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紙上將褚瑜折騰的厲害,呂遲自覺地耗費了不少精氣,中午多添了一小碗飯將肚子吃的鼓鼓,完了便躺倒在軟榻上午睡。


    他沒什麽心思,向來好睡,才沾了枕頭便歪著腦袋睡過去。


    明蘭輕手輕腳的進了屋裏,見呂遲光腳躺著,特意取了薄被過來給他蓋腳。呂遲全無所感,玉白的臉淺朱色的唇,若不是胸膛還平緩起伏,麵上那不帶一點兒防備的樣子,真不像是個凡人來的。


    他的幾根頭發絲落在脖頸之間,明蘭猶豫一會兒,沒敢伸手為他撥弄,隻轉身出門,輕輕帶上了。


    花園中。


    呂芙拉著趙婉的手,拖她站在涼亭裏,軟聲細語的安慰,“你瞧瞧你,就這麽點兒小事有什麽值得不開心呢?我哥哥他素來是個隨性的,你道他是天天對我有好臉的?”


    趙婉原本沒什麽,給呂芙這麽一說反而傷感起來。前些天趙豐年將婚事興許不成的消息告訴了她,讓她心裏陡然多了些難受。她從小與呂芙一塊兒玩耍,最相熟的便是呂遲。呂遲偏又生了那樣一張臉,性子雖然隨性但也不壞,沒幾個見了是不喜歡的。


    呂芙見她垂眸不說話,怕她難過,想了想給她出主意,“我讓我哥哥過來,你等著。”


    趙婉連忙拉住她,“哎,外頭這般熱,別讓他出來吧,另說他興許不肯的。”話雖然是這麽說,然而趙婉臉蛋霎時紅撲撲,顯然是個羞澀的期待模樣。


    難得來一次,總也想看一眼的。


    呂芙眼睛一彎,改成拉趙婉的手臂,親親熱熱道,“阿婉且看我的吧,他鐵定是要出來的。”


    她說著從旁邊找來一個小丫頭,在她耳邊低語兩句後,讓人快步去了元寶居。


    元寶居裏,呂遲才午睡醒,正翻來覆去的覺得在這府裏呆的萬分無趣。


    明蘭扣了扣門,輕聲道,“少爺,小姐那邊差人來說,她尋了幾尾錦鯉來,正要放到池塘裏,問你要不要去看。”


    呂遲不喜滑不溜秋的東西,魚便最甚,哪兒能讓呂芙毀了他的小池塘,他一個打挺坐了起來,低頭尋鞋的功夫急慌慌的應道,“快些迴去同阿芙說,她若是敢倒進去,我削了她的手!”


    明蘭忍著笑,將這話給那前來報信已經抖若篩糠的小丫頭又重複了一遍,讓她先行迴去了。


    呂遲後腳便從屋裏快步走了出來,衣服沒穿規整,頭發也是閑適打扮,一半束著發簪一半垂在肩頭。


    “整理整理再去吧,”明蘭拉住他。


    呂遲擺開她的手,火急火燎的隻想往花園去。


    明蘭沒法子,隻得快步跟在他身後,囑咐明柳看著院子。


    一路快行到了小花園裏。


    哪兒有什麽將放進去的錦鯉,隻有兩個麵目俏麗的少女坐在涼亭裏,一個笑容鬆快,一個雙手抱著茶杯滿麵通紅。


    呂遲這時候才知道自己是上了當,心頭的火氣一股股往上撩,轉身就要走。呂芙見了連忙提著裙子跑下去,一把抱住他的手,殷切的勸,“哎,哥哥,來了便坐一會兒吧。”


    她一張下巴尖尖的小臉可憐兮兮的看著呂遲,輕聲央求著,“就這一次!”


    呂遲忍了忍,又耐了耐,這才勉強停下腳步,對著呂芙冷哼一聲,“且記住了,等客人走了,我準保拆了你的骨頭!”


    趙婉坐在涼亭裏,心裏又怕又喜,眼見著呂遲一步步走到自己麵前三五步站定了,竟主動開口同她說起話來。


    “雖然暑氣不盛,然而此時還是熱的,你們兩個姑娘家,去閨房裏說說話便是了,在這花園裏做什麽?”


