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艾維斯和赫敏還沒睡一會兒,就被韋斯萊夫人搖醒了。


    “該走了,艾維斯、赫敏,親愛的。”她小聲說道。


    艾維斯坐了起來,伸手拿過兩人的衣物。外麵還是一片漆黑。韋斯萊夫人叫完他們就上樓去了,估計是去叫哈利和羅恩他們。


    “唔……哈~好困~”赫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使勁閉了閉眼,眼角被生理性的淚水潤濕。她隨意的擦了擦,然後無精打采地把頭枕在了艾維斯的肩膀上,又閉上了眼睛,“讓我再眯會兒。”


    “就五分鍾哦。”艾維斯無奈地笑了笑,輕撫了撫赫敏的頭發。


    十分鍾後,艾維斯兩人收拾完下了樓,韋斯萊夫人正在攪拌爐子上一口大鍋裏的東西,韋斯萊先生坐在桌旁,核對一紮羊皮紙做成的大張球票。艾維斯兩人和他們打了聲招唿坐下,沒過多久,哈利他們也下來了。男孩子們走進廚房時,韋斯萊先生拾起頭,看了哈利和艾維斯兩人一眼,然後展開雙臂,好讓他們看清楚他身上的衣服。他穿著一件像是高爾夫球衣一樣的上衣和一條很舊的牛仔褲,褲子穿在他身上有點兒嫌大,他用一根寬寬的牛皮帶把它束住了。


    “正好,現在人來齊了,怎麽樣?”他急切地問,“我們去的時候應該隱瞞身份——我這樣子像麻瓜嗎,艾維斯?赫敏?哈利?”


    “像,”哈利笑著說,“很不錯。”


    “叔叔你搭配的很好。”赫敏也說道。


    “怎麽不見比爾、查理和珀——珀——珀西?”喬治說,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


    “他們不是會幻影顯形嗎?”韋斯萊夫人說,一邊把那口大鍋放在桌上,開始把粥舀進一個個碗裏,“所以他們可以睡一會兒懶覺。”


    “這麽說,他們還在唿唿大睡?”弗雷德氣惱地問,“為什麽我們不能也幻影顯形呢?”


    “因為你們還不到年齡,還沒有通過考試。”韋斯萊夫人迴敬了他一句,“金妮那個丫頭上哪兒去了?”


    她轉身衝出廚房,他們聽見她上樓的聲音。


    “幻影顯形還要通過考試?“哈利問。


    “噢,是的。”韋斯萊先生說著,把球票仔細地塞進牛仔褲後麵的口袋裏,“有一天,魔法交通司對兩個人處以罰款,因為他們沒有證書就擅自幻影顯形。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做得不對,就會惹出麻煩,很討厭的。我說的那兩個人最後就身首分家了。”


    艾維斯和赫敏對視一眼,不禁感到一陣惡寒。餐桌上的其他人除了哈利,也都皺起了眉頭,做出一副苦臉。


    “哦——分家?”哈利問。


    “他們把自己的半個身子丟下了,”韋斯萊菜先生說著,舀了很多糖漿,拌進他的粥裏,“所以,自然啦,他們就被釘在了那裏,兩邊都動彈不得。隻好等逆轉偶發魔法事件小組去處理這件事。告訴你吧,這意味著要準備大量的文件材料,那些麻瓜看見了他們丟下的部分身體……”


    “他們沒事吧?”他驚恐地問。


    “噢,沒事,”韋斯萊先生平淡地說,“不過他們被狠狠地罰了一筆。我想他們大概不會再倉促行事了。你們可千萬不要拿幻影顯形當兒戲。許多成年巫師都不願惹這個麻煩。他們情願用掃帚——雖然慢一些,可是安全。”


    “可是比爾、查理和珀西都會,是嗎?”


    “查理考了兩次才通過。”弗雷德嘻笑著說,“他第一次考砸了,在離原定目標以南五英裏的地方顯形,落到一個正在買東西的可憐的老太太的頭頂上,記得嗎?”


