了,總是有個字據吧。”


    “沒有字據,”王鯤鵬說,“我們詭道從來不用字據,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從不含糊。”


    “沒憑沒據的事情,”老大鍾富說,“你硬要來搶嗎?”


    “可是那就是我們的東西,”王鯤鵬說,“怎麽說我是來搶?”


    鍾安一把將衣服拉開,胸口露出了一個骷髏紋身,對著王鯤鵬說:“你說是你的,可是這東西已經長在了我身上,要麽這樣,你喊它,把它喊答應了,我就信它是你的。”


    “這倒是個好主意。”王鯤鵬讚同。徐雲風把手伸出來,手掌握成拳向上,然後手指張開,手心裏一個知了殼子。


    王鯤鵬對著鍾安說:“陰陽四辨骷髏,是詭道掛名黃裳修煉成的一件法器,黃裳另一個練就的法器就是這個螟蛉。”


    “我怎麽能相信你在這裏信口開河,”鍾安說,“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嗎?”


    “你剛才說,讓我把你胸口上的四辨骷髏給叫答應了,你就相信,”王鯤鵬說,“我現在就叫給你看。”


    王鯤鵬說完,把螟蛉從徐雲風手上接過來,螟蛉化為長劍,王鯤鵬嘴裏念念有詞,然後長劍指向鍾安的胸口。


    鍾安胸口上的骷髏紋身立即變得赤紅,四周皮膚的牡丹也顯現出來。鍾安胸口的皮膚頓時變得浮腫,一塊皮膚已經剝離,露出下麵鮮紅的肌肉。


    鍾安這才知道厲害,這個已經不是王鯤鵬的法術厲害,而是螟蛉和陰陽四辨骷髏真的是黃裳同時練就的法器,相互之間有著密切的聯係。


    “好吧,”鍾富主動打圓場,“我們信了。”


    王鯤鵬這才收了長劍,把知了殼子又遞給徐雲風。而徐雲風把知了殼子又給了黃坤。


    黃坤拿著知了殼子不知道師父為什麽要把螟蛉給他。


    鍾安知道王鯤鵬手下留情,如果他強行用螟蛉揭下這片人皮,自己的胸口血肉模糊,肯定會受傷得厲害。現在自己慢慢的用手揭下,新的皮膚瞬間就在胸口結痂。不會有什麽大礙。


    鍾安把這張人皮全部揭下來,然後走過來遞給王鯤鵬,王鯤鵬把人皮展開,瞧了瞧,對著徐雲風說:“我是第一次見到陰陽四辨骷髏。”


    “我也是。”徐雲風說,“左下方有幾個藏文,我猜是八思巴的落款。”


    “我怎麽看不到。”王鯤鵬又仔細看了看。


    “你看不到的東西多了。”徐雲風說,“不然巴巴的找我來幫忙幹嘛。”


    “東西還給你們了,”鍾富說,“不過你們一定不是隻為了這個人皮來的。”


    “的確是的。”王鯤鵬說,“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們解決。”


    徐雲風把拿著螟蛉的黃坤推到身前,“你們應該知道詭道的規矩,螟蛉在誰手上,誰就說了算。”


    “這個年輕人是誰?”鍾富問。


    “他是我徒弟,”徐雲風說,“叫黃坤,是黃鬆柏的孫子,當年你們的當家鍾義方得罪了黃家,現在黃坤來討個說法。”


    鍾家的五個當家看樣子頭都大了,明顯黃坤是個什麽都不會的膿包,可是偏生聰明的很,知道找了詭道的王鯤鵬來給自己撐腰。


    鍾富問徐雲風,“你到底是誰,金旋子有兩個徒弟,王抱陽是趙一二的徒弟,你不應該是詭道的傳人。”


    “都說過了詭道有掛名啊。”徐雲風說,“好歹鍾家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家族,怎麽這個都不知道。”


    “詭道什麽時候有掛名了,”鍾富茫然的問其他四個當家。


    四個人紛紛迴答:“從來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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