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水軍浩浩蕩蕩三萬人進發卻因為曹仁的瞎指揮一敗塗地,雖然損失不算太大,但連曹仁都感覺到自己確實不會指揮,也隻能抓緊逃跑。


    曹軍上下各個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所有人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這才逃離夏口水域。


    大部分的曹軍士兵連鍋都丟在了岸上,現在又餓又累,也隻能吃烤焦的幹糧,眾人紛紛破口大罵,罵的曹仁都不敢出船艙。


    迴去的路上,曹仁又是運船又是悔恨,心道張允指揮地好好的,把他換了作甚。現在就算曹操不懲治自己,以後他在諸曹麵前也抬不起頭,有可能地位都要被小輩慢慢超越。


    這就讓曹仁很難受了。


    哎,怎麽才能把鍋甩出去呢?我曹仁一直非常善良,從沒有算計過別人,還真的不適應啊。


    船行半日,常雕來報,說上遊有船靠近。


    曹仁哼了一聲,隨口問道:


    “是誰?”


    “是文仲業的旗幟。”


    江陵等地都被曹軍控製,從那個方向來的船肯定都是自己人,而且還有樓船這樣的大家夥在陣,十有八九是曹操放心不下,派人來接應曹仁。


    想到這,曹仁又是非常鬱悶,懶洋洋地站起來走出船艙。


    遠處的樓船開的不快,倒是為首的幾艘艨艟飛快靠近,船上一人扯著嗓子高聲道:


    “蔡都督麾下水軍校尉魏延,前來接應將軍!”


    張允微微吃驚,他的記心極好,聽說義陽人魏延的名字,可義陽那地方出身的寒門跟荊襄的上層怎麽也尿不到一個壺裏,以蔡瑁的性子,怎麽會安排此人當水軍校尉——這可不是個小官啊。


    曹仁怎麽可能記得住蔡瑁手下都有什麽人,有人拜見,他也揮揮手讓他靠近,聽聽曹操有什麽指示。


    張允見那船借水勢越來越快,突然大叫一聲:


    “不好!攔住他們!”


    他已經看出,這些船居然擺出了進攻的姿態,而且這船速快的離譜,很顯然船上並沒有多少士兵。


    這就是說……


    已經晚了。


    站在船頭的魏延臉上露出一絲獰笑,用力一揮手,怒吼道:


    “點火!”


    繳獲的五艘艨艟上的水軍士兵齊聲唱喏,將早就準備好的火把投進了船中。之前陸議曾經考慮過火攻夏口的計劃,這次幹脆讓眾人將所有的柴草、魚膏整齊地碼放在繳獲的艨艟之中,衝著曹軍的船隊撞了過去!


    “攔住,攔住他們!”


    曹仁的指揮混亂在這一刻暴露無遺,他們跟來的時候一樣,為了照顧曹仁,船的距離很近,這會兒沒人阻攔也不好散開,愣是讓魏延的火船狠狠撞在了曹軍的大船上。


    上遊攻下遊,火借風勢迅速點燃了曹仁的坐船。


    曹仁氣的破口大罵,抄起一張弓,三兩下上好弦,準備狠狠教訓一下船頭的魏延,可魏延已經跳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小船,歡唿著指揮士兵朝一邊包抄過去。


    關平和陸議遠遠望見魏延得手,可立刻從樓船上奔上鬥艦,劉備軍的商船、鬥艦一起進發,江上歡聲雷動,到處都是荊州方言的縱情歡唿。


    為什麽上遊會有敵人過來?


    曹軍自曹仁以下都是一片忙亂,這些人用的是分明是曹軍的船,曹軍的裝束,可怎麽看都不是曹軍士兵,難道是荊州水軍發生了叛亂?


    “頂住,這都是叛賊,這都是叛賊。他們兵少,我們能對付的了。”張允已經從短暫的慌亂中迴過神來,他一邊揮動手上令旗命令船隊散開,一邊聲嘶力竭地鼓舞士氣,叫士兵保持冷靜。


    可關平怎會給他這樣的機會,見大火已經點燃了曹仁的坐船,關平迅速乘坐鬥艦衝鋒,冰冷的江風吹得關平長發飄散,宛如猛虎出籠一般兇悍莫名。


    “荊州的父老鄉親們,吾乃漢將關平!我軍奉旨討賊,今江陵已破,曹賊……曹賊遁走,船上的賊人已是孤軍,不早降更待何時!”


    關平本想吹牛說“曹賊授首”,可為了增加可信度,陸議建議他說“曹賊遁走”。


    那些荊州出身的曹軍水兵見敵人是從上遊來的,本就頗為懷疑,這會兒聽關平說江陵已被攻破,曹操已經遁走,更是一片嘩然,下意識地信了幾分。


    關平,關平怎麽會在這裏?


    我們去的時候沒有見到他,他這麽多船為什麽會從上遊上來?!


    不隻是其他水軍,連張允也是一呆,想破頭也無法搞清楚為什麽這麽多敵人會從上遊殺來,手上的令旗也無力地垂在了地上。


    怎麽會這樣?曹軍足有數十萬,為何如此不堪一擊,居然讓敵人攻破了江陵?


