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開了。  許溪舟的木槿花,再也不會開了。  在重海市的第二年,溫槿很少能在網上看到許溪舟的消息了。  他擔心是許溪舟拍戲受了傷所以暫停了工作,旁敲側擊問過江信好幾次,江信又氣又恨,隻好幫他四處打聽,打聽出來了才告訴他說:許溪舟打算淡出熒屏,最近好像在準備一個自己導演的電影。  溫槿聽到這個消息時啞然了一瞬,很想去問問他,卻不知道該用什麽身份去問了。  溫槿的生活逐漸平靜,下暴雨時腰上的舊傷仍然會讓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隻是也時常會想起他,發呆時,看到重海四季美麗的風景時,路過某片木槿花叢時……  那個人就像是刻在他腦海裏的影像。不管他怎麽去忘也忘不掉,想抓也抓不著。  隨著他逐漸消失在公眾視野,溫槿也漸漸失去了了解他關注他的渠道,偶爾聽到一些關於他的消息,也是從江信那裏打聽些許。  就是總在夢裏見到他。  腰疼的受不了的時候,就會想起某年的一個暴雨天,他推掉所有行程,抱著他,幫他揉一天一夜的腰,輕聲哄著他睡著。  也會在他疼的受不了忍不住掉眼淚時沉默好幾天,背著他偷偷紅了眼眶。  終究還是他總是在拖累許溪舟。  那時候溫槿就總想著,自己要愛他一輩子,要陪著他。直到許溪舟不要他了不愛他了,他再離開。  於是溫槿也會在夜深人靜的夜裏坐在小院裏望著靜謐的夜空想:七年了,夠了。  許溪舟愛他或者不愛他都沒有關係。他的天空那麽廣大,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  在這份感情裏,溫槿做不到自私,他沒辦法把許溪舟綁在身邊,也不想違背許溪舟內心真實的想法,強行讓他在這份褪了顏色失了陽光的婚姻裏愛自己。  隻是有些東西就是不能擁有啊。  如果當年,如果當年沒有和他在一起,如果隻是一輩子仰望他就好了。  這年是一個冬季。  溫槿站在重海的雪地裏,望著穿過雲層的陽光,閉上眼輕輕吐出一口氣。  許溪舟不會重蹈覆轍了。  他也不願意再拖著他了。  ……第23章   溫槿其實不常迴想起自己的高中時代,因為高中的生活平靜的像水,實在沒有什麽很懷念的。  而他每天唯一的樂趣無非就是和那個隔著十萬八千裏的人發信息打電話。他們一起說著彼此的星星,一起說自己的開心和難過,互相分享美麗的川海與山林,彼此慰藉。  十六歲的溫槿懵懂無知,但他心裏很清楚,至少在他那段平平無奇的青春年華裏,有南風和許溪舟是件非常開心的事,開心到溫槿可以忘記一切突如其來的不愉快與難過。  盡管他們才相識不過短短幾個月。  初入高中時候的他也曾對自己的這段青春充滿過期盼與希望。  溫槿也不是沒有朋友,隻是大多不過泛泛之交,能真正交心的在他的認知裏卻隻有江信和南風。  他和江信畢竟是發小,即使兩人不在一個班,在一起的玩的時間卻一點也沒變少過。基本每次下課江信都會竄班來找他玩,為此他還被他們班班長舉報了好幾次。  溫槿自小就不會跟人相處,在班上通常也是沉默寡言的,沒什麽特別玩的好的,至多就是普通在一起說說話打打球。  溫槿在交際這方麵實在愚鈍,初中時也就和江信玩的好些,男孩子們大多嫌他太沉默羸弱,不願意帶他一起玩。於是他每天在學校除了睡覺上課就是做作業。  在這種平乏至極的日子裏,他最大的樂趣就是看看許溪舟和南風聊聊天。  就是學校不允許帶手機,溫槿的手機通常是左藏右藏,而南風因為工作繁忙也不是時時刻刻能和他發信息。  兩人偶爾也會打電話發語音,假期時還會約在一起打遊戲,或者創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小群去群應用裏一起看電影,或是在夜深人靜輾轉難眠的夜晚裏聽許溪舟的歌。  