    “我,我也這麽想的。”趙婉顫著聲,勉強順當的答了話。


    呂遲發冠未用,衣服打扮都是十分隨便的模樣,也不在意趙婉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說完這句話便又轉頭對呂芙道,“我怕熱,先迴去了,你們也快走吧。”


    呂芙知道這已經是對她客氣,那邊趙婉隻說了一句話便已經一臉滿足的樣子,她便跟著點了點頭,賣乖道,“哥哥你快些迴去吧,若染了暑氣,我是要心疼的。”


    她說了這句,眸子卻往趙婉的身上瞟。趙婉給她說到了自己心中所想,連忙垂下手去,不敢看呂遲。


    呂遲對這些小姑娘家的心思向來不太喜歡,太扭捏了些,也不知在羞些什麽。既是不想多管也是不知如何理會。


    他撇開呂芙的手,照著來路往迴走,明蘭從後麵要跟上,卻給呂芙拉住了手,“明蘭姐姐,你先別走。”


    明蘭不明所以,卻見趙婉從涼亭裏走下來,往她手裏飛快的塞了一隻繡了鴛鴦的小荷包,聲如蚊呐的道,“麻煩姐姐幫我交給阿遲哥哥。”


    明蘭收了荷包,點了點頭,在趙婉感激的目光裏快步跟上了呂遲。


    遊廊之中。


    “真是一天比一天傻!”呂遲道,他一雙眉頭皺的緊緊,氣鼓鼓,“連同外人坑我倒成了癮了,不收拾收拾哪兒能成。”


    明蘭走在他身側,聞言笑道,“少爺說是這麽說,然心裏到底疼著小姐,說說罷了,舍不得的。”


    呂遲給她戳中心思,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兩人迴了元寶居,一進門就見一個滿頭包的棗木,滿麵苦悶的站在廊下。


    “你迴來做什麽?”呂遲穿過院子,有些疑惑。


    平日放假準都是忙不迭的迴去,到最後才迴來,今天竟隻去了一個上午。


    棗木捂著腦袋,顛顛的走到呂遲身邊,苦聲道,“您給我的書,給我娘看見了,一頓好打,疼的要命。”


    呂遲抬手戳了戳棗木腦門上的青腫,被他這倒黴至極的模樣給逗笑了,倒是衝淡了前頭的不悅。


    棗木哎呦一聲,又聽呂遲道,“明蘭,給他上點藥。”


    而後呂遲又轉頭同棗木說,“傻子,連看本書都看不好?這般沒出息,往後跟著我都讓我跌麵。”


    棗木委委屈屈的跟在呂遲身邊進了屋,“唉,還是倒黴,倒黴催的。”


    天黑天明又是一天。


    呂遲用了早膳去春熙苑請安,老祖宗免不了誇讚起昨天的粥來。


    “阿遲竟有了這樣的本事,實在了不得,那粥祖母喝了,真真放了糖般甜到心裏頭。”


    呂遲聽了這誇獎挺受用,轉而又聽老祖宗道,“阿芙前頭也來坐了一會兒,這小丫頭昨天是不是又尋了你的不高興?還說讓我幫著勸勸你,差點兒沒罰到她頭上,阿芙莽撞,可不好同她一般見識。”


    呂遲一手托著下巴,聞言懶洋洋的道,“我若是同她一般見識,此刻是怕她哭都不知道幾迴了。”


    他說著又不高興起來,支起身子轉頭看著老祖宗,一雙俊眉皺的緊,“她成日撮合我同她的玩伴,也不在意我煩是不煩,同她說過多少次,沒有一迴是聽得進去的。”


    老祖宗還是笑眯眯,隻伸手撫了撫呂遲的手,哄著,“這話我可不是同她說了,也另外告誡了,倘若下一次再有這樣的事情,讓她去祠堂跪祖宗!阿遲若是還不高興,看看祖母庫房裏有沒有什麽入眼的好東西,拿去便是了。”


    呂遲臉色這才緩了緩,軟白略鼓的雙腮慢慢平複下去,“旁的我不要,您同她說清楚了就好,真欠收拾,若非是我親妹……”


    “阿遲不喜歡婉丫頭?”老祖宗略試探了一句。


    呂遲搖搖頭,“喜歡她作甚,五六歲瞧到現下了,待她便如半個阿芙一樣。”


    “不喜歡她是好的,”老祖宗鬆了一口氣,笑了,“習武的人家,養不精,我聽說婉丫頭也會武,怎麽吃得消?”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粉雕玉琢的孫子身上,心想怎麽都要配個性子溫婉柔和的姑娘家,但凡有一點兒粗蠻,她必然都不許。


    她倒是不在意呂遲多同姑娘家接觸,隻不過對趙婉不喜歡罷了。


    “可有另外喜歡的姑娘家?”老祖宗又問。


    呂遲搖搖頭,“姑娘家沒有喜歡的。”


    他的眼睛眨了眨,臉上多出幾分笑意,不知想到了誰。


    老祖宗見了偏不信,嘴上打趣道,“姑娘家沒有喜歡的,那還喜歡什麽?”


    呂遲一雙眼睛圓乎乎,並不覺得自己後頭的話有哪裏不對,“不喜歡姑娘,還能喜歡後生啊。”


    老祖宗那笑還沒笑完,生生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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