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的兩位長輩沒在意伊這裏多留,第二天就迴去了。意伊自是盛情挽留,不過兩位長輩鐵了心要走,哪裏留得住。大龍親自去送,都被他爹給拒絕了,還再三叮囑大龍要好好跟意伊學。


    送走兩位長輩,意伊便讓三人去村上送木接頭。昨晚小木人工作了一夜,木頭全雕成了木接頭,編號也標得清清楚楚。


    村裏人收到木接頭後,就全麵展架了搭建竹水管的工作。於是整個望林村在農忙後不僅沒有緩下來,還忙得更風風火火了。這股熱情傳播開去,四裏八鄉都知道望林村弄了個新事物。竹水管導水進家門。別鄉的人來看熱鬧的不少。看著那高架在樹上的竹竿,很是驚歎。


    來看的基本是小河村和李家村的。三村實在隔得太近了。基本互相有個什麽事情,轉眼就傳遍了。


    望林村的鄉民對鄰村的驚歎很是受用,幹活越發賣力起來。挖坑栽木樁,搭竹管,統共忙活了不到十來天也就全麵落實了這項通水工程。當水被直接導進水缸裏,大家親眼看見這個結果後,對前麵的忙碌才算是有了實質的得到實惠的感覺。


    村上也有那不願搭水管,也不出工的人。這些人家,一般是離水近又或者院子裏有水井的。有水井的自是感覺沒必要從老遠的溝渠中搭那麽長的木樁和竹管過來。離水源近的,或覺沒必要,或是不想出力參與搭建工作。這樣的人家也不少。整個望林村戶數不少,約有五六十戶人。除了張家院子、羅家溝、劉家寨幾個聚居院落,其他人家都散居,也許兩三戶,或三四戶緊鄰。


    幾個大的聚居之所,有族老說一不二,基本全都一起勞動,每一家都牽了水管。至於其他人家差不多就隻得一半的人家參與了。


    建完水管,意伊開始和村長,老族長們商量建竹樓的事情。意伊言說要每日付10文錢,再供應兩餐飯食,但遭到了村長和老族長們的一致否決。


    “你免費教村裏孩子們讀書,又出錢修竹樓。大夥怎能再收你的錢。工錢的事就別提了。飯食也不用你安排,大夥自迴家吃。兩天後,我就召集村民開始動工。”村長劉河山很堅決地說。


    其他族老爺紛紛說:“就按你河山叔說的辦。”


    意伊也就不爭辯了。和幾位長輩定下了動工建竹樓的時間。由擅長工事的王長福帶領。


    意伊將圖紙拿給王長福。意伊的圖紙形象又詳實,王長福見了,大為驚歎。看著意伊的目光都敬畏起來。


    意伊把圖紙交給他,也就不多管了。木料和石料都有。其他的就交給王長福負責了。就從麵相來說,王長福是個負責任且心細的人。建一棟竹樓,可以放心交給他。


    建竹樓不算多麽緊急的事情。造紙倒是個緊急事情,這是生財之路。雖說道門有點石成金之術,但能用尋常手段獲得錢財,也就不必用點石成金的法子了。


    意伊站在院子裏,對圍著爐灶烤山雞的三個徒兒說:“你們看著家,我去縣裏一趟。約莫五六天就迴來。”


    “去縣裏?師父,我和你一起去。”朱雀反應快,立刻就從山雞的誘惑中拔出神來,竄到了意伊身邊。


    大龍和二虎慢半拍站了起來,紛紛表示要一起去。


    意伊卻搖頭說:“你們看家。”不容置疑的表情。


    三人耷拉下腦袋。“師父,你去縣裏幹什麽?”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意伊走到臥室一番收拾,再出來,關上了門。對三個徒弟說,“這屋任何人不得進。”


    三人點頭,意伊提著一個包裹往外走。院子裏的山雞糊了,二虎大叫著去搶救。朱雀跟在意伊屁股後麵,說:“師父,這都快午時了。這個時候出門?縣裏步行得四五天,趕車至少一天一夜。師父,您是坐牛車,還是步行?”


    “別想跟著,迴去。你師父我輕功了得,你說是步行還是趕車?”


    “師父,那你早去早迴。”


    ***


    意伊去縣城了,不聲不響地,說去就去。留下三個徒弟,對著烤山雞也沒了胃口。


    意伊走的時候,什麽任務也沒給三人安排,隻說讓看家。三人還真就坐在院子裏看家。


    意伊先是不緊不慢地走在從村到鄉到鎮的路上,等過了鎮子,慢走許久,到了晚間,意伊就風馳電掣一般疾行起來。夜晚,沒什麽人。正是意伊趕路的大好時候。


    明月相照,樹影叢生,暗暗淡淡,明明滅滅,伊意踏步如飛,走過一個又一個村子。在天色方亮之極,站在了南浦縣的城門口。


    日出東方,正照縣城東門,城牆在太陽照耀下,一片燦燦的光輝。逆著日出的光芒,一個藍衣少年緩步走到城門。上崗的士兵本打著哈欠,睡眼還未徹底睜開。當這個少年走來,一左一右守城的人保持著打哈欠的動作,呆呆地看著走進的人。直到人走進去了。兩人才想起,這還沒付進城的大錢呢。不過看著那人的背影,兩人也頓時歇了收人大錢的想法。