    “是啊,不過他第二次就通過了。”在一片開心的嘻笑聲中,韋斯萊夫人大步迴到了廚房。


    “珀西是兩個星期前才通過的。”喬治說,“從那以後,他每天早晨都幻影顯形到樓下,就是為了證明他有這個本事。”


    過道裏傳來了腳步聲,金妮走進廚房,她的臉色顯得很蒼白,好像沒有睡醒。


    “我們幹嗎要這麽早起來?”金妮揉著眼睛,在餐桌旁坐下,問道。


    “我們要走一段路呢。”韋斯萊先生說。


    “走路?”哈利問,“怎麽,我們步行去觀看世界杯?“


    “不,不,那就太遠了,”韋斯萊先生笑著說,“我們隻需走一小段路。把大批巫師集合到一起而不引起麻瓜的注意,這是非常困難的。我們不得不非常謹慎,選擇最佳時間上路,在魁地奇世界杯賽這樣盛大的場合——”


    “喬治!”韋斯萊夫人突然厲聲喝道,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怎麽啦?”喬治說。他假裝什麽事也沒有,可是騙不了人。“你口袋裏是什麽?“


    “沒什麽!”


    “不許對我說瞎話!”


    韋斯菜夫人用魔杖指著喬治的口袋,念道:“飛來!”


    一些花花綠綠的小玩意兒從喬治口袋裏跳了出來。喬治伸手去抓,沒有抓住,它們徑直跳進了韋斯菜夫人伸出的手掌中。


    “叫你們把這些玩意兒毀掉!”韋斯萊夫人氣憤地說,舉起手裏的東西,那無疑又是肥舌太妃糖,“叫你們扔掉這些勞什子!快把口袋掏空,快點,你們兩個!”


    這真是令人難受的一幕。那對孿生兄弟顯然想把大量的太妃糖從家裏走私出去,韋斯萊夫人用上了她的召喚咒,才把那些糖果都找了出來。


    “飛來!飛來!飛來!”她一連聲地喊道,太妃糖從各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嗖嗖地飛出來,包括喬治夾克衫的內襯裏,以及弗雷德牛仔褲的翻邊裏。


    “我們花了整整半年,才研製出這些東西!”弗雷德看到母親把太妃糖扔到一邊,委屈地喊道。


    “半年時間花在這個上麵,真不錯!”韋斯萊夫人尖聲說道,“怪不得o.w. l考不出好成績呢!”


    總之,他們離開的時候,氣氛不是很友好。韋斯萊夫人親吻韋斯萊先生的麵頰時,仍然板著麵孔。那對孿生兄弟的態度更壞。他們把帆布背包甩到背上,一句話沒對媽媽說就走了出去。


    “再見,祝你們玩得痛快,”韋斯萊夫人說,“表現好一點兒。”她衝著孿生兄弟離去的背影喊道,可是他們既沒有迴頭,也沒有迴答。“我中午的時候打發比爾、查理和珀西上路。”韋斯萊夫人對韋斯萊先生說。這時,韋斯萊先生正和艾維斯、赫敏、哈利、羅恩和金妮穿過漆黑的院子,跟在弗雷德和喬治後麵出發。


    空氣很寒冷,月亮還高高地掛在天上。隻有他們右邊的地平線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灰綠色,顯示著黎明正在漸漸到來。赫敏這時精神了點兒,她挺想看看成千上萬的巫師趕去觀看魁地奇比賽的場景,便拉著艾維斯快走幾步,趕上韋斯萊先生。


