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狠狠擊中下巴有多痛苦?


    之前文聘與關平大戰時曾經親自體驗過。


    當時關平的一腳踢得文聘腦中如炸雷一般,險些直接暈了過去。


    那還是武藝高強的文聘。


    丁儀一介文士,平素疏於習武,完全躲不過關平的一拳,被狠狠打個正著,隻發出一聲淒慘的悲鳴,滿口銀牙巴拉巴拉隨著他口中的鮮血狂噴而出,噠拉噠拉極有節奏地落在了地上。


    “一介白身,還敢對本將無禮?”關平眼中兇光如電,他一把扯住丁儀,又左右開弓,一拳一拳打在丁儀的麵門,這第一拳丁儀還能慘叫,後麵的兩拳直接打的丁儀口噴鮮血,如死人般昏迷不動,完全沒了聲息。


    關平嘿了一聲,把丁儀扔了地上。


    “末將出山為朝廷廝殺,但求別人高看一眼。


    一介白身敢在我麵前犬吠,我為大漢太守,豈能不敢打你?”


    說實話關平早就對這些清流文士頗為不滿,之前他是關平的時候當然不能隨便打人,但我現在是曹軍大將雲山,主打的就是一個脾氣暴躁,大不了揍你一頓老子不幹了,你還能拿我如何?


    曹植顯然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場麵,見剛才還耀武揚威的好友丁儀居然被打的不省人事,他稚嫩的臉上頓時一片慘白,趕緊大聲唿喊道:“來,來人!”


    屋外還有他手下的二十多名精銳護衛,聽見曹植唿救,眾人紛紛跳進屋中,可那年長的文士瞬間反應過來,他高唿一聲“且住”,又飛快地衝過去,將那些護衛趕出正堂,順手將房門掩住。


    做完這一切,那文士稍稍鬆了口氣,趕緊拜在地上:


    “河內司馬孚,方才對將軍無禮,還請將軍恕罪!”


    司馬孚……


    關平也沒聽過這名字,不過這文士的姿態倒是不錯,關平擺擺手,示意他起身,又衝曹植咧嘴一笑:


    “公子,一個白身之人居然敢擅闖我軍軍營,我打他……應該不違法度吧?”


    曹植全身不住地發抖,他下意識地按住腰間長劍,可在關平的一身煞氣之下卻又不敢拔劍,竭盡全力也隻能顫聲問道:


    “便是白身之人,汝,汝也不可隨意毆打!這便是雲將軍為將之法?”


    “我蠻夷也。”


    關平終於念出了這句刻在荊楚人靈魂深處的豪言,這讓曹植又氣又急,又全然無奈。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


    他家的狗也不是一個小官敢隨便打的,雲山這個太守不過是曹操臨時扶持起來對抗孫劉的,難道論親厚還能比得過親兒子?


    可他……可他居然自稱蠻夷……


    跟蠻夷講道理,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沒有道理的事情。


    關平伸出手,司馬孚趕緊從曹植手上取過那枚方印,恭敬地放在關平的手掌中。


    關平仔細觀察著江夏太守的字樣,又抬起頭,衝曹植咧嘴一笑:


    “公子是不是認為,我打的沒有道理?”


    “不,不錯,你有何道理?”


    到底是寫下白馬篇的曹植。在確定雲山不敢殺自己之後,他的臉上已經逐漸恢複正常,盡管仍然恐懼,卻仍感質問這位蠻夷武夫。


    “印信是天子所授,但這之前……丞相已經將江夏托付與某。丞相代天子伐罪,授我兵馬糧錢,準我招募士卒鎮守江北。


    丁儀要麽以為丞相矯詔,要麽就是對丞相的調度不滿。


    要麽就是覺得天子與丞相離心離德,覺得丞相讓我做太守,而天子不準。


    嗬嗬,不管怎麽想,都是對丞相、對天子的大不敬,雲某不殺他已經是看在公子的麵子上,請問公子,我打他一頓是否合乎情理?”


    曹植額上的汗珠滾滾而下。


    他之前也跟隨曹操南下,在曹操敗退江陵後跟著曹操逃迴許都,此番奉曹操的命令前來是有相當重要的任務。


    他在江陵的時候已經聽說過雲山的故事,他和丁儀一合計,認為這個荊州出身的武夫毫無根基,可以利用,讓他成為自己在軍中的助力,在未來的某日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文人互相試探的方法自然要稍微露出一點狂態,以測試對方的心性。當年黃石公試探張良的時候曾經特意將自己的鞋子扔下,讓張良撿起來給自己穿上,後來又先後三次與張良約見,這才成就一段佳話。


    可曹植忘記了一點,張良最初看見黃石公的行為藝術時也很驚愕,一度想揍他,隻是因為他是老頭才強忍住(良愕然,欲歐之,為其老,強忍)。他們幾個都很年輕,試探的又是一個武夫,沒有被打死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本來就是曹植和丁儀故意生事,現在被一頓搶白,言語間還說起了曹操和天子之間的齟齬,身為人子、人臣,曹植自然不敢多說什麽,一時難以迴答關平的詰問。


    沒想到關平得理不饒人,又重複一遍:“公子以為,我打的有沒有道理?”


