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窗外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貓貓形態的艾維斯從還在熟睡的赫敏懷裏掙脫了出來,在被子上伸展著自己的身體。雖然變成貓貓被赫敏一頓揉搓,但艾維斯還是得承認,這樣子睡覺真的很舒服。赫敏的懷裏暖暖的,她還會在睡夢中無意識的輕撫艾維斯的毛發,這讓原本心情幽怨的艾維斯沒幾下就睡著了,一直到睡醒,他的整個身子都還是暖洋洋的。


    “唔……”赫敏輕吟了一聲,好像是被艾維斯的動靜給吵醒了,她睜開迷糊著還泛著霧氣的眸子,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少女青澀的身體曲線在光線下顯得十分的柔和,好似要和雪一樣白的光融為一體。


    艾維斯那還在伸展的貓軀一下子僵住了,他的心裏突然冒出了一點兒情緒,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在和赫敏的相處過程中,這種情緒已經不是第一次浮現。它現在還很弱小,但誰又能保證,一顆小小石子所掀起的波瀾最終不會演變成驚天巨浪呢?


    “哈啊~艾維斯,早上好啊~”赫敏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跟艾維斯道了早安。


    “噗哈哈,還是剛睡醒的小赫米可愛,迷迷糊糊的。”艾維斯現在隻能發出喵喵的叫聲,但他還擁有心靈溝通的能力,於是,他在赫敏的心中賤兮兮的調笑道。


    赫敏聽罷,先是危險的眯了眯眼睛,然後直接一個飛撲把艾維斯壓在了身下。


    “艾,維,斯!你的意思是,我平時不可愛嗎?”赫敏一邊把艾維斯的貓貓頭捏圓搓扁,一邊惡狠狠的問道。


    “唔喵,喵喵喵嗚(闊耐,平四也闊耐)”艾維斯可不想重複被拿捏的時光,隻好順著她了。


    “噗哈哈,好啦好啦,逗你玩的,我先迴房間換衣服,你一會也變迴去吃飯,等吃完飯,你再變成貓貓陪我。”赫敏放下了還在掙紮著的艾維斯,心滿意足的笑道。隨後,她便迴自己的房間去了。


    “什麽嘛,這就像那些很發達的世界裏的變態一樣,一邊喊著補充xx能量一邊撲在別人身上蹭來蹭去的。”艾維斯看著已經閉合的房門咕噥道。


    結束了早餐,艾維斯又重新變成了一隻雪白的小貓,兩人(一人一貓)向格蘭傑夫婦打過招唿以後就一起出門了。


    離開家以後,外麵的世界依舊寒冷,赫敏穿著厚厚的大衣,脖子上裹著當年她送給艾維斯的那一條圍巾。這條圍巾已經不複當時的粗糙,赫敏後來又把它拆開來重新編了一次,這一次的效果明顯要好很多,格蘭傑夫人看到後也連聲誇讚。


    艾維斯現在可沒有穿衣服,不過赫敏的大衣和圍巾連著他一起裹了起來,他本貓就從赫敏的脖領子那裏露了一個貓貓頭出來。赫敏倒是覺得這樣很好,下巴感覺毛茸茸的,還散發著熱量。


    “赫米,外麵還是有點冷的,咱們要不要用魔法再讓身子暖和一點?”艾維斯在心裏問道。


    “算了吧,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赫敏也在心裏迴道,“而且,我們還都是未成年的巫師,魔法部不會允許我們在學校外麵施展魔法的,據說他們有一套成熟的追蹤功能,可以精確的知道是哪個未成年巫師在外麵使用魔法。”


