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在想,人和人的命運相差太大了,簡直到了極端。比如我,當一個普通的人,卻什麽都做不好,不會念書,不會掙錢,不會交際沒朋友(除了王八),脾氣又臭,爹媽都不親,我還是獨生子女呢,我都懷疑我是我爹媽撿來的。。。。。。想用詭道的算術買彩票也做不到。可是,可是我一旦接觸到另外一個世界,鬼神的世界,我的運氣和能力卻出奇的好。和王八爭奪過陰人,明明是我的法術處於下風,卻能陰差陽錯的戰勝王八。守門人壓製了我的所有本事,我卻在老嚴——這個我一直忌憚,一直不願意麵對的人——的幫助下,突然明白,守門人根本沒有能力真正的消除我的能力。並且老嚴在我身上使出他的絕學:茅山術,我竟然一下就能明白茅山術的一些法門,而這個法門,以王八一百四十的智商,也學了大半年。一旦我掌握了茅山術,詭道那些陰魂不散的老不死也都認可了我。。。。。。我的命也太好了。


    可是王八,做律師能掙錢,做生意能掙錢,人緣好,還娶了個如花似玉、巴心巴肝的媳婦,好事全讓他給攤上了,可是他做術士,偏偏就是命運坎坷,好不容易趙一二收他做徒弟,趙一二沒兩天死了,跟著老嚴做事吧,又和老嚴撕破臉皮,想當過陰人吧,又被我和金仲算計。。。。。。這他媽的什麽事嘛。


    但是事已至此,我也顧不了許多,我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了。我下一個目的是三年內迴到七眼泉,打敗守門人,隻有打敗了守門人,我才能成為一個能夠和張天然對抗的術士。而要打敗守門人,我得先去找到孫拂塵,孫拂塵知道的事情,守門人不知道,他能夠告訴我怎麽對付守門人。


    打敗守門人絕不是用法術,而是有一句話,守門人也想不明白的一句話,那句話孫拂塵知道。


    我這輩子一直渾渾噩噩,到了現在,我才第一次明白,我要去做什麽,怎麽去做。這種充實的感覺是我從未有過的,這種感覺讓我心裏非常欣喜。按照裝逼文藝範的說法,就是找到了生活的目標。


    我甚至非常有把握的知道,孫拂塵不需要我漫無目的去找他了,他會來找我。他不見趙一二,是因為趙一二不合適,而我,徐雲風,天下已經沒有第二個更讓孫拂塵有理由見麵的人。


    我迴到宜昌,在西坪趙一二的老屋住下來,門口掛了一個牌匾,牌匾是我讓王八給我在廣告公司做的招牌。


    “黃老詭術天下之坤道”


    是的,這就是詭道的全稱,當年幾乎能夠成為道教開宗的一個流派。而真正成為道教開宗的流派卻是另外一派:


    “黃石公五鬥米道”


    五鬥米道後來收容天下所有黃老門派,終成道教。


    而黃老詭術天下之坤道漸漸悄無聲息,到了後來,連名字都簡化成了詭道。兩個道家的派別兩千年來,就這麽此消彼長,一明一暗,一強一弱。到了後期連鏟截之爭都存在於五鬥米教內部,詭道都雖然支持截教,在名分上也隻能靠邊站。如果當年詭道得立,道教就是以詭道為源頭,就沒五鬥米道什麽事了。


    (蛇從革:當年兩派之間的爭鬥,我已經大致明白,留到冥算篇再講。)


    詭道的全名,王八是不知道的,我估計連趙一二都不知道。現在我大張旗鼓的把這個名號給搬出來,不是為了給道教的人難堪,而是為了吸引一個人的注意,我要孫拂塵知道我這個人的存在。


    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裏,我不停的拉人,做鬼,看陰宅的風水,做這些事情都做得麻木。當然還有一些所謂的道家正宗門人找我的麻煩,都被金仲替我給打發了。背景更大的,還有方濁給我頂著。方濁現在的身份是老嚴研究所的所長,她還有一個身份,是全真的長老,她在老嚴的支持下,地位也變得非常顯赫。


