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聯係的時間都是兩人擠出來的。 距離當然也就是這麽拉遠的。 他們的聯係時間從一天一次到兩天一次然後是一星期,之後是兩個星期,甚至十幾二十天都不見得能聯係上一次。 許溪舟有時間的時候溫槿在忙,溫槿有時間的時候許溪舟又在忙。 兩個人見麵的時間也逐漸減少,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有一次許溪舟劇組全封閉式拍戲時,兩個人七個月沒有見過,當時他們還保持著一個星期聯係一次的程度。 可是這怎麽夠呢。 這樣又和他們曾經拿著手機隔著十萬八千裏連麵都沒有見過的時候有什麽區別? 他們畢竟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人。溫槿在工作上遇到難題時許溪舟好歹還能為他想想辦法,給他提提意見。可當許溪舟在事業上遇到瓶頸,溫槿就覺得自己無能到了一種一直在給許溪舟添麻煩的程度。 溫槿甚至發現許溪舟瞞了他很多事情。 他有抽煙的習慣,在心情不好的時候。 溫槿是在收拾許溪舟的衣物時發現了那包已經被抽了一半多的香煙。 他當時什麽都沒說,甚至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模樣,問許溪舟是不是朋友的。他沒有錯過許溪舟眼底的慌亂。 那一瞬間,溫槿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或者說,從來沒有得到過。 而且許溪舟在工作上遇到難題時從不會告訴他,會一個人躲在外麵喝酒。有時候是和朋友,有時候是自己一個人。 溫槿第一次發現就是在門外首次聽到他朋友之間的談話的時候。 後來再一次是紀端給他打電話,和他說:“溪舟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幫著安慰一下。” 心情不太好? 可是他最近幾天都沒有迴家啊。 於是溫槿給許溪舟打電話,他問許溪舟是不是不開心,工作上出現了問題。許溪舟卻對他說:“沒什麽事啊,小事而已,有梅姐他們在,你別擔心。乖,睡覺吧,很晚了,別多想。” 溫槿莫名覺得事情肯定不簡單,於是給李悅梅和星宇都打了電話,問是不是工作室出現問題了。兩人都瞞著他,說沒事。 那天溫槿沒能睡著,第二天早上又去問了紀端,才知道那根本不是許溪舟說的什麽小事,也不是李悅梅和星宇說的沒事。 溫槿不太懂許溪舟工作室上的那些事情。但是僅是聽也能明白事情的嚴重程度。 當時他是有點生氣的。生氣許溪舟為什麽不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可是轉念一想,告訴他他能幫許溪舟做什麽呢?他能解決問題嗎? 或許不告訴他就是怕讓溫槿擔心,他擔心了,許溪舟也會在工作上分神。 他在許溪舟的工作上真是什麽忙都幫不上,反而自己還一直再給許溪舟添亂。 許溪舟工作那麽忙,而他還要將自己工作上一些雞毛亂皮的困難告訴他,那不是為難他嗎? 那是溫槿第一次察覺自己在許溪舟的世界裏出現的有多麽多餘。 他盡量開始不再打擾許溪舟,就算遇到煩心事也會自己默默放在心上,解決不了的就自己再想想辦法。 然後他們的距離再次拉遠。 他和許溪舟見麵的時間太少,而家裏離得學校又近,於是溫槿打算在校區買個小房子。 他在下決定之前就已經將自己的想法和許溪舟說了,當時許溪舟沉默了一瞬,就說:“你覺得方便那就買吧。” 許溪舟說要給他出一半的錢,溫槿拒絕了。 婚房是他買的,他尋求自己方便的房子怎麽還好意思讓他出錢。 原本溫槿隻是將那套房子作為一個臨時房。反正隻要許溪舟一迴來,溫槿基本上都會迴家去住。 可是隨著他們兩個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各自的工作也越來越繁忙繁重。 他在校區公寓那邊有時候少些東西什麽的,他就會迴家來拿。日積月累,溫槿搬到公寓的東西也就越來越多。 於是等到許溪舟迴家來時,家裏已經很少能尋到溫槿的痕跡。 那天兩人其實一開始還是很平和的,誰也沒有提這件事。溫槿是沒放在心上,而許溪舟是不想為這些事就為難溫槿。兩個人好不容易見一次麵,沒必要。 而好像也是從那次開始,他們兩個漸漸變得沒什麽話說了。 就連笑容也變得勉強。 兩個人一見麵,隻是彼此說了一句「你迴來了啊」「我迴來了」,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兩個人都是剛剛工作迴來,身心疲憊。 但即使那次沒有爭吵,溫槿和許溪舟也知道有什麽東西已經悄然在他們之間改變了。 他們仍然睡在一張床上,但是不會再像之前那般自然而然的相擁而眠。 但溫槿隻是怕自己影響了許溪舟。他晚上習慣踢被子,和人睡覺時其實總是睡得不□□穩。 