    “可是我怕你感冒”艾維斯道。


    “怎麽可能嘛,我的身體可好了。”赫敏驕傲的說道,看得出來,她對自己的身體機能很有信心。


    “對了赫米,我們現在去哪啊?書店嗎?”艾維斯問道。


    “嘿嘿,不是哦~”赫敏狡黠的笑道。


    “那是哪?”艾維斯不解的歪了歪他的貓貓頭。


    “你一會就知道了。”赫敏卻是沒做迴答,隻是輕聲的喃喃道。


    就這樣,兩人一邊在心中聊著天,一邊走過倫敦的大街小巷。


    倫敦的街頭一如每一個聖誕前夕一樣,十分的熱鬧,人們說說笑笑,置辦著聖誕節的食物和飾品。街邊依然有小販在叫賣,他們與客人爭論著商品的價錢,每當成交一筆,他們的臉上總是會掛上滿足的笑容——那是他們保障生存的紐帶。酒館裏依然傳來男人們的叫喊,不時還會爆發爭吵和衝突——他們已經很累了,這個時候的他們,也隻是想讓自己能有一天的舒坦。婦人們也依舊在交談和攀比——每個人都有自尊,她們隻是為了讓別人看得起她們的人格和品位。


    赫敏的步伐很慢,她帶著艾維斯走過這些充滿著世俗氣息的地方,走過街邊的小攤、走過熱鬧的酒館、走過積雪的公園,一如艾維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樣。艾維斯的貓瞳中倒映著這些熟悉的事物,令他不禁心生感慨:原來,並不是完全的黑暗,也並不是完全的光明。多年前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如今已然破碎,艾維斯的眼中,除了人們的勾心鬥角,現在又加上了生命在規則之下力求向上的頑強。


    “老板娘,要一個麵包。”赫敏走進那家曾幫助過艾維斯的烘琣店,衝著老板娘說道。


    “好嘞小姑娘,給我一英鎊就行。”老板娘臉上掛著真誠而又和善的笑容,她一邊將麵包遞給赫敏,一邊說道,“小姑娘真可愛,你的那隻貓也是。”


    “多謝誇獎。”赫敏笑著付了錢。


    臨走,兩人聽到身後傳來老板娘的低聲自語:“唉,終於有客人了,這兩年生意不景氣咯……”


    “赫米,謝謝你,讓我看到這些。”艾維斯輕聲在心裏說道,“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讓我明白,我之前看世界的眼光還是太過於片麵了,但現在,我不會再被片麵的思維所局限。”


    “艾維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隻希望,你能越來越好。”赫敏在心裏輕聲迴道。


    說話間,赫敏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艾維斯茫然的抬頭,卻發現,他們此刻的位置,正是處在艾維斯當年被一群小混混圍住的那個小巷子裏。


    “赫米,你……”艾維斯愣愣的輕喃,卻又一時說不出話來。


    “艾維斯,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赫敏靜靜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巷,“我還記得你當時的樣子,髒兮兮的,但是卻很吸引人。你知道你當時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哪裏嗎?”


    “唔……我不知道哇。”艾維斯茫然的說道。


    “笨蛋!是你的眼睛啦~”赫敏輕輕的笑罵道,她的臉頰飛上粉色的霞,但艾維斯卻是看不到了。


    “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哦,淡紫色的,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吸引我一樣。”赫敏笑著說道。


    “那我還真是沒想到呢,我當時隻是綜合了所有我看到的人類世界隨便變出來的和別人不同的樣子罷了。”艾維斯搖了搖貓貓頭,癢得赫敏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艾維斯還陷在過往的迴憶中,突然,一片淡紫色的、夢幻般的晶瑩填滿了他的整個視野,那是赫敏從包裏拿出來的一個淡紫色的掛飾。那是一整塊的紫水晶,被雕刻成了一隻小貓的樣子,光滑圓潤。


    “生日快樂!艾維斯,這是我特意在一家魔法飾品店定製的,花了我好多的零花錢呢。”赫敏笑道,“這上麵有一個小魔法,用魔力觸發以後,它就會發出淡淡的、會流動變化的紫光,眼睛部分會比較亮,還是很好看的。你可以把它掛到任何地方。”