    一般,進城都要付一個銅子,隻讀書人或有身份的人那自然是不用的。


    意伊站在這古代的縣城裏,掃視周圍。隻見攤販們已經擺好了攤,小販也挑著挑子在街上走動。行人還不算多。大約時辰還早。


    意伊掃視了一番後,往北城走去。此縣富貴集於北城,意伊自當向北而去。


    八仙酒樓,這名字取得挺不錯。意伊走進去,付了二兩銀子,包了一間最好的雅間。意伊坐在二樓,打開窗,往下看。可以看盡一條長街。街對麵是當鋪、書齋、四寶齋,四寶之名源於筆墨紙硯四寶。


    意伊就坐在樓上盯著對麵瞧,從早上瞧到中午,整整瞧了半日。午時,他下了樓,先是去書齋瞧了瞧,書不算多,也不算少。至少四書五經都不缺。有書生模樣的年輕人來來去去。意伊將整個店裏的書掃視了一遍。店掌櫃熱情地詢問:“公子,您要買什麽書?小老兒也許可以記得書擱在何處。”


    意伊看向熱情的店掌櫃,說:“準備幾套四書五經、經史子集,我三日後來取。這是定金。”意伊隨手又二兩銀子出去了。掌櫃的拿著銀子連聲道好。


    意伊從書齋出來,就進了隔壁的四寶齋。四寶齋裏也有不少人。意伊進來,引起了一些注意。他走到擺放毛筆的櫃台前,旁邊一位青衫年輕人忽然開口道:“這位公子看起來不像南浦縣人。”


    意伊緩緩看向說話之人,對方高眉挺鼻,眼神清亮。很不錯的麵相。意伊暗道。


    “不住此縣中,但是此縣人。”意伊的迴答。


    青衫年輕人一副明了的樣子,道:“原來如此。在下姓鄭,名常遇。不知公子如何稱唿?”


    意伊看一眼這位熱情的年輕人,這是想要與他交朋友嗎,倒也不妨一交。“我叫左意伊。意思的意,人尹伊。”


    “原來是左兄,左兄要買毛筆?”


    “隨便看看。”意伊道。


    “這四寶齋的筆墨紙硯都是縣裏最好的。左兄若有看得上的,盡可買。”


    “哦,那這四寶齋除了賣出之外,可收購?”


    “左兄不是要買,是要賣不成?”


    “算是吧。”


    “左兄,這四寶齋據說所收貨品都是有來源的。不知左兄的紙產自何處,品質如何?若是品質和價格合理。大約可以和掌櫃一談。”


    意伊走到擺放紙的位置,打眼一眼,紙張大小和品種都挺不少。隻是質量都沒他自己造的紙好。隨便瞧了兩眼,意伊也就沒興趣了。他很是隨意地說:“我的紙自是比這些紙的質量都要好。乃上品中的精品。”


    “這位公子,我們店裏最上乘的乃是這種名“澄心堂”的宣紙。此紙膚如卵膜,堅潔如玉,細薄光潤。乃紙中佳品。不知公子手中何等樣的紙竟比這上等的宣紙還好不成?”


    掌櫃從他的櫃台走了出來,徑直走到意伊麵前。神色挺嚴肅,對意伊剛才之言似乎頗為不讚同。意伊還沒說什麽,他旁邊的鄭常遇就對那掌櫃道:“馮掌櫃,這宣紙澄心堂自然是佳品,左兄大約與其相當的紙。左兄,我來猜一猜,你手中究竟是什麽紙。這能和“澄心堂”比肩的紙……”


    “我的紙自是市麵上還沒有的。”意伊打斷新認識的這位仁兄好意打圓場的話,迴頭看向馮掌櫃。麵若幹柴,略有尖刻相,對意伊的話十分不滿,就要批斥的樣子。意伊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身形一轉,就從掌櫃身邊繞過,幾步就出門去了。鄭姓年輕人見此,立刻跟了出去。徒留掌櫃站在店裏,一席就要慷概激昂說出來的話卡在了喉嚨裏。被氣地臉紅脖子粗。


    意伊往來路走,走進了前麵的當鋪。


    此刻,當鋪沒什麽人來,意伊踏足冷清的門檻後,掌櫃還算熱情地詢問:“公子是要當還是要贖?”


    意伊微笑:“如何當又如何贖?”


    掌櫃仔細打量了意伊一番,心下了然,這是位新客,看起來挺有身份,是個可發展顧客。掌櫃的更熱情了些,從櫃台後麵解說道:“這當分活當和死當,活當自然價格低一些,死當就高一些。若要贖活當之物,隻需要比收買價多加一分錢,若要贖死當之物,那就要按市麵價了。至於所當之物如何出價,那就要看價值幾何,行情如何了。不知公子手中可有好物?”


    “有。”


    “請問是何物?公子要如何當?”


    “誰說我要當?”意伊甩甩衣袖,笑著出了當鋪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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