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東希望老黃給力點的時候。


    京城。


    黃光玉看著門外的警察,又看了看自己妻子,沉默一陣才道:“我先走了,家裏就交給你了。”


    “我會看好家的。”女人沉聲道。


    沒有一般女人的哭哭啼啼,沒有普通女人的驚慌失措。


    杜娟很沉靜,其實有些事早就知道後果了。


    該驚慌的,之前都驚慌了,該布置的,之前也都布置了。


    這時候,除了靜待事情進展,已經沒了其他選擇。


    再苦再鬧,除了平添傷感,讓人看笑話,別無益處。


    老黃考慮了一會,又道:“你自己小心。”


    他進去了,雖然全部扛下來,可妻子這邊不見得就平安無事。


    現在沒事,不代表接下來也沒事。


    杜娟點頭道:“我會的,你自己小心,我會讓周律師去看你,家裏不用擔心。”


    “嗯,那我走了。”


    老黃說完這些,長吐一口氣,轉身便走。


    門外的警察對他還算客氣,也沒動用其他手段,見他出來了,幾人默不作聲地跟上。


    而屋內的女人,沒有出門去送。


    何必讓人看了笑話,丈夫進去了,千斤重擔壓在了她的身上,她明白,隻有家裏一切順利,一切平安,丈夫才能更輕鬆。


    現在,她的當務之急是穩定集團。


    ……


    11月8號,老黃被捕。


    消息沒有大肆流傳,普通人根本不知情。


    可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李東他們這些人。


    當晚,華夏同學會,企業家俱樂部……這些群裏,都有了反應。


    沒人幸災樂禍,沒人打抱不平。


    張進東隻是在群裏感慨一聲“可惜了!”


    柳川誌也隻是輕描淡寫道:“都自己注意點吧。”


    其他的人,要不沉默,要不發表幾句和主題無關的感慨。


    風雲變幻,沒有誰保證,下一個就不是自己。


    商場如戰場,昔日的首富,名動天下,照樣躲不過這些,今天嘲笑對手,誰又能知道,下一刻,自己也身陷囹圇。


    而李東,這一晚也想了很多很多。


    他自認,自己比老黃要安全的多,可有時候,有些事真的說不清。


    就像萬卡通,其實他已經遊走在灰色地帶邊緣。


    別看現在支付寶、萬卡通搞的風風火火,說你有問題,你就是有問題,辯無可辯,因為真的有問題!


    整個網上支付體係,其實都存在問題,都在灰色地帶遊走。


    馬昀當初創建支付寶的時候,人人自危,阿裏那邊都在勸他,不要弄這個東西。


    結果馬昀說,要坐牢,他去!


    是的,抱著坐牢的念頭,阿裏才有了支付寶,因為這東西不是合法的,也不是合規的。


    哪怕直到現在,還是如此!


    網絡支付體係的不正規化,讓李東這些人,隨時都有可能擔上一個金融犯罪的名頭。


    尤其是李東,現在開通餘額賬戶,甚至比馬昀還要危險。


    一個非法集資,就能打的李東暈頭轉向,他沒什麽好辯的,因為這算是半個事實。


    盡管餘額賬戶的錢,李東沒動用,可事實在此。


    當然,現在有調查組的人入駐萬卡通,李東要稍微安全一點。


    按照慣例,如果存在問題,取締這個賬戶的可能性要更大一點,直接給李東戴上罪名,一般不會。


    尤其是,現在李東在商界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除非某些人特意針對他,而且還得過很多道關卡,才能找李東麻煩。


    不過可能性不太大,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


    哪怕李東因此倒黴了,後果也沒想象的那麽重,而對方可能會付出慘重代價,不值得。


    不管怎麽說,老黃進去,的確讓大家有些兔死狐悲感。


    哪怕他是咎由自取,一代商界大亨就這麽倒下去了,也讓人惋惜不已。


    這一晚,李東睡的不太踏實。


    害怕倒是不多,更多的還是惋惜和莫名的惆悵。


    ……


    11月9號。


    來滬市第四天,李東請客吃飯。


    客人不多,不算秦雨涵,就齊芳芳一個。


    李東倒是不想請她,這位女神經一向比較大條,經常幹點讓人哭笑不得的事。


    可秦雨涵這幾天接連被轟炸,連帶著李東都收到了好幾個電話轟炸,萬般無奈之下,隻好和這位毛遂自薦的人才一起吃頓飯。


    環球金融中心。


    柏悅酒店9月份已經開業,91層到93層的世紀100餐廳,號稱世界最高餐廳。


    此刻,李東幾人就坐在91層靠窗的位置吃飯。


    坐在數百米高的餐廳中,俯瞰整座城市,黃浦江都成了腳下的小河流。


    李東漫不經心地吃著飯,順帶著欣賞一下煙雨中的滬市。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在這樣的高空中,小雨點仿佛就在頭上落下,別有一番滋味。


