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情要做,意伊左思右想下,決定先造紙。新灶房旁邊那一塊巨大的岩石可以派上用場了,可以打製石磨,石缸和石槽,用於造紙。


    這塊石頭已被意伊新砌的圍牆圈在了院子裏,他拿著刀子走向那一塊巨石。刀子飛射出去,將圓潤的大青石削去凸出的部分,截成了一個平麵,然後再在削平的石頭上設計石槽等的排布和大小。在北向向西的位置做一個石磨,從磨槽延伸向南的位置打一條石槽,連接南邊一口石缸,再又在中間位置製一口深於南麵的石缸。


    畫上線圖後,意伊拿著刀子,順著刻畫的線條下刀。先是切割掉磨槽部分的石料,形成一個圓槽後,將中間的圓部分在平麵上刻上放射狀的條紋,以增加摩擦。意伊將之前從大青石頂端削掉的石塊切割成了帶柄的磨盤,在磨盤邊和石柄上各自打上了一個洞。再將整個磨盤刻上增強摩擦力的條痕。然後是石槽,意伊從磨槽開一個口,順著這個口從北東方向往南切割石槽,然後在南邊製了一個圓槽,在中南和中西的位置打了兩口缸。在缸底各自打了一個出水口。意伊將竹管延接了一根竹子,一直接到了大青石上中央,就著竹管裏的水衝洗了石磨、石槽、石缸等。意伊削了兩個木塞子,裹上麻布後塞在石缸底的洞口。


    意伊審視了一番他的成果,還算滿意。他拿著刀子,轉身去了臥房。意伊摸出碳枝在絹布上寫古代的造紙之法。


    天工開物是本好書,意伊慶幸他曾拜讀過。許多古科技可從裏麵取得。隻是知道技術,還從來沒實施過,要動手還需要仔細推敲一番。


    意伊仔細研究了一番古方,不由蹙眉。古法造紙工序十分繁雜。大工序十幾道,細分小工序百多道。若以竹為原料,必須破竹、漚竹、蒸竹,舂搗、抄紙壓榨、烘幹等。光是漚竹、蒸竹,舂竹製出紙漿來就要經過五六十到工序。而要最終成紙起碼需三個月。


    意伊瞧著絹布皺眉,他要立馬用上紙是不能按照一般工序來的。不如略施手段,將原料一步到位變成紙漿,之後抄紙壓榨分紙曬幹就簡單多了。且書用紙先不急,首要的是解決衛生紙的問題。而衛生紙宜用原木漿,家裏正好有木料,可以馬上開始實施。


    意伊思索後,行動起來,他到院外提了兩根木料和一捆竹子進院,然後把院門閂上。將木頭截斷後擱在其中起左邊的石缸裏。意伊轉身拿了幾塊石磚在大青石周圍布了道幻陣。然後站到石磨上,雙手結花,擱地上的竹子紛紛飄了起來,散開,一根根得排列開來,然後竹子發出爆破的響聲,一根根竹子破開,成了竹片,竹片重新排布,很快整齊的散成了一個圓,豎插入地。圍上竹欄後,意伊跳下青石,站在石缸邊,雙手平舉,對著石缸裏的木頭。缸裏的木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成了粉末。意伊思索片刻,拿著刀子,背著一個背簍出了門。


    意伊來到山破上,割草。除了木料,最好再加些軟和的草料。山坡漫山遍野的絨草,意伊幾鐮刀下去就收割了滿背簍,又添了幾捧在上麵,用繩子捆住。意伊背起背簍,往迴走。


    遠遠地,村上忙著搬運木頭和竹子的村民喊著號子,轟轟烈烈地行動著。五六十歲的老年人也一起忙活。意伊站在山坡上看著,漫山的綠樹翠竹青草,還有數條緩急有序的河溝。這是一片自然環境極好的土地。清澈豐富的流水和茂林修竹,非常適合造紙這項業務。在古代,造紙業務應該是一個極好的營生。


    “蘭娃兒,你割草?”


