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立清站在炮塔吊籃的地板上,上半身露在指揮塔外,


    巨大的深黑色鋼盔扣在頭上,讓他不出一會就汗流浹背,


    汗液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的37毫米高爆榴彈旁,結出了薄薄的一層鹽漬。


    即便如此他也不願意坐在車內,


    因為狹小的車體內塞滿了一台運轉不停的發動機,還有四個二十出頭的小火爐,溫度可想而知,


    就算將戰車的所有艙蓋全部掀開,車體內吹出的也是熱風。


    炮手已經將上衣全部解開,露出精壯的身體,正在拿著水壺咕咕的解渴,


    結果駕駛員將戰車調整一下方向,水壺中的水全都撒在了炮手身上。


    “鐵腳板,能不能開穩當一點?我最後一壺水被你造沒了!”


    駕駛員正全神貫注的在崎嶇的小路上行駛,哪有精力管車裏麵,沒好氣的迴懟迴去。


    “大眼睛,有本事你來開,這地方連個路牌都沒有,我哪看得清哪裏是路?我沒開到溝裏去就算好的了!”


    駕駛員將頭伸出艙門,盡可能觀察前方的道路,還要低頭看看油表,計算下一次加油是什麽時候。


    吳立清也加入進來,他站得比較高,能更好的觀察周圍情況,


    時不時出言提醒兩句,防止鐵腳板一頭把戰車開到石墩上去。


    放眼望去,周圍全是稀疏的樹林與此起彼伏的小山,


    長長的車隊就在山穀中穿行,盡可能利用山勢遮蔽敵人可能的觀察,還有討厭的太陽。


    “戰車一營注意,前方五公裏處有敵人據點,


    情報口的同誌們已經完成偵察,大致有兩個步兵連和一個保安隊的規模,沒有什麽能威脅戰車的武器。


    一連速戰速決,不要給他們唿叫援軍的機會!”


    作為先導營,吳立清他們並沒有搭載隨車步兵,而是帶上了一個乘坐小不點機槍運載車的步兵連,


    雖然說是小不點,但也有5噸重,在原先的超輕型戰車基礎上拉長了車體,兩輛就能運走一個步兵班以及滿足持續作戰一周的物資。


    “鐵腳板,提速,別被後麵的步兵超了!”


    駕駛員將檔位換到最大的五檔,發動機全速運轉,


    吳立清死死抓住車頂機槍,以防止被突然的加速搖下去。


    十四輛戰車逐漸脫離了大部隊,帶著吃尾氣和泥巴的步兵連朝著據點開去。


    在靠近了據點後,戰車們紛紛怠速運轉發動機,避免噪聲讓敵人警覺起來。


    吳立清帶上地圖、望遠鏡,換上迷彩偽裝服,背著一支衝鋒槍,與其餘幾位排長一塊前去偵察敵人分布,


    雖然軍情二處的情報從來沒出過差錯,但交叉印證是收到情報後必須要做的事情,


    誰也不敢保證在短短幾個小時內,這個據點是不是突然進駐了大量部隊,或者布置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武器。


    吳立清爬上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借著樹葉的遮掩,在速記本上快速記錄下他這個方位能看到的所有信息。


    好在敵人的神經還是一如既往的遲鈍,大量注意力都在濟寧方向的東路軍身上,對於青島方向的關注下調了不知道幾個等級。


    上一秒還在慶幸沒有什麽能威脅到自己戰車的武器,下一秒就升起一股名為不滿意的情緒,


    這幫人是一點都不把戰車部隊放在眼裏嗎?看來得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


    簡單製定了戰術後,吳立清返迴了戰車,聯通了自己排內四輛戰車的通訊,指揮他們從東側的小河溝迂迴繞到村口,


    那裏隻有兩個簡單的沙壘,守軍甚至還在聊天,絲毫沒有戰爭離自己不遠的意識。


    隨著南側的信號彈升起,步兵連從裝甲車上一躍而下,在一個排的戰車與裝甲車上的機槍掩護下,朝著據點快速包抄,


    這些裝甲步兵特意訓練了四百米障礙,就是為了提高下車之後的衝擊力。


    別看隻有短短400米,孫凱喪心病狂的將步兵可能遇到的各種地形全都塞了進去,而且必須在20公斤的作戰負重下完成。


    久而久之,這些裝甲步兵內流傳著一句充滿淚水的順口溜,寧跑五公裏,不願四百米!