    “您說,大家怎樣才能趕到那兒而不引起麻瓜的注意呢?”同樣趕上來的哈利問道。


    “組織工作真是困難重重,”韋斯萊先生歎了口氣,“主要的問題是,大約有十萬巫師要來觀看世界杯,我們當然找不到一個能容納這麽多人的魔法場地。有些地方是麻瓜們進不去的,但是想象一下,我們怎麽可能把十萬巫師都塞進對角巷或站台呢?所以我們不得不找一片荒無人煙的沼澤地,並采取一切防備麻瓜的措施。整個部裏為這件事忙了好幾個月。首先,當然啦,我們必須把大家到達的時間錯開。球票便宜的人隻好提前兩個星期趕到。一部分人使用麻瓜的交通工具,但人數有限,我們不能讓太多的人塞滿麻瓜的公共汽車和火車——你別忘了,世界各地都有巫師趕來。當然,還有些人用幻影顯形,但我們必須規定一些安全的地方讓他們顯形,遠離所有的麻瓜。我想附近大概正好有座樹林,可用作幻影顯形的落腳點。對於那些不願意或不會幻影顯形的人,我們就使用門鑰匙。這玩意兒的作用是在規定時間內把巫師從一個地方運送到另一個地方。如果需要的話,一次可以運送一大批人。在英國各地投放了兩百把門鑰匙,離我們最近的一把就在白鼬山的山頂上,我們現在就是去那裏。”


    韋斯萊先生指著前方,奧特裏·聖卡奇波爾村的後麵聳立著大片陰影。“門鑰匙都是長什麽樣的?”赫敏好奇地問,她雖然在書上看到過,但現實見到還是第一次。


    “啊,五花八門,什麽樣的都有,”韋斯菜先生說,“當然,都是看上去不起眼的東西,這樣麻瓜就不會把它們撿起來擺弄……他們會以為這是別人胡亂丟棄的……”


    他們步履艱難地順著黑暗潮濕的小路,朝村莊的方向走去,四下裏一片寂靜,隻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他們穿過村莊時,天色慢慢地亮了一些,原先的漆黑一片漸漸變成了深藍色。幾人的手腳都快凍僵了,艾維斯把靈魂能量輸送到每個人的身體裏,這樣能讓大家好受點兒。韋斯萊先生不停地看表。


    他們開始爬白鼬山了,腳下不時被隱蔽的兔子洞絆一下,或者踩在黑漆漆、黏糊糊的草葉上打滑,根本勻不出氣兒來說話。也不知道爬了多久,赫敏已經開始靠艾維斯幫忙了,他們終於發現雙腳踏在了平地上。


    “喲,”韋斯萊先生摘下眼鏡,用身上的球衣擦著,氣喘籲籲地說,“不錯,我們到得很準時——還有十分鍾……”


    “現在我們隻需要找到門鑰匙,”韋斯萊先生說著,戴上眼鏡,眯著眼睛在地上尋視,“不會很大……快找一找……”


    大家散開,分頭尋找。可是,他們剛找了兩三分鍾,就有一個喊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在這兒,亞瑟!過來,兒子,我們找到了!”


    在山頂的另一邊,星光閃爍的夜空襯托著兩個高高的身影。


    “阿莫斯!”韋斯萊先生說,笑著大步走向那個喊他的男人。其他人跟了上去。


    韋斯菜先生和一個長著棕色短胡子的紅臉龐巫師握了握手,那人的另一隻手裏拿著個東西,像是一隻發了黴的舊靴子。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阿莫斯·迪戈裏。”韋斯萊先生說,“他在神奇動物管理控製司工作。這是他的兒子塞德裏克,我想你們都認識吧?”


    塞德裏克·迪戈裏大約十七歲,是一個長得特別帥的男孩。在霍格沃茨,他是赫奇帕奇學院魁地奇球隊的隊長兼找球手。


    “嘿,你們好。”塞德裏克說,轉頭望著大家。


    每個人都應了聲“嘿”,艾維斯和赫敏還衝他揮了揮手,但弗雷德和喬治沒有吭氣,隻是點了點頭。去年,塞德裏克在第一場魁地奇比賽中打敗了他們格蘭芬多隊,這對雙胞胎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原諒他。


    “走過來很遠吧,亞瑟?”塞德裏克的父親問道。


    “還好,”韋斯萊先生說,“我們就住在村莊的那一邊。你們呢?”