    而王八,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越來越有錢,成為宜昌的商界名流,已經沒有人能記起當年那個唿風喚雨的王抱陽了。


    王八生意做的好,讓我也不再為錢操心,當年的十七萬現在至少翻了二十倍,這讓我和趙一二不同的是,我做事分文不取,這讓我的名聲傳的越來越遠。


    我一直沒有忘記孫拂塵,我幾乎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在想:孫拂塵你這個掃把星,到底什麽時候才肯出麵見我。


    孫拂塵是掃把星,我其實早就知道,當在青灘,望德厚跟我提起孫拂塵,說起孫拂塵的父親經曆,我就大致明白,孫拂塵就是孛星,也就是民間說的掃把星,這種人從來就不招人待見,他們出現在哪裏,哪裏就會有災難發生。


    既然孫拂塵父子有這種能力,那就不是一般的神棍術士能比的人物。別看老嚴在政府身居高位,張天然能收攏數十萬教眾,還有天下那麽多宗教門派的高人,他們的能耐還真不能和孫拂塵父子這種人相比。說白了,這是個層麵問題,是老嚴和趙一二無論多麽努力,都無法達到的層麵,張天然應該是能夠勉強窺測到,但是他卻成了一個什麽樣子。。。。。。。我每次想到這裏,心裏就有一種惴惴不安的焦慮,不敢再往深裏想。


    我現在住在西坪,趙一二的老屋,其實也不算是老屋了,老屋在趙一二死後,不知道是人為推倒,還是年久失修,在夏天的暴雨中垮塌。是王八還沒有做生意之前,出錢重新修了一個房子,房子很小,看來王八當時的確不敢亂用我給他的錢,草草的建了一間一進一出的平房。時間長了,我漸漸習慣這種普通的神棍生活,最初的恐懼感和新鮮感一旦消褪,這種日子過得也沒什麽勁。隻當是過一天是一天,兩年後,聽天由命吧。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躲也沒有用。


    我終於接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是金仲帶來的一個人。


    金仲都不能解決的事情,當然非常不好處理。這是一個年輕女孩,二十一歲,長得還挺漂亮。女孩非常拘謹的坐在我對麵,不停的在房間裏四顧打量,不敢跟我說話。


    金仲介紹這女孩是他河南老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叫李丹燕,很普通的名字,和這個平淡無奇的女孩一樣。


    李丹燕拘束的很,從進屋到現在,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啞巴?”我詢問金仲。


    女孩沒有什麽反應,我已經確定我的推斷了。


    金仲卻搖頭,“她一直都好好的,就是兩年前讀高三的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後天的啞巴,還是十九歲變成了啞巴,”我笑著說,“我哪有這個本事,這是耳鼻喉科醫生的生意嘛。”


    金仲搖頭,“她沒有變啞巴,在沒有人在的時候,她會說話。”


    “那就是中邪了,”我繼續說,“這個我可以試一試。”


    金仲摳了摳頭發,“其實如果真的是被鬼上了身,我也能做,也不用來找你了。”


    我明白金仲的意思,我算術學全了,金仲一定是自己找不到這個女孩中邪的根源,隻好來找我尋求幫助,反正我已經上了道,他也不忌諱。


    我現在不急了,等著金仲跟我說這個女孩中邪的來龍去脈。


    金仲就開始跟我說,這個叫李丹燕的女孩,住在河南農村,從小就很普通內向,但是也沒什麽奇怪表現,家裏父母雙全,有兩個哥哥,都出門打工,她讀書讀到高三,學習也是中等,打算考一個大專了事,所以學業上也不是那種很刻苦努力的學生,沒有太大的壓力,畢竟兩個哥哥在外做事多年,家裏條件也不錯,上個大專,到城裏做事,找個城裏老公嫁人,一輩子就這麽平平淡淡的規劃好了。


    可是越是這麽普通的人,偏偏就遇上不普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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