    黃浦江上,煙霧繚繞,多了幾分迷蒙的美感。


    李東欣賞美景,秦雨涵在一邊幫他夾菜,齊芳芳則是一副賊兮兮的模樣,敢看又不敢看,很是矛盾。


    她有點恐高,可又覺得俯瞰滬市挺美的,加上也不能在李東麵前丟麵子,幾次強迫自己去看。


    結果一看,她又害怕的不行。


    幾次下來,齊芳芳忍不住了,連忙道:“雨涵,來我這邊坐,咱倆說說話。”


    秦雨涵失笑,不過還是坐了過去。


    這下子,齊芳芳輕鬆多了,看了看李東道:“坐在這俯瞰,是不是比較符合你的意境?”


    李東笑道:“什麽意境?”


    “登高望遠,俯瞰眾生啊!”


    李東輕歎道:“我看到的,隻有高處不勝寒,你這種凡夫俗子,和我想的不一樣。


    無敵,那也是一種寂寞啊!”


    這逼裝的,齊芳芳無力吐槽,好半晌才對秦雨涵道:“雨涵,他平時也這樣嗎?”


    秦雨涵捂著嘴輕笑,齊芳芳見狀撇嘴道:“算了,不問了,問了也白問。”


    說罷齊芳芳又道:“李東,你真不考慮一下我?


    說真的,我覺得我怎麽著,也比王俊煜強那麽一丟丟。


    他都是你們集團的事業群總裁了,我就算遲來一點,給個副總裁一點不過分吧?


    再說,咱倆啥關係啊。


    都認識這麽多年了,你當初去京城,還是我招待你的,你都給忘了?


    你們家雨涵,可都是我在照顧,幫你盯著。


    要不然就這麽一顆水靈靈的大白菜,早就被人盯上了,還是我犧牲了自己,勾搭走了他們,才讓雨涵安全的。


    你現在連個副總都不給我,也太過分了吧!”


    李東笑嗬嗬道:“齊芳芳,女人當中,我就服你。


    別的不說,你臉皮夠厚,把自己能誇出朵花來。


    我就是給你當副總,你敢接嗎?”


    “為什麽不敢?”齊芳芳理所當然道:“我可是京大百年來最傑出的學生之一,連我們院長都說了,我是京大的驕傲。


    不信你問你們家雨涵啊,就我這種人才,去給你當個副總裁,那是屈就了……”


    李東失笑,秦雨涵在一旁忍不住道:“院長是說過這話,因為和青木舉辦辯論賽的時候,她辯不過別人,要上去揍人。


    後來鬧到院長那了,院長見她可憐兮兮的,就開了句玩笑,說她沒給京大丟人,輸人不輸陣。”


    “噗!”


    李東剛好品了口紅酒,一下子就噴了出來。


    擦了擦嘴,李東急忙道:“抱歉,沒忍住,我馬上讓人來換!”


    招唿了一下服務員,讓對方換掉桌上的菜肴,李東好半晌才哭笑不得道:“這種事我怎麽不知道?”


    齊芳芳不以為然道:“啥事都得告訴你啊,反正就是這意思。”


    “我看你還有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意思?”李東好笑道。


    齊芳芳奇怪道:“就是榮耀啊,咱們和青木一直都是對頭,辯論賽輸了,咱們多丟人。


    後來因為我,辯論賽中止了,我們又沒輸,保住了麵子,給學校增光的事。


    為這事,學期末我還拿了獎學金呢。”


    “真的假的?”李東有些傻眼,不開除你就是好事了,還誇獎你?


    秦雨涵在一旁解釋道:“沒她說的那麽懸乎,不過我們兩家一直掙個輸贏倒是真的。


    剛好那次青木那邊的學生狡辯,咱們這邊都不服氣,芳芳一鬧騰,反而給大家下了台階,才沒處罰她。”


    李東有些好笑,也沒再追問,隻是道:“你來了遠方,你能做什麽?