    “兩點鍾就起床了,是不是,塞德?不瞞你說,我真願意他早點通過幻影顯形考試。不過……沒什麽可抱怨的……魁地奇世界杯嘛,絕不能錯過,哪怕要出一口袋加隆——實際上,買票也確實花了那麽多錢呢。不過我總算對付下來了,還不算太難……”阿莫斯·迪戈裏和藹地望著周圍的韋斯萊家三兄弟、艾維斯、赫敏、哈利和金妮,“亞瑟,這些都是你的孩子?”


    “哦,不,紅頭發的才是。”韋斯萊先生把自己的孩子一一指出,“這是赫敏,這是艾維斯,羅恩的朋友——這是哈利,也是羅恩的朋友——”


    “天哪,”阿莫斯·迪戈裏說,眼睛一下子睜得溜圓,“哈利?哈利·波特?”


    “嗯——是的。”哈利說。


    哈利已經習慣了人們初次和他見麵時總是好奇地盯著他,也習慣了他們立刻把目光投向他額頭上的傷疤,但這總是使他感到很不自在。


    “當然啦,塞德談到過你。”阿莫斯·迪戈裏說,“他告訴了我們去年他和你比賽的事……我對他說,我說——塞德,這件事等你老了可以講給你的孫子們聽,很了不起……你打敗了哈利·波特!”


    哈利不知道該怎樣迴答,就什麽也沒說。弗雷德和喬治又都皺起了眉頭。塞德裏克顯得有點兒尷尬。


    “哈利從掃帚上掉下來了,爸爸,”他小聲地嘟噥說,“我告訴過你的……是一次意外事故……”


    “是啊,可是你沒有掉下來,對不對?”阿莫斯親切地大聲說,一邊拍了拍兒子的後背,“我們的塞德總是這麽謙虛,總是一副紳士風度……但臝的人總是最棒的,我敢肯定哈利也會這麽說的,是嗎?一個從掃帚上掉了下來,另一個穩穩地待在上麵,你不需要具備天才的腦瓜,就能說出誰是更出色的飛行手!”


    “時間差不多快到了,”韋斯萊先生趕緊說道,把懷表又掏出來看了看,“你知道我們還要等什麽人嗎,阿莫斯?”


    “不用了,洛夫古德一家一星期前就到了那裏,福西特一家沒有弄到票,”迪戈裏先生說,“這片地區沒有別人了,是吧?”


    “據我所知是沒有了。”韋斯萊先生說,“好了,還有一分鍾……我們應該各就各位了……”


    他轉臉看著艾維斯、赫敏和哈利。


    “你們隻要碰到門鑰匙,就這樣,伸出一根手指就行——”


    由於大家都背著鼓鼓囊囊的大背包,十個人好不容易才圍攏在阿莫斯·迪戈裏拿著的那隻舊靴子周圍。


    他們站在那裏,緊緊地圍成一圈,一陣清冷的微風吹過山頂,沒有人說話。


    “三……”韋斯萊先生一隻眼睛盯著懷表,低聲念道,“二……一……


    說時遲那時快,艾維斯隻覺得,似乎有一個鉤子在他肚臍眼後麵以無法抵擋的勢頭猛地向前一鉤,他便雙腳離地,飛起來了。他可以感覺到羅恩和赫敏在他兩邊,他們的肩膀與他的撞到一起。他們一陣風似的向前疾飛,眼前什麽也看不清。他的食指緊緊粘在靴子上,好像那靴子具有一股磁力似的,把他拉過去,拉過去,然後——


    他的雙腳重重地落到地上,羅恩踉踉蹌蹌地撞在他身上,他摔倒了。啪的一聲,門鑰匙落到他腦袋邊的地上。


    赫敏也踉蹌了一下,不過下一秒便被艾維斯撈進了懷裏。


    扶穩赫敏,艾維斯這才抬頭看了看,發現除了他們之外,隻有哈利、韋斯萊先生、迪戈裏先生和塞德裏克還站著,但也是一副被風吹得披頭散發、歪歪斜斜的樣子,其他人都跌在了地上。


    “五點零七分,來自白鼬山。”隻聽一個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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