    意伊走到半山腰的岔路口,橫道上,扛著一捆竹子過來的羅大豆看見他,停下了腳步,用另一邊肩上的汗巾子抹了把汗,又說:“這麽嫩的草,你割去幹啥?又不喂牛。當引火柴的話,去雙雀石那邊割,曬幾天就幹了,好燒得很。”


    意伊微笑迴:“我下次去那邊。”


    羅大豆點頭,問:“我看小山和小苗從你家拿了舂好的稻米迴來篩,你哪裏去舂的?沒見你來我們羅家溝。”


    “叔,我自己做了個碓窩。”意伊說道。村裏人都稱舂米的石臼為碓窩。


    “你自己做了個碓窩啊,蘭娃兒好本事。”羅大豆一臉的欣賞,說,“我家小山和小苗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小山和苗都很聰明。”意伊誇讚道。


    羅大都搖頭,說:“也就幾分小聰明,比不得蘭娃兒你。會讀書又會幹農活。還想出了搭竹水管的好法子。這等水都能流進水缸裏了。就不用天天挑水了。替大夥省力。”


    意伊謙虛道:“不算什麽。我不過因懶散冒出的想法。”


    “我說你聰明,就是聰明,腦子好使。”羅大豆一臉較真。


    意伊微笑,不說啥了。


    “我看我家小山和小苗就要給你送米過去了。你快迴去吧。”


    意伊點頭,和羅大豆分開,背著青草往家裏走。院門口,果然瞧見羅小山和羅小苗,籮筐就擱在門前,一邊是飽滿的米粒,一邊是碎米。


    “左蘭,你迴來了。”羅小苗喜道。


    “你的米,我家妹子都篩好了。”羅小山說。


    “你割草幹什麽?”羅小山問。


    意伊倒沒說割草幹什麽,隻笑著說:“挺快。”然後走到門前,開了鎖頭,推開門。


    羅小山挑起籮筐走了進去,羅小苗也跟進。意伊放下背簍,看向兩人,問:“你們家今天可有豆腐賣?”


    “有,今天做的賣了大半,還剩半盤,我家也吃不了那麽多。我迴去給你端來。”


    意伊摸一把銅子遞給羅小山:“行,給。”


    “不用,不用,你甭付錢。剩下的吃不完,也是要給鄰居吃的。正好給了你,哪裏需要你給錢。何況你這一把錢得是多少個銅子了,夠買幾大盆豆腐了。總之,我今天是分文不收的。”


    意伊看羅小山一臉堅決,也不硬塞,把銅子放迴袖袋裏,道:“我晚上做一道豆腐,酉時前,你們來端一碗迴去。”


    兩個孩子這次抿了抿嘴,沒有拒絕這個的提議。似乎恨不得立馬就吃到意伊做的豆腐。美味的誘惑對常年吃不了幾頓好食的少年來說是極大的。他們隻簡單和意伊寒暄了幾句,自己就迫不及待轉身迴去拿豆腐去了。


    意伊則把院門一關,提著背簍上麵係著的繩子就去了石池邊。他將草倒進缸裏。雙手結印,施了一個除水的小法術,將草全部烘幹成幹草,然後再以內力摧毀成了碎末。意伊將石缸裏注上了水,使水淹沒草木粉末。


    意伊迴到臥房,拿出黃草紙,找出一支左蘭以前使用的毛筆,還有一小塊墨錠,磨出墨汁後,用毛筆蘸了蘸墨,就在草紙上四角花了些奇怪的圖案,圖案畫完即消失。意伊拿起筆在中間又畫了幾筆。最後,意伊拿著這張紙迴到石缸邊。他將紙片一燃,投進了木草混合的缸裏。靜靜的缸裏,頓時如滾水沸騰,蒸汽嫋嫋而出。咕嚕嚕蒸騰了小半個時辰。期間意伊又畫了幾道符,冷卻符、漂白符、除菌符。意伊將幾道符一一消融在木漿裏。沉澱數刻後,意伊將木漿往石槽上送,在石槽連接石椎,又流進石缸的口子處有過濾網,木漿流經濾網過濾掉渣滓和粗纖等,最後流進另外一口缸裏。現在,木漿篩製完成。