    王俊煜別的不說,開發了豌豆莢,這是小道。


    找個程序員過來,都能開發,這不是他當總裁的理由。


    他能當總裁,是因為他親自帶著團隊,去全國各地談合作,市麵上九成九的程序軟件,都在豌豆莢上線。


    半年不到的時間,豌豆莢成為了全國最大的分發平台。


    不僅如此,pp遊覽器的開發推廣,以及手機端的合作,都是他在談,在推動,業績也是喜人。


    沒點本事,沒點功勞,就想當總裁,你覺得可能嗎?”


    齊芳芳滿不在意道:“他行我也行!


    我那是沒機會,有了機會,我比他更厲害!”


    “吹牛人人都會,反正不用上稅。


    說自己沒機會的那些人,一般都是好逸惡勞,不思進取,光會怨天尤人,不會從自身找原因的人。


    齊芳芳,你說這話,我倒是有些看不起你了。”


    李東說著搖搖頭,輕歎道:“算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在雨涵這邊幹吧,幫她管管門店的事,多輕鬆。”


    “你看不起人!”


    齊芳芳有些羞憤,氣惱道:“誰說我好逸惡勞,不思進取了?


    李東,你羞辱我,我記住了!”


    李東見她生氣,依舊笑嗬嗬道:“要不要來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過幾年來吊打我?”


    “哼!”


    齊芳芳瞪了他一眼,接著就埋頭大吃,氣憤道:“張狂的家夥,你那個小公司我還不去了!


    等我忙完了雨涵這邊,我就去阿裏或者沃爾瑪,幾年後你就明白了,今天你拒絕我,是多麽大的損失!


    到時候,擊敗你的人,隻有我齊芳芳!”


    李東笑眯眯道:“誌向挺大,我支持,要不要我給你送點功勞,好讓你上位?”


    “用不著!”


    齊芳芳沒理他,化憤怒為食欲,開始大吃起來。


    秦雨涵見狀白了李東一眼,用得著這麽打擊人麽,不答應,說清楚就好了。


    李東聳肩,我就是這麽一說,誰知道她受不得激。


    這邊兩人正打著眼色,正在埋頭苦吃的齊芳芳忽然抬頭道:“要不我還是考慮一下遠方吧,李東,你收迴你看不起人的話,我就考慮給你一個機會。”


    “女神,別介,你不用考慮了,遠方廟太小,裝不下你這尊大佛。”


    李東滿臉的無語,這女人的自信到底哪來的,比我還狂。


    “哼,以後你可別後悔!”


    齊芳芳放了句狠話,也不再提這事。


    李東微微有些疑惑,看了一眼秦雨涵,這女人可不太像想進入遠方的樣子。


    說句實話,她要是認認真真地說這事,李東其實也沒意見。


    齊芳芳怎麽說也是京大的畢業生,學業都算優秀,哪怕沒什麽經曆,進入遠方磨練幾年,說不定就出頭了。


    可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她意不在此,就是開個玩笑。


    就在李東疑惑的時候,秦雨涵輕輕推了一下齊芳芳,輕聲道:“芳芳,說認真的,你真要去遠方嗎?”


    她也覺得自己這閨蜜有些太大大咧咧了,真要去遠方,沒必要這樣。


    齊芳芳見兩人看著自己,有些訕訕道:“我是想去啊,他毒舌我,我又不想去了。


    現在就這麽毒舌,我給他當了員工,還不得當受氣包,算了,我還是跟著你吃香的喝辣的好了。”


    李東哭笑不得,秦雨涵也滿臉無語。


    你這麽跟李東說話,他不毒舌你才怪了。


    兩人同時搖頭,也不再提進入遠方的事。


    齊芳芳明顯不是那麽安分的,迴頭別整的遠方雞飛狗跳,大家麵子上不好看。


    還不如現在這樣,當個朋友相處,更合適一些。


    飯局繼續,李東吃了幾口,也沒多吃。


    說實話,來這也就吃個噱頭,順帶著觀光一下。


    餐廳的飯菜,味道真的一般,哪怕李東這邊的飯菜是特製的,還是一般。


    要不是有第一高餐廳的噱頭在,這裏的生意恐怕也不會這麽火爆。


    而就在李東和秦雨涵聚焦窗外美景的時候,都沒注意到,正在埋頭吃飯的齊芳芳長鬆一口氣,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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