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子平被扶搖隨手扔到一旁。


    雖然動作看似粗魯,但扶搖用的都是巧勁,所以子平根本就沒有受傷。


    從地上爬起來,子平死死的盯著扶搖說道。


    “大伯,你為什麽要這樣?”


    “你為什麽要變得眾叛親離才肯罷休。”


    麵對子平眼中的憎恨,扶搖淡淡笑道:“等你什麽時候走到我這位置,你自然會明白我的想法。”


    “從我爹哪裏學來的本領,真的能打敗你嗎?”


    “你幹爹能不能打敗我,這是一個未知數,但我為數不多的敵人當中,一定有他的位置。”


    聽到這話,子平目光堅定道:“那我一定會學好本領迴來打敗你的,我不會成為像你這樣的人。”


    “此生此世都不會!”


    說完,納蘭子平轉身離開了輪迴之地。


    看著子平的背影,扶搖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


    “果然是我納蘭家的獨苗,這個脾氣真像我。”


    ......


    九域邊界。


    陳十三緩緩從虛空中走出,而陳長生早就站在原地等候許久。


    看到陳長生的身影,十三臉上揚起了一抹開心的笑容。


    “先生,你怎麽來了。”


    “獨屬於你的落幕,終究是要來送你一程的。”


    “另外你可別忘了,我是賣棺材的,有生意我怎麽能不來。”


    說著,陳長生拿出了一個酒壇,琥珀色的液體緩緩倒入杯中。


    艱難的喝下杯中之酒,十三笑道:“好酒!”


    聽到這話,陳長生瞥了十三一眼,說道:“現在你,肉身和神識已經快分離了。”


    “說的更直接一點,你現在就是個死人。”


    “連味道都嚐不出來,你憑什麽說這是好酒。”


    聞言,十三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


    “喝先生遞過來的酒,喝的不是杯中之物,而是過往的人生。”


    “更何況,這百花釀是先生親自釀造。”


    “單憑這一點,這酒就是絕世美酒。”


    看著陳十三的笑臉,陳長生翻了個白眼說道:“百花釀的事情誰告訴你的。”


    “夫子告訴我的,他還說,這酒隻有在落幕的時候才能喝到。”


    “我就知道書生是個大嘴巴,這酒我總共就隻有十壇,這些年來陸續用了一些,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你們要是再不給我省著點,我可就沒有酒喝了。”


    聽到這話,十三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先生,十三要走了,從今往後你要多加小心。”


    “世界外麵的敵人很強大,十三再也不能替你保駕護航了,若是有可能......”


    “不用說了!”


    陳長生直接打斷了十三的話。


    “我此生此世不可能後退的,你們前赴後繼的倒在了這條路上,那我一定要把它走完。”


    “如果我想退,當初我在上清觀的時候,就不會千裏收屍。”


    “如果我不去千裏收屍,那我就不會踏入這恩怨糾紛的世界。”


    麵對陳長生的話,十三抿了抿嘴說道:“上清觀的事,我也曾聽聞一些,但也隻是隻言片語。”


    “先生當年離開上清觀,心中到底想了些什麽?”


    “很簡單,給我的師父和師兄弟們收屍。”


    “他們的屍體被人煉成了傀儡,我不想看到他們死後還被人打擾清淨。”


    “就為了這個?”


    “沒錯,就為了這個理由。”


    “其實你和我很像,生來性格執拗,而且心裏裝的東西不多。”


    “但為了那僅存的東西,我們都會義無反顧的往前走了。”


    聽完,陳十三沉默了很久。


    “先生,我死後不要墳墓,不要衣冠塚,我的一切會化為飛灰散在這片天地之中。”


    此話一出,陳長生握住酒杯的手顫抖了一下。


    “這樣做對我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不!”十三搖了搖頭說道:“這樣做對先生來說是一種解脫。”


    “十壇百花釀困住了先生幾萬年,時至今日依舊未能脫困。”


    “十三不想成為先生的累贅,更不想束縛先生。”


    “先生的路還很長,你的未來是波瀾壯闊的,如果你身上背負的太多,如何能去欣賞前方的美景。”


    說著,陳十三舉起酒杯。


    “先生,你該放下了,十三能放下,你也能放下。”


    看著陳十三手中的酒杯,陳長生的手在顫抖。


    “你這是在勸我嗎?”


    “是的。”


    “那你應該知道,我決定的事情,很少更改。”


    “另外你到死都在為我考慮,你都沒有放下,憑什麽來勸我。”


    聽到這話,十三搖了搖頭說道:“先生錯了,如果十三沒有放下,那麽十三就不會有今天。”


    “讓我活下去的理由有太多太多,可是我選擇了結束。”


    “因為我知道,我的路走完了。”


    “誰說你走完了。”


    陳長生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急切的說道:“你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完成,誰說你走完了。”


    看著陳長生著急的樣子,陳十三淡淡說道:“先生,十三的路真的已經走完了。”


    “如果硬要說活下去的理由,那是數之不盡的。”


    “為了夫子而活,為了先生而活,為了陳香而活......”


    “隻要十三想活下去,我總可以找到無數的理由。”


    “可是先生想過沒有,如果我因為這些理由活下去,那我到底是這些理由的工具,還是原本的陳十三。”


    “當年那個少年跟隨先生離開金山城,一是為了自己,二是為了約定。”


    “約定已經完成,如果為了一些其他的理由苟延殘喘的活著,曾經的少年還是他自己嗎?”


    聽完十三的話,陳長生的手顫抖的更厲害了。


    “當年你是最固執的,沒想到最快放下的卻是你。”


    “十三,你終究是比我強的。”


    聞言,十三又把手中的酒杯往前遞了遞。


    “比先生強的人有很多,但先生終有一天會超過他們的。”


    “先生,你已經被困住許久了,是時候該往前走了。”


    看著麵前的酒杯,陳長生最終還是輕輕的和十三碰杯了。


    美酒入喉,辛酸苦辣盡上心頭。


    因為“情”,陳長生被困萬年,現在也因為“情”,陳長生走出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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