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寨堡即便已經破落,但從現存的規模上還是可以看出來當年的輝煌。


    整個寨堡開鑿在半山腰上,層層疊疊的山洞構成了交錯密布的線路,整個寨堡內部通透,四通八達,露在外麵的石質碉樓隻是很小的部分。


    但就是這碉樓上,布置了絕大多數的火力,牢牢封鎖著上山的通道,這也是曹芳盤踞在山上的底氣。


    隻要下麵的土樓不丟失,自己就能形成犄角之勢,相互掩護,要是駐軍少了點,自己就可以強攻水口鎮。


    即便駐軍前來圍剿,自己也可以退迴寨堡以自保。


    隻要這樣前前後後摩擦一段時間,耗盡下麵那些工作隊的心氣,自己就能入主水口鎮,將這幾百年的屈辱全都拿迴來!


    但很可惜,曹芳的計劃還沒有成型就結束了,土樓被駐軍一個上午就攻克了,連帶著裏麵駐紮的一半精銳力量全都喪失掉了。


    而幫助他穩住陣腳的長老,也被燒成了舍利子,晶瑩剔透,以後收屍都隻能建衣冠塚了。


    現在他隻能退守寨堡,抵抗駐軍的進攻,而這也讓他脾氣愈發爆烈,對下屬的苛責愈發嚴重。


    曹家將力量集中在寨堡之中,封鎖了上山通道,但也是變相的封鎖住了自己,下山采買物資的通道隻有那一條,難不成要翻越大山,跋涉上百裏的路才跑到別的鎮子上去買東西?


    方敏中指揮步兵連在山腳下挖掘了陣地,用層層沙包構築出簡易的防禦工事。


    工兵連依仗著安徽相對於現在的產業規模即將過剩的鋼鐵產量,在白雲山下拉出了一道鐵絲網,重點封堵住了幾個可能的通道。


    雖說曹家在寨堡之中藏了不少糧食,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些糧食在儲藏之中發生了黴變,有不少被迫丟棄掉。


    去除掉黴變食物之後,剩下的糧食大約夠族人吃上三個月。


    但隻有糧食就夠了嗎?


    洞裏不見天日,需要有木柴、煤炭與燃料。


    在山上每上升一千米,溫度就要下降6攝氏度,還沒算上大風帶來的降溫。


    取暖的被褥、衣物都是巨大的消耗。


    更不用說在族內還有十幾個孕婦,日子近的馬上就要待產了,讓孕婦待在潮濕陰暗的環境裏,不光極大增加婦科疾病的風險,連孩子能不能健康發育都不知道。


    對於這些,曹芳一概不管,他每天就盯著牆上的地圖,嘴中念念叨叨,和他臆想出來的人談話,要不就是眺望水口碼頭,看著一船一船的設備往下搬。


    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但他固執的認為,是方敏中他們時間不多了。


    方敏中時間是不多了,福建的氣候比安徽更加濕潤,這裏的春雨來的更早,也就意味著,春耕即將開始。


    不把曹家這個釘子拔掉,春耕以及後麵的工作開展中,總是會有安全隱患。


    但他在等,在等一個時機,即便村子裏的駐軍已經增加到一個步兵營的級別,連山炮都拖過來了。但他還是想要等到敵人內部發生變動時發起致命一擊。


    “算算日子,時間可差不多了,該開始了。再不開始,村子的春耕都要開始了!”


