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奶奶安全地迴了家。


    不幸的是,周邊的嬸子家裏也沒糧了。


    迴到家,奶奶用最後的糧食做完飯,看著吃完後仍是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蓮兒,奶奶哭了。


    林天將自己那份分給蓮兒和奶奶,說道:


    “奶奶,您這幾天吃得太少了,別餓壞了身子。”


    奶奶抹了抹眼淚,“你們吃,你們年輕,要長身體,我不餓。”


    蓮兒也說,“六哥你都好幾天不吃東西了,每次都分給我和奶奶,你自己也要吃啊。”


    林天擺擺手,“沒事,我身體好,真的不餓。”


    他是真的不餓,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幾天沒吃飯,確實沒有像蓮兒和奶奶那樣餓得有氣無力的。


    看著來迴推辭的兩人,林天正色道:“奶奶,我今晚去山裏打點野味吧,總不能一直這麽幹等啊。”


    奶奶立時一驚,趕忙阻止道:“別去!最近這幾天夜裏都沒怎麽聽到野獸叫,多半是仙人就在附近的山裏,你可千萬別去啊!”


    林天皺了皺眉,“總不能看著蓮兒和大夥兒都這麽餓死啊!奶奶你放心,我身手還行,趁晚上視線不好進山,弄到些野味就馬上跑迴來。”


    “可是...”


    “奶奶!咱們是人!人想活著有什麽錯?”林天紅著眼打斷道。


    看著一臉認真的林天,又看了看麵黃肌瘦的蓮兒,奶奶咬著牙,點了點頭。


    她一再叮囑,“六哥,你一定要小心,找不到野味就趕緊迴來,我們忍忍,忍忍就過去了。”


    忍忍就過去了?


    林天很不喜歡這句話。


    忍忍,真的能過去嗎?


    什麽事是靠忍能翻篇的。


    忍得久了,就算心裏的結解了,也不是結束了。


    隻是算了...


    但此刻,再與奶奶說這些已是無用。


    林天隻得點頭應下。


    是夜。


    林天趁著夜色,出門之後就邁開腿奔跑著,一溜煙兒就鑽進了後山。


    感受著耳邊唿嘯的風聲,林天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跑起來這麽快的嗎?


    進山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邊泛出魚肚白,林天還是沒有抓到大的野豬,小型的野獸也沒有看見。


    就好像周圍有什麽奇異的氣息把野獸都嚇走了。


    林天估摸著就是村民感受到的那種讓他們心生恐懼的仙人氣勢吧。


    可他為何一點兒都感受不到呢?


    最終林天還是在一處坑洞裏逮到了兩隻野兔。


    “唉...總算有點收獲,可以給奶奶她們開開葷了。”


    林天心頭很是高興,連迴去的速度都快上了不少。


    提著野兔, 林天小心翼翼地迴到了泉水村的村口。


    遠遠地,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身影。


    “誒?這老頭今天怎麽敢出來的,莫非是那什麽仙人已經走了?”


    林天感知不到仙人氣勢,所以看到那個經常和他一起釣魚的老翁出現在河邊時,他猜測仙人可能已經走了。


    於是他加快速度跑了幾步,離得近了後,正準備開口叫一聲老翁,臉上的笑意卻在眼裏的畫麵逐漸清晰後,慢慢凝固了。


    那裏的人,的確是釣魚老翁。


    卻隻有老翁的身子,頭顱落在了他常用的魚竿旁邊。本就枯瘦的身子就剩了一張皮,全身已無半點血色,一片破衣爛衫下遮蓋著一灘黑紅血漬!


    “!!!”


    林天停住了腳步,眼瞳逐漸放大!


    腦海裏再度響起了嗡鳴之聲,和他在這個村子裏第一次醒來之時一模一樣的嗡鳴之聲。


    “不,不會的,不會的...”


    林天咽了口唾沫,立時拔腿拚命狂奔入村。


    一進村,粘稠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林天顫抖著眼瞳掃視著村子土路的兩邊。


    入眼處,門扉碎裂,頭顱滾滾。


    一路上,屍橫遍野,血流如杵!


    每家的漢子全身氣血都被吸幹,隻留了一張幹癟的人皮掛在茅屋前,像是在彰顯著什麽?


    每戶的女娃更是衣不蔽體,血肉模糊!被摘下的人頭上還有著極為驚恐的神色!


    “啪嗒,啪嗒,啪嗒。”


    林天目眥欲裂,眼瞳泛紅!


    每走一步,粘稠的血漿都讓他舉步維艱。


    這些,都是他臉熟之人。


    有說想給他生娃的女娃。


    有和他一起打獵的漢子。


    還有幫著他縫補衣服的嬸子。


    林天隻覺得自己的腳步重得很,地上的血液中像是有無數雙手在拉著他。


    他的腦中全是嗡鳴之聲,劇烈的痛感不斷侵襲著他的頭顱。


    好似無數重錘在狠狠砸著他的腦袋,讓他感覺又脹又痛!


    “啊!!!”


    突然!


    一聲淒厲的驚叫聲讓林天的腳步頓住了。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猛然看向了聲音傳來之處。


    那是一間讓他十分熟悉的小屋!


    那裏門扉大開,總是帶著慈祥笑意,說著“忍一忍就過去了”的奶奶的頭顱滾落在門邊,滿是鮮血的臉孔上沾滿了泥沙。


    她的臉上沒有恐懼與扭曲,隻留有哀求的神情,似是在乞求著什麽。


    “轟!”


    林天隻覺腦中炸雷驚響!


    他咬著牙趕緊衝進了小屋。


    進得屋內,眼前的一幕讓他雙拳緊握,眼瞳巨顫!


    一個渾身冒著黑氣的血衣男子正一口咬在衣衫零碎的蓮兒的脖子上,狠狠吸吮著蓮兒的血液。


    蓮兒眯著眼睛,本已無力垂下的雙手微微抬了抬,似是想要擋一擋自己零碎衣衫下的雪白。


    她不想...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看到自己這副樣子...


    可她終究沒能提起半分力氣,雙手再度垂了下去,隻能半張著嘴,發出吚吚嗚嗚的哼聲。


    蓮兒此時已經忘記了什麽叫痛,隻覺得全身都麻麻的,沒有了其他的知覺。


    她模模糊糊地好像看見自己的六哥迴來了,於是用著最後的力氣張了張嘴。


    “六...六哥,我...長大後...可以給你...給你生娃,幫你...蓋房子。”


    “哢嚓!”


    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


    血衣男子咂了咂嘴,毫不留情地扭斷了蓮兒的脖子,“媽的,亂動什麽,耽誤老子用餐。”


    “要不是受了傷,誰他媽願意用你們這些沒有半點靈力的螻蟻來補充氣血。”


    他舔了舔滿是血漬的嘴,迴身看向林天,倏地眼前一亮!獰笑道:


    “喲!你這小子氣血之力相當濃鬱啊!大補!大補啊!哈哈哈!居然還送上門來,好!算你功德無量,本王會好好享用你,然後再去與那淩霄劍閣的小輩爭奪寶物。”


    看著林天一動不動,血衣男子以為他被嚇傻了,於是冷笑著慢慢靠近,準備好好享用這個氣血之力旺盛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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