    意伊露出滿意之色,轉身走出竹柵欄,到院外又提了一捆竹子進院。意伊用一把砍刀,將竹子開片、啟層、弄成細薄的小竹絲。然後用竹絲編抄紙簾。這是個精細的活,意伊經過了幾次試驗後,才編出了上好的抄紙簾。意伊將抄紙簾放迴屋裏。現在他該去做晚飯了。


    ***


    梧桐鎮的南村頭,有一戶最落魄的人家。隻有兩間搖搖欲垮的土牆茅草屋,下雨的時候,屋子裏漏雨嚴重。灶房已經垮塌了一麵牆,用竹籬笆圍著,放了幾把茅草遮擋。


    這戶窮困的人家,目前家裏有兩口人。一個六十幾歲的老父親,一個四十歲的兒子。老父親躺在破爛的被褥裏,頭發花白,臉色青黑,眼看著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四十的兒子,頭發也半白,臉上布滿深深的溝壑。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十歲不止。佝僂的背脊,彎曲得像是壓著層層的重壓。


    門口,圍著一群鄰居。紛紛說:“李常三,你家老漢眼看是不行了,快準備後事吧。”


    “是啊,現在去鎮上壽衣鋪子買東西還來得及。”


    “先還是把你家老漢找個板子抬出來放起。不然他死在屋裏了,你晚上咋睡。”


    李家一共隻有一間臥房,一間灶房,再沒有多餘的房子。本來有兩間臥房,但垮塌了一間,所以就隻有一間了。


    死過人的屋子裏睡覺是不吉利的。大多人家,人死之前,就會在咽氣前,把人抬到堂屋裏放,而不是讓在臥房裏。


    村民們各種說道,李常三卻兀自不動,雙目盯著床上的老父親,目光呆滯得很。


    有人唏噓不已地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十幾年前,不是在縣裏置了田產,怎就落魄地迴來了?”


    “城裏哪是那麽好混的。李家在那裏又沒個根基,能立得穩嗎。”有人癟癟嘴說。


    “可不是,所以說啊,就算一時發達了,可以去縣城裏置業,也要看看能不能在那裏落地生根。再不濟,也要在老家留個退路不是。李家就是走得太幹淨了。連畝水田都沒留。”


    “所以,還是我們這樣好。祖祖輩輩的根在這裏。”


    鄉親們議論紛紛,而這時,一個老者帶著兩個中年男子走了來。大夥看見,便道:“李老族長來了。”


    老人正是李氏一族的族長,李家在梧桐鎮也算一脈有曆史,子息昌盛的人家。李家老族長在村裏很是有些威望,他帶著兩個兒子來後,村民們紛紛說:“李家老族長,你快勸勸你侄兒吧,他老漢都快咽氣了。”


    李老族長點著頭,從分開的人群中走到門口,看了看裏麵情形,嚴厲一喝道:“李常三。”


    一直對鄉民的話語無動於衷的李常三猛地動了一下,隻是動了動眼後,又沒動靜了。


    老族長就歎了口氣,說:“常三啊,你爹是不行了。去年春天大夫就說隻是挨日子了。你花盡錢財讓大夫給吊著性命,已盡為人子的孝道。如今你爹眼看是真的不行了。你也節哀順變。以後好好過日子,大龍快二十歲了,還沒娶上媳婦。還要你看顧。你可要打起精神呢。”


    “對了,大龍人在哪裏?得把人叫迴來。”李老族長左右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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