    艾維斯愣愣的看著這個掛飾,他完完全全被這個掛飾吸引住了,就像赫敏當時被他的眼睛吸引住一樣。他的心裏突然湧出來一股暖流,他知道,這是名為感動的東西。


    “謝謝你,赫敏,我真的很喜歡。”艾維斯伸出一隻貓爪碰了碰那個小貓掛飾,光透過紫水晶印在他的臉上,如夢似幻。


    “好啦好啦,迴家再給你,我們去下一個地方。”赫敏說道,並且把那個掛飾重新放迴了包裏。


    艾維斯已經大概知道接下來赫敏會帶他去哪裏了,他沒有說話,赫敏也沒有,但氣氛卻並不顯得尷尬,相反,還有著一種隱隱的期待感。


    在那陰暗小巷的巷口,在那天光照得亮的地方,赫敏帶著艾維斯靜靜地佇立著,他們打量著這個小巷,打量著這個這座城市較為靜謐和陰暗的地方。


    “艾維斯,要我放你下來嗎?”赫敏輕聲說道。艾維斯輕輕的嗯了一聲。


    肉墊觸及到冰涼的地麵,艾維斯不禁想到那個也曾冰冷的冬天,那天,他作為一個異界來客,首次拜訪了這個世界;那天,他作為一個迷茫的生命,首次想要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他想起了那隻流浪貓,正是因為它,他才能擁有貓的形態;他想起了那個路人,正是因為他,他才能化作人形,才能和赫敏相遇;他還想起了那件已經被格蘭傑夫婦丟棄的破爛衣服,也正是因為它,他才體會到了冬天的第一份溫暖。


    “哢噠”


    艾維斯還在愣神,隨著一聲扣子扣合的聲響,他赫然發覺自己的脖子上被人套上了什麽東西,他連忙切換成了靈魂視野,這才發現,他的脖子上被赫敏套上了一個精致的黑色小項圈,這個項圈很柔軟,扣合的部分是一個漂亮的菱形銀製扣子,上麵雕刻著一個栩栩如生的貓貓頭像。下一刻,艾維斯被赫敏架著兩隻前腿抱了起來。


    “很適合你嘛,真的很好看哦~”赫敏調笑道,不過調笑歸調笑,誇獎倒是真的。雪白的皮毛配上漆黑的項圈,那銀製的扣子在天光之下熠熠生輝,艾維斯整隻貓透露出一股精致的氣息。


    “哇!赫米,你怎麽給我戴項圈啊?”艾維斯驚訝的說道。


    “嘻嘻,這是你的聖誕禮物哦~”赫敏上下撥弄著那個項圈說道,“我曾在那個聖誕節許願,希望聖誕老人送給我一個朋友,結果第二天就遇到你啦,你就是我的聖誕禮物哦。再加上你也說過你最開始就是變成了貓貓的樣子,所以我就想到要送你一個項圈啦,聖誕快樂!”


    “可,可是,我變迴人以後怎麽辦嘛?我總不可能也戴著這個項圈吧?”艾維斯把他的貓貓臉轉了過去,由於毛發的遮擋,赫敏沒有看見他微微泛紅的皮膚,但通過他的反應,赫敏還是察覺到了他的害羞,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安啦安啦,我可是特意請弗立維教授給項圈施加了咒語哦~”赫敏說道,邊說還邊揉著艾維斯的貓貓腦袋,“當你變成人的時候,它會自動解開並浮在你的麵前,等你把手放到它的下麵,它就會自動繞上來扣好,對了,它還會自動調節長度哦,絕對舒適。等你又變迴貓貓的時候也一樣。還有還有,我這裏也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隻是扣子上還沒有雕刻東西,我打算等我學會阿尼瑪格斯之後再雕刻,兩個扣子之間是有魔法連接的哦,隻要你一碰,我這邊的扣子就會輕微的震動,我就能感覺到,反過來也是一樣的。怎麽樣怎麽樣?喜歡嗎?”


    “很喜歡。”艾維斯答道,他伸出爪子輕輕的碰了一下那個銀製扣子,下一刻,赫敏就把手上帶著的同款項圈手環露了出來,此刻,它正在輕微的震動。此時此刻,那種溫暖的感覺又填滿了艾維斯的胸懷。


    “好啦,禮物都送完了哦,接下來我們來堆雪人吧,”赫敏把艾維斯放了下來,“就在這裏哦,你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沒在你旁邊,這次說什麽我也得在這裏留下點什麽痕跡才行。”


    雪漸漸停了,天光也慢慢變得昏暗,小巷裏已經沒有了人,不過,地麵上卻留下了兩個冰雪的造物,看樣子,那是一個小女孩和一隻貓,小貓趴窩在地上,好像在取暖;而小女孩則向小貓伸出了手,好似要將它擁入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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