    不少齊軍見到四輛巨大的鐵甲戰車,還有許多小一號的鐵皮車之後,拔腿就跑,


    步兵遭到的攔阻火力十分微弱,隻有少數輕機槍還在射擊。


    斯柯達37毫米戰車炮在靜對靜的射擊條件下,基本上可以做到500米內指哪打哪,


    在代入距離、方位、高度、風速等數據後,37毫米高爆榴彈直接在房頂上炸開,


    趴在屋頂上的大正十一式輕機槍瞬間啞了火,連人帶槍都跌到了地麵上。


    吳立清聽到南邊打響後,立刻帶著自己的四輛戰車,將幾個剛剛還在閑聊的保安隊麵前用沙包做成的掩體衝散,


    連主炮都懶得動用,炮手直接操作同軸機槍,一串6.5毫米的子彈就將他們全部釘在地上,隨後大搖大擺的進了村子。


    雖然戰車不適合打巷戰,可也要看和誰打,


    要是麵前的城市已經成為戰爭機器,每一座房屋都加固好,還有地道進行調動,


    守軍有大量戰防炮和燃燒瓶,甚至有精銳的裝甲機動力量可以反擊,這樣的地方簡直就是戰車的墳墓。


    但現在敵人明顯因為三個方向的進攻而摸不著頭腦,完全弄不清他們有多少人,


    在據點中反而是吳立清他們占據了主動權,就算現在他們的進攻也打成了各自為戰,但也比亂糟糟的守軍好得多。


    駕駛員冒險的將頭伸出艙門,駕駛著十噸的戰車在土質道路上全速前進,


    吳立清操縱著車頂的6.5毫米機槍,一直警戒著道路兩側的房頂,


    上次在鎮江時損失的戰車就是被集束手榴彈和戰防槍打壞了負重輪,最後被平射炮近距離處決。


    路口突然出現一股拖著重機槍的齊軍,兩方看到後都愣了一下,還是炮手率先反應過來,


    來不及退出炮彈,換上榴彈,直接使用高精度的穿甲榴彈射擊,


    長管37毫米炮的後坐與彈殼掉在地上的聲音將他們叫醒,


    吳立清與通訊兵操起麵前的機槍,對著暴露在空地上的齊軍射擊,


    重機槍被穿甲榴彈直接炸毀,剩餘的士兵一邊用步槍還擊一邊朝著房屋跑去,


    戰車緊追不舍,直到最後一個人在翻牆時被機槍掃倒,這才調轉車頭,朝著預定的突擊方向駛去。


    三個戰車排以向心突擊的方法朝著據點發動進攻,


    伴隨進攻的步兵仰仗戰車的鐵甲掩護與炮火支援,在據點內迅速清掃幹淨負隅頑抗的敵人,一口氣衝到了這裏的指揮部。


    短暫又迅猛的進攻將指揮部的人全部打懵,他們不知道這支裝甲車隊是從哪裏出現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隻能模糊的將情況送上去。


    就在他們還在發電報的時候,戰車已經堵住了他們的指揮部門口,


    幾輛戰車朝裏麵射擊了十多發榴彈,步兵還往死角處補刀,丟出了大量手雷。


    等到硝煙散去,步兵進去搜索,隻發現一台被打成碎片的電報機,不知道是否發報成功。


    “不管發沒發成功,一律按照已經被敵人知道的情況來應對,接下來的進攻恐怕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全體都有,在此休息三個小時,埋鍋造飯,


    該上廁所的上廁所,該修車的修車,要是之後的飆車過程中有誰內急,就算是憋不住也給我尿在褲子裏,反正不允許停車!”


    老爹將有幸存活下來的俘虜全都問了一遍,在他的小本子和地圖上塗塗改改,不知道寫了些什麽,


    不過還是慷慨的給出了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讓長途行軍的戰車兵與步兵們歡唿起來。


    但北邊的傅宜生可就沒這麽悠閑了,他已經在馬背上狂奔兩天,從京郊移動到了天津衛,


    中途順便搗毀了廊坊站,將鐵路炸開好幾段三十米的口子,切斷了京城到天津衛的運輸,


    從海上送到天津衛的軍火被裝上列車,連夜趕往京城,結果在廊坊周圍翻了車。


    現在他正在準備進攻天津衛,


    既然奉軍郭鬆齡當年沒拿下來,就讓我傅宜生來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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