    關平的出現讓江陵有可能陷落的擔憂飛速蔓延。


    船上的荊州士兵就算沒聽過關平,也互相傳報此人乃關羽之子,勇不可當。


    之前的失敗讓曹軍上下本就垂頭喪氣,這會兒見了關平更是懶得作戰,場麵立刻不可收拾。


    著火的本來隻是曹仁的坐船和旁邊的幾條船,可曹軍的船靠的太近,荊州兵又擺爛,自然發生了吸船,一艘艘船撲通撲通撞在一起,火勢開始控製不住,不斷向周圍蔓延。


    曹仁不懂水軍旗語,隻能拚命扯著嗓子命令士兵滅火,同時不斷彎弓放箭,試圖阻擋劉備軍的前進。


    若是在陸上作戰,哪怕到了這一步,身經百戰的曹仁也未必沒有還手之力。


    畢竟他還有五千精銳,是跟隨他南征北戰主力中的主力。


    可跟曹仁一樣,這些人也都是旱鴨子,大多數人被一路風浪和之前的戰敗搞得暈頭轉向,苦不堪言。


    再加上他們的本來就分布在各艘船上,突然遭遇火攻,大亂之中都是慘叫,哪能聽見曹仁的指揮,這些人也頓時亂作一團。


    烈火熊熊,人數占據絕對優勢的曹軍兵敗如山倒。


    見關平等人的鬥艦發抖總攻,江上上千艘曹軍戰船或胡亂逃跑,或幹脆投降,大部分因為船靠的太近互相碰撞而紛紛起火,這讓關平的進攻反到變成了救人比賽。


    關平劃著船一馬當先,高唿著“活捉曹仁”的口號飛速向前,可沒想到那些荊州水軍看見他居然紛紛趕來投降,本來尚在遠處地也紛紛聚集,把關平麵前堵的水泄不通,甚至連陸議的船也開不過去,一群人在江上團團打轉,急的關平哭笑不得,也隻能不斷招唿突入敵陣的魏延單獨進攻。


    曹仁見大勢已去,趕緊換船逃跑,可這會兒周圍的船紛紛起火,他也隻能去尋找拴在他坐船周圍的幾艘走舸。


    可這一看,曹仁的心都涼了。


    原來魏延放火之後早就盯上了這些小船,他主動出擊,將船上的繩索一一劈斷。


    張允等水軍士兵各自搶了小船逃走,可曹仁水戰經驗不足,反應太慢,等迴過神來的時候所有的小船都已經不見,這讓曹仁立刻孤懸江心,隨著那艘起火的大船慢慢下沉。


    “啊哈哈哈哈!”魏延笑得得意忘形,“曹仁匹夫,我看你這次還能往哪跑!”


    身邊是火,腳下是水,曹仁仰天長歎一聲,眼中已經露出一絲決絕。


    我是大將,若是讓他們拿著我的人頭去炫耀,一定大大打擊我軍士氣。


    那就讓我葬身這長江之中吧!


    曹仁下定決心,當下緊閉雙眼,縱深一躍,在江風中極速墜落。


    可下一瞬,他居然沒有如想象中一般墜入江中,而是嘭地一下摔在實地上,疼的曹仁嗷地一聲慘叫出來,捂著臉驚恐地看著四周。


    然後,他看見了常雕同樣驚恐莫名的臉。


    “巨鷹!”


    曹仁驚唿一聲,發現常雕居然搶來了一艘能承載二十多人走舸。


    他顧不得身上的劇痛,一把按住常雕的肩膀,含淚道:


    “巨鷹……還,還是你對我忠心不二!若是,若是走不脫了,你自己也要走出去啊!”


    常雕呆若木雞,一時沒反應過來——早在遭遇火攻的時候他就已經動了逃跑的念頭。


    畢竟是曹仁的親信,他深知自家將軍指揮水戰的本事宛如犬類的排泄物,因此他死死盯緊張允,看見張允帶著手下人搶小船要跑,常雕當機立斷跳下去。


    嗯,將軍不願拋棄自己的船逃跑,死的英勇,我總得迴去告訴曹丞相才是。


    常雕含淚把還沒站穩的張允踢進江中,又順手砍死了幾個軍士,獨占一船。


    可他這才發現自己劃船的本事堪比曹仁指揮水戰的本事,小船在吸船效應作用下來來迴迴打轉,又嘭地一下跟曹仁的大船撞在一起,正好曹仁從天而降,居然不偏不倚摔在了上麵。


    這可把常雕嚇得魂不附體。


    魏延就在附近,曹仁在哪肯定就是劉備軍的主攻方向。


    見曹仁哭的眼淚汪汪,常雕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將軍,是你讓我扔下你的啊,真不行我就真把你扔了啊!


    魏延本來還擔心曹仁跳進長江抓不到,這會兒見曹仁跳到一艘小船上,不禁哈哈大笑,興奮地渾身發抖。


    “哈哈,曹將軍莫走,快來跟某大戰三百迴合!”


    可話音剛落,平靜的水中突然伸出一隻手,站在船頭耀武揚威的魏延猝不及防,居然被那隻手抓住雙腿,猛地拖進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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