可他怕自己影響到許溪舟,而許溪舟是在賭氣。 以往兩人每次久別重逢,溫槿都會抱一抱他,主動親一下他,再不然也會高興地一整天都圍著他轉。 而這一次,沒有擁抱和親吻,除了剛剛見麵時溫槿眼中的那點驚喜和開心外,再沒有別的。 於是那一晚,許溪舟徹夜未眠,隻知道六點多時溫槿悄無聲息的起床,做早餐。然後開門出去上班。 溫槿出去之後許溪舟也很快起來,餐桌上還有一張便利貼,這是溫槿的習慣。 “早餐要熱熱再吃,我去上班啦。” 後麵還跟著一個笑臉。 即使低落的心情有所好轉,也在晚上溫槿給他打電話說:“哥,我明天早上第一節課是公開課,就不迴來了。”時…… 煙消雲散。 那一次他們將近兩個月沒有見麵,而他為了一節公開課就能把許溪舟一個人扔在家裏。 那天晚上許溪舟也沒有和他吵,或者質問他什麽,隻是沉默地收拾了衣物,如以往每次瞞著他偷偷迴家一樣,敲開了溫槿公寓的門。 然而這次許溪舟看到的不是溫槿驚喜的雙眼,而是溫槿還帶著血絲的微微泛紅的眼睛。 許溪舟才知道溫槿當時是學校裏的發生了事情,又怕自己迴家打擾他許溪舟,所以才睡在公寓這邊。住在那邊的不是老師就是來陪讀的學生,溫槿心煩意亂,開門那一瞬間根本沒想到門外的人是許溪舟。 “怎麽迴事?” 許溪舟問他。 溫槿垂下眼,下意識掩飾自己的狼狽,強顏歡笑道:“就是為了明天公開課……” “什麽公開課能讓你眼睛都紅了?”許溪舟的聲音很沉,溫槿在那語氣裏聽到了一點怒意。 溫槿當時沒說話。 “為什麽不告訴我?”許溪舟繼續問他。 溫槿沉默。 “為什麽不說?”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也壓得更沉,怒氣更加毫不掩飾。 當時溫槿已經被工作壓得心頭再承受不住別的什麽了,被許溪舟這麽一質問,那些負麵情緒頓時就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向他鋪天蓋地的侵襲過來。 溫槿反問他:“告訴你什麽?哥,你讓我和你說什麽?你那麽忙,難道還要我拿這些焦頭爛額的事情去影響你嗎?” 還有很多話,溫槿沒有說。 那你呢?為什麽不開心了從來不和我說。 難道結婚不是為了找一個能夠全付囑托,互相信任的依靠嗎?難道不就是應該互相信任,彼此傾訴嗎?就算是我為你解決不了工作上的難題。難道我連為你分擔那些痛苦的資格也沒有了嗎? 既然如此,那又為什麽還要逼我去拿自己的事情拖累你呢。 那天許溪舟隻是沉沉看了他一眼,說了句「我從來不覺得你的任何事情會影響到我」。 然後轉身離開。 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第62章 那天許溪舟氣的不行,但是冷靜過後也明白了溫槿心裏的顧慮。 他們兩個的工作性質相差太多,矛盾和分歧也不是一朝能夠全部解決的。 就像許溪舟不可能不再演戲唱歌留在家裏陪溫槿,而溫槿也不可能放棄工作跟在許溪舟身邊。 許溪舟知道自己這迴衝動了,不應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質問他。應該多和他溝通一下。 但是沒等許溪舟去道歉,溫槿就收拾東西迴了家,和他說抱歉。 他們那天還是和好了。 許溪舟在知道溫槿的顧慮之後,那些事情也隻在背後幫了一把。 而那之後他們之間好像又添加了一層不管怎樣都捅不開的膜。 說不清楚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是當時的許溪舟其實並沒有多高興。 而那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接著,各種矛盾也接踵而至。 許溪舟在外拍戲的時候從來收不到溫槿的電話,除了那幾條寥寥的短信。而短信內容都簡短的讓許溪舟不知道該怎麽迴才好。 他偶爾也會因為一些惡意編纂的負麵新聞上熱搜。若是在以前,溫槿一定會一直給他打電話,讓他不要心情不好。 而今不管那些營銷號和黑粉怎麽舞,他除了發發短信讓他不要擔心之外就再沒有多問過。 哪怕是多問一句也好呢。 可是難道讓許溪舟為了這種小事就和他鬧矛盾嗎?那也太不成熟了。 但也的確隨著這種顧慮那種顧慮的出現,他和溫槿的矛盾越發頻繁。 溫槿的腰不是隻有雨天才會痛。勞累過度的時候,或者因為一些這樣那樣的因素時也會痛。 而每每疼起來,就是痛徹心扉的錐心刺骨。 那幾天溫槿因為學校裏麵的教師活動忙得不可開交,期間腰也受不住疼了幾次,但是一般吃完藥再適當休息一下也就沒什麽感覺了。 哪裏又知道在事情忙完以後那腰會疼的他起都起不來。 當時許溪舟不在家,還在外麵拍戲,他一連請了三天假在家裏養病。他就自己去了醫院,針也打了藥也吃了,第三天總算好了一點,然而哪知道第四天會突然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