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黃坤就是個傻逼,也明白了王鯤鵬在謀劃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他一個人做不來,必須要由麵前的這個瘋子幫助他。


    黃坤不知道瘋子到底是什麽來路。現在他隻知道三點。


    一、瘋子和王鯤鵬是詭道同門,看情況兩人關係很好,但是他們當年有過節。


    二、瘋子將會成為自己的師父。


    三、瘋子會算沙,且不論他的別的本事如何,僅僅算沙這一個算術,他就能躋身於天下術士的第一高手之列。


    黃坤想到這裏,心裏有期待起來,畢竟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具備任何一個屌絲對未來的憧憬,而現在,這個機會竟然擺到自己的麵前。


    現在黃坤又知道了一個人物:宇文發陳。


    聽王鯤鵬的語氣,這人對他和瘋子有很大影響。


    瘋子已經解決了黃坤的麻煩,就要走,“我去網吧了,有事找我。”說完手一擺就離開。留下王鯤鵬和黃坤。


    黃坤有點尷尬,問王鯤鵬:“王道長,是你安排我要做他的徒弟嗎,他到底叫什麽,我不可能叫我的師父瘋子吧。”


    王鯤鵬想了一會,對黃坤說:“首先我要提醒你一點,以後他要是去玩網絡遊戲,你不能在他麵前說沒意義之類的話。”


    “為什麽?”


    “因為他會告訴你,”王鯤鵬解釋,“我們的世界也就是網絡遊戲,所有的都一樣。”


    “他這不是傻逼了嗎?”


    “是啊,他就是個傻逼,你能怎麽辦,”王鯤鵬說,“這件事你得順著他。”


    “你能告訴我你們之間的事情嗎?”黃坤說,“我不知道,你、申道長,還有我的師父,到底要幹什麽,和長江裏的那個鐵錨有關係?還有,宇文發陳到底是什麽人?”


    “宇文發陳有個本事,”王鯤鵬說,“他能掌握一種道教的陣法,當初我差點死在那個陣法裏。”


    “洪水陣。”黃坤想起來王鯤鵬提起過這個。


    “我這輩子怕水。”王鯤鵬說,“可是卻擺脫不了這個。”


    “長江裏的那個東西……”


    “是的。”王鯤鵬說,“有人會來搶。”


    “你得防著。”


    “告訴你你師父的真名吧,”看來王鯤鵬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他的真名叫徐雲風,身份是詭道掛名。我們認識快二十年了。事情我不想說太多,大致你明白就行。”


    黃坤笑著說:“我知道你讓我拜他為師,成為你們詭道的弟子,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總不能什麽都瞞著我吧。”


    “好吧,”王鯤鵬說,“你這點我還是挺喜歡的,什麽事情要問個明白。”


    黃坤攤了攤手,“不說清楚,我就不答應。”


    “真是他媽的時代不同了,”王鯤鵬說,“我以前拜師是求著師父,現在倒好,全都反過來了,師父求著徒弟。”


    王鯤鵬知道不給黃坤一個交代,他真的可能不答應拜師的事情。於是開始說起緣由起來,不過說的很簡略:


    黃坤的爺爺叫黃鬆柏,本來是秀山黃家的族長,也就是當家的,但是在五十年代初,剛解放的時候,黃鬆柏被他的堂弟——黃蓮清給趕出了黃家。黃蓮清就做了秀山黃家的當家人。黃鬆柏到了長陽,隱瞞了一身本領,一輩子沒有什麽動靜。而黃蓮清後來成了川東術士的翹楚。


    九十年代的時候,黃蓮清跟湖北的一個年輕術士打了一次交道,那個年輕的術士,就是詭道的傳人趙一二,趙一二對黃蓮清很感激,建立了很深厚的交情。這個趙一二就是王鯤鵬的師父。如果事情就這麽發展,詭道普普通通的一代一代流傳,也就罷了,可是偏偏王鯤鵬有個好兄弟,是個活祖宗。這人不用黃坤問,也知道是剛才那個本事很高,但是脾氣古怪的瘋子——徐雲風。


    瘋子的道家天賦很高,命格天生殺鬼,八字六個火,天生異稟,就是腦筋有問題,人有點傻裏吧唧的。所以詭道的趙一二和趙一二的師兄金旋子都很喜歡瘋子。不過由於瘋子的性格問題,不肯拜師,最後瘋子隻能做了詭道的掛名。


    這時候,趙一二因為得罪了一個對頭,那個對頭很厲害,弄死了趙一二。瘋子和王鯤鵬都氣瘋了,都想給趙一二報仇,結果兩人還沒有去報仇,就相互鬧翻。並且因為瘋子太傻,在最關鍵的時候,犯傻,錯過了機會,讓那個對頭給跑了,放虎歸山,那個對頭的勢力越來越大,遠遠超過王鯤鵬和瘋子。所以王鯤鵬一直很擔心這件事情。


    而瘋子已經鑄成大錯,後來又經曆一些事情,什麽都看淡了,就天天躲在網吧裏打遊戲。而且他因為某種原因,身份都被抹去,這世上算是沒了他這號人物。所以大家都隻知道王鯤鵬,卻都忘記了詭道還有個厲害角色,徐雲風。


    本來詭道還有一個狠角色,就是金旋子的徒弟金仲,可金仲也算是生不逢時,遇到了王鯤鵬和徐雲風兩個不世出的同門,所以最後被排擠出了詭道,杳無音訊。


    而現在,因為打撈鐵錨的事件,讓長江底的那個鐵板重現天日,所以王鯤鵬的對頭,一旦知道了這個消息,就會來搶奪這個鐵板。而王鯤鵬要做的就是,不讓那個對頭得逞。這件事情,僅憑王鯤鵬和徐雲風做不了,所以還需要秀山黃家的幫助,所以黃坤必須要憑借詭道的身份,去秀山和黃溪爭奪族長。