    確如關平所說,如果曹操什麽都得聽天子的,那他還封賞個屁,老老實實迴去當大漢純臣算了。


    他在前線發了這麽多的太守,自創了這麽多的雜號將軍,都是先安排任免,然後迴去隨便給天子說一聲補個章。


    丁儀這都質疑,分明是質疑曹操架空了天子,挨揍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曹植隻能無奈地點點頭,一聲不吭。


    關平也不欺人太甚,他隨意坐在曹植的身邊,微笑道:“不知公子有何見教?”


    曹植見關平居然敢坐在自己身邊,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他扭頭不語,表示不想跟關平多說,關平也不慣著他,索性懶洋洋地長身而起:


    “好吧,今日得罪了公子,想來我這太守也做不成了。”


    他把剛剛到手的銅印裝迴盒中,恭敬地擺在桌上,懶懶地歎了一聲:


    “某有心報國,卻報國無門。既然惹怒了公子,這就迴山種田去了——備車,迴襄陽!”


    關平手下眾人齊聲稱喏,居然真的開始飛快地收拾行李,這場麵讓曹植當場愣住。


    不是。


    文士棄官是迴鄉養望,你一個武夫棄官做什麽啊?


    眼看關平連太守的銅印都不要了,曹植也隻能趕緊起身,他苦笑著扯住關平的戎袍,苦笑道:“適才是植狂放,還請……還請將軍莫怪。”


    “這還差不多,都停下吧,不迴去了。”


    曹植:……


    這特麽是什麽蠻夷鄙夫啊。


    曹植平素交往的朋友都是著名遊俠豪傑、成名的文雅儒士,大家都對曹操的兒子頗為關照,哪敢如此浪蕩妄為。


    曹植強壓住心頭的怒火,恭敬地向關平行禮道歉。


    “植在父親身邊,常聽父親說起雲將軍勇不可當。


    如今有一事,還請將軍周旋。”


    他痛苦地咽了口唾沫,朝司馬孚使了個眼色。


    司馬孚終於很好的承擔起了講述者的角色,向關平娓娓道來:


    曹操此番大敗帶來了嚴重的震動,尤其是陳群、荀攸二人先後被俘,更是引起了潁川諸士的強烈反彈。


    替曹操守家的荀彧不敢相信自己親侄子荀攸和女婿陳群被抓的事實,這些日子多次登門懇求曹操換迴二人,甚至表示自己應該親自去一趟夏口跟劉備談談。遠在關中的名臣鍾繇聽說此事也表示自己願意親自去夏口跟劉備談判,說什麽都得讓劉備放了二人。


    這幾個潁川人擔心自己的老鄉、親戚也是理所應當,可更讓曹操吐血的是,那些大漢純臣紛紛趁機生事,尤其是楊彪、崔琰這幾人瘋狂戲來,表示他們跟陳群、荀攸也是鐵中鐵,非得出去把他們弄迴來。


    萬般無奈之下,曹操也隻能答應跟劉備談談——他肯定不能派出一堆戲來的大漢純臣,也不敢把荀彧、鍾繇扔出去狼入虎口,思來想去,他做出了一個可歌可泣的舉動。


    派自己兒子,派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去。


    這下你總說不出什麽了吧?


    就這樣,曹植火線就任議郎,行南中郎將、持節,奉命來夏口跟劉備談判,爭取帶迴陳群、荀攸。


    曹植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熱血沸騰,在曹操麵前賭咒發誓一定要做好、做出成績,這讓他臨時征辟的文學掾司馬孚又驚喜又意外,還以為自家公子想出了什麽神異的招數。


    他一路沒敢打聽,快走到石陽了才小心地問曹植到底有什麽計劃。


    沒想到曹植當場就給了司馬孚一記暴擊——


    “此事交給雲太守決斷,若是雲山不能決斷此事,證明此人無法擔當大任,我自揍請丞相免除此人。”


    “……”


    “難道文學掾還有更好的主意?”


    “沒,沒有……”


    在年輕的曹植心中,他們雖然在烏林敗了一陣,但絕不應該因此跟劉備講和,跟劉備談判的時候一定要展現己方的氣度,逼迫劉備交出陳群和荀攸。至於怎麽逼迫,那當然要手下人想辦法,難道還能讓曹植親自想辦法不成?


    司馬孚無語,也隻能顫顫抖抖地請關平想個主意。


    關平琢磨片刻,倒是很快就想出了辦法。


    “此事不難。”他沉思片刻道,“這樣,我送二位過江,對麵的諸葛亮並非不講情理之人,隻要曉之以理,必然得償所願!”


    司馬孚:……


    曹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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