    蘇正堂看著日曆一天一張的撕下來,提醒著方敏中。


    方敏中也覺得,十幾天下來,曹家內部矛盾積累的應該差不多了,這就需要自己再來一點外部壓力了。


    “該鏟除掉這個毒瘤了。”


    水口鎮的駐軍久違的動了起來,工作隊幫著後勤人員,趕著馬車往鐵絲網那邊走,車上全是作戰需要的彈藥物資。


    村民們好奇的看著,苗桂凡掐滅了手中的香煙,是啊,一切都要結束了。


    隨著山炮陡然開火,炮彈將碉樓上層炸的四分五裂,寨堡中的曹家族人慢吞吞的挪過來。


    他們這些天時不時能看見有的村民上山打柴,遇到熟悉的,還能聊上兩句。


    從他們口中,曹家人得到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並不是像族長在族會上所說的那樣,工作隊和苗家以及兩個張家勾結在一起,要搶走自己家所有田地,並把族人都趕進深山。


    而是有著專門的贖買流程,對於利益受損的有相關補貼與政策扶持,原來是個體戶的茶農被組織起來,現在成立了茶葉公司,官方給出的收購價格比之前那些洋人的買辦價格提高了一倍多。


    田地裏已經開始做播種前的準備,運來的新稻種開始展現出自己的威力,發苗時間比代代流傳下來的老稻種占城稻要早三四天,而且長勢喜人,莖葉粗壯,一瞧就是好種子。


    就連以前最瞧不上眼的水手,現在也都跟著貨船跑上跑下,前幾天剛拿到第一周的工資,腰包都鼓起來了!


    你說說,自己在山上挨餓受凍,人家在山下吃香的用好的,未來更是拿著鐵飯碗,這樣的日子誰愛過就過去,反正老子不過!


    大家都懷著別樣的情緒上了自己的崗位,端著槍,從來不細細瞄準就打了出去,臨陣放三槍,咱們對得起族長了,反正族長也不拿咱們當族人看,自己該摸魚就摸魚唄!


    至於那門被方敏中視為大敵的滬造克式山炮,還專門調來兩門山炮盯著它。


    但這玩意在上次打土樓的時候,被迫擊炮彈炸壞了輪轂,不得已就隻能捆紮在一輛板車上,成了一門半瞎子炮,調節落點全憑在板車下麵墊幾塊石頭,打一發炮彈就要重新瞄準,重新迴到拿破侖時代。


    現在大家都懶得動彈那門炮了,動了還得嗯吃炮彈,誰幹誰知道。


    飛虎軍利用路上的石塊、樹木、山體,逐步向碉樓靠近,裏麵的反擊一點都不猛烈,和之前在土樓的時候反應大相徑庭,爆破小組很輕鬆的就靠上了碉樓,在貼炸藥包的時候,他們還鬼使神差的喊了一聲。


    “兄弟們,離遠一點,小心石頭蹦到人!”


    裏麵竟然也傳來一聲嗡裏嗡氣的迴答。


    “知道了,大兄弟,我們這就走!”


    爆破小組在導火索點燃的過程中麵麵相覷,誰都搞不懂裏麵的人在玩什麽花樣,誰知道裏麵是不是白素貞夜訪許仙——勾引人進來呢?


    轟隆一聲響,碉樓被炸開一個大通道,戰士們謹慎的前進著,噴火兵走在中間,他們已經深入山體了,然後就看到跑出來不少曹家人舉著槍就出來了,看到他們之後就將槍一砸,老老實實抱著頭蹲在一旁。


    “我願意投降,族長太不幹人事了,但凡他當初講清楚,咱們也不會跟著他幹。”


    哭笑不得的收容了俘虜之後,飛虎軍在山洞中高喊著己方的政策,甄別投降的人,最後確定除了投降的人之後,所有人都在石室之後,一個大嗓門的戰士用手攏呈圓筒形,大聲喊道:


    “曹芳,我日你仙人,給句痛快話,投降不投降?”


    下麵啥迴應也沒有,仿佛他們問的是一片亂墳崗。但是亂墳崗說不定也有東西應答啊!


    “送他們去見地藏王吧。這之後的水口鎮大概就太平了。”


    之後嘛,在水口鎮代表的強烈要求下,給曹芳享受了一把冰火兩重天的享受,而飛虎軍也達成了水火無情的成就,連骨頭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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