    黃坤聽了王鯤鵬大致說了這麽多,心裏有數。默不作聲,算是答應了。他答應的理由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憑什麽自己的爺爺被黃家趕出來,自己把族長的位置從黃溪的手上奪過來,就是給爺爺出一口氣。


    黃坤總算是大致明白了這些人的陳年往事,知道了原來中國的道教遠沒有平日看到的那麽風平浪靜,私底下都是暗流湧動,門派紛爭的厲害,而且還會死人。


    看來這次長江下的那個鐵錨和鐵板出現,就是一個導火索,引發了道教門派的爭鬥。而看起來,王鯤鵬和徐雲風所在的詭道,就是風口浪尖上的主角。怪不得王鯤鵬這人隱居在宜昌,不動聲色,一旦接觸到了長江下的事情後,就變得忙碌起來,到處拉幫結派。


    王鯤鵬跟黃坤說了這麽多,就跟黃坤說,明天再去一趟胭脂壩河段。黃坤知道,這事根本就沒完,而且是剛剛開始。


    第二天一早,黃坤就到了說好的地方,在胭脂壩上,到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三個人站在這個長江中心的沙洲上,江麵上還有一點霧氣,縈繞在這三人身邊,黃坤看著這三人,隱隱就有一股宗師氣派。


    果然走進了,是王鯤鵬和徐雲風還有申德旭站在那裏說話,申德旭對徐雲風的態度很謹慎,他不知道徐雲風到底是個什麽路數,但是知道他是王鯤鵬的同門,也不敢亂說話。


    王鯤鵬正在給徐雲風指著江中心,“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得守住這個鐵錨。”


    “東西跑不遠,”瘋子說,“但是我不認為你守得住,張光壁現在牛逼大發了,估計北方的門派都被他收編幹淨了。”


    “瘋子!”王鯤鵬大喊,“不要隨隨便便把這人的名字說出來!”


    “老子就是要說,怎麽著,”瘋子連續說,“張光壁,媽了逼的就是張光壁,張天然,還說都不讓說了。”


    聽到王鯤鵬和徐雲風這段對話,說出了張天然的名號,黃坤就還罷了,申德旭已經被嚇得不輕。


    “王道長,”申德旭輕聲說,“你們說的這個對頭,就是張天然張真人……我們那裏得罪的起這個人呢。”


    申德旭的說法是有道理的,申德旭本身在道教的地位很高,所以他明白張天然在中國道教係統的厲害。可以這麽說吧,在民間的宗教派係裏,整個二十世紀,也就是解放前到解放初的這段時間,張天然是中國最厲害的術士,當年因為他的勢力太大,幾乎掌控了幾十萬教眾,是日本人、國共兩黨都要爭取的人物。


    在道教係統裏,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張天然是近乎神仙的存在。而且張天然在解放初消失在四川,外人說是病死了。可是更多的道教人士,都信誓旦旦的說他成仙了。


    黃坤聽申德旭說了這麽多,至少知道了兩件事情:


    一,張光壁沒有死,按照年齡應該超過一百歲,而且很厲害。


    二,很苦逼的是,張光壁這人是王鯤鵬和徐雲風的對頭,而自己將要成為徐雲風的傳人。


    這事情很不好辦,王鯤鵬看起來是很牛逼的人物,可是徐雲風就不那麽靠譜,申德旭還在猶豫,黃坤開始擔憂,會把自己的這條命都給搭進來。


    “事在人為吧。”王鯤鵬對申德旭說,“申工,這事,已經輪不到你們臨陣退縮了。”申德旭沒有說話,想了很久,才點點頭,“我兒子已經出國讀書了,老婆在那邊陪讀,也沒什麽牽掛。”


    王鯤鵬又對瘋子說:“瘋子,你當初答應過我的,有人能接你的班,你就要兌現,再說了,我們也鬧了一輩子了,這事之後,就安心過下半輩子。”


    “還有個屁的下半輩子,”瘋子苦笑著說,“不過也無所謂了,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幫忙。”


    “給我師父報仇!”王鯤鵬說,“不是給我幫忙。這是私仇,站在大立場上,你也不能讓張天然進入這個鐵板下麵吧。你讓孫六壬也混不下去了嗎?”


    “我都答應了,”瘋子板著臉說,“你拉扯這麽多幹嘛?”


    黃坤簡直要瘋了,怎麽又多了一個人物出來,忍不住問:“孫六壬又是什麽人。”


    “這事不要你操心!”王鯤鵬和瘋子同時扭頭對黃坤罵道。


    “那就這樣了,”王鯤鵬蹲下來,隨手在腳邊拿起一個江水打上來的一截樹枝,在沙灘上畫起來。黃坤看到他畫了一個北鬥七星的圖案。


    “姓黃的小卵子,你過來,”瘋子招唿黃坤蹲下,“這是你師伯,王八一輩子最拿手的東西,北鬥七星的陣法,你見識見識。”


    黃坤愣了一下,才說:“我這就算是拜你為師了,就沒有什麽入門的儀式什麽的?”


    “搞那些爛逼事情幹嘛,”瘋子翻了一下白眼,“你不嫌麻煩啊。”


    申德旭和王鯤鵬隻能苦笑,王鯤鵬看來是早就習慣了瘋子的德行,也不怎麽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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