可惜溫槿沒學過音樂,五音不全,總是唱不上許溪舟的歌,南風總會一邊偷偷打趣他一邊又萬分耐心的教他。  南風唱起歌來的聲音很像許溪舟,初開始時溫槿也被他驚到了。後來南風又解釋說是因為學許溪舟學太久了,溫槿便沒有多想。  畢竟南風平時說話時和許溪舟確實不像。而且南風怎麽能和他家溪舟哥比。    又過了一段日子,許溪舟的生日也終於到了。  群裏歡唿雀躍,副船長說雖然沒辦法給許溪舟送生日禮物,但大家可以組團去許溪舟微博底下說想對他說的話。  溫槿也跟了個風,但沒敢說的太露骨。就是一些普通的祝福的話。還有很多人給他點讚。\( ̄ ̄)/  溫槿上課一整天都是飄的。  但冷靜下來後他又覺得自己也應該再做點什麽才行。  畢竟是許溪舟的生日呢,許溪舟啊!他為許溪舟過的第一個生日!!  【南風吹小船】:“送什麽禮物,心意到了就好了,許溪舟才不會在乎這些。”  此時溫槿正頂著大太陽蹲在照相館門口,興奮道:“可是我想悄悄為他過個生日,就算他不知道也沒關係啊,這是我的小心意,自己知道就好啦。”  那邊沉默良久才迴道:“其實許溪舟的真實生日不是這一天,他一般過的都是農曆生日,這個日子隻是他的官方生日。”  溫槿不太明白,疑惑道:“官方生日?官方生日和自己的生日為什麽不可以一起過啊?”  【南風吹小船】:“因為官方生日可以和朋友粉絲過,但是農曆生日要和親人在一起過啊。”  溫槿其實不太分得清陰曆陽曆。  【歪歪】:“我也是他的粉絲,我也是他的朋友啊。”  許溪舟此時正站在公司辦公室裏的陽台上迎著南城的暖風喝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話都是隨口瞎編的。不過他的農曆生日確實一般都是在家裏過。而且除了許父許母外也沒多少人知道他的農曆生日,有時候他忙的自己都忘了。  可他就是想和小朋友過農曆生日。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南風吹小船】:“你不想做他的親人嗎?”  溫槿一愣,立刻道:“想!”  怎麽不想,但這是他想就可以的嗎?   ̄へ ̄  許溪舟笑了笑。  行唄,你開心就好。  你要是敢說不想……嗬。  不管怎麽說,溫槿現在還隻是他的粉絲,也不知道他的南風哥哥是誰。  至於別的,還是等日後他努力努力再說吧。  雖然他也不知道那個「別的」指的是什麽。  溫槿得到南風的支持後頓時就有了決心。從口袋裏掏出自己攢了兩個月的零花錢,站在照相館門口掙紮半晌,還是一咬牙推門進去了。  他手機裏已經收集了很多許溪舟的照片。溫槿想都洗出來,然後等他有錢了再去做一個相冊,把這些照片都夾進去。圖片背麵就可以自己的相對他說的話,這樣就好像他把自己的願望和想對許溪舟說的話都告訴他了。  這是他的一點點任性的小期盼。  不需要太陽一定照拂到他,溫槿也可以主動跑到太陽下麵去。陽光熾熱,他隻需要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了。  洗一張照片需要五毛錢,溫槿七七八八攢了一二十,就選了四十張他覺得最好看的照片洗出來。  老板還笑眯眯的問他:“這小夥子蠻帥啊,是明星吧?”  溫槿笑著說是。  老板將照片一張張整理好,問道:“男孩子也追星啊?”  溫槿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是啊,他很帥的。”  老板笑了笑。  陽光那麽熱烈,蟬鳴的聒噪掩蓋過了所有藏在心底的期望。  洗完照片迴去以後溫槿找了一本最新的作業本,將許溪舟的照片一張一張珍之又珍的夾了進去。  他將本子藏在房間最隱蔽的地方,上學時也隨身攜帶。  還很得意的拍給了南風看。  【南風吹小船】:“打印出來幹什麽?手機上看也一樣啊,浪費錢的小孩!”  溫槿懶得打字,他打字速度雖然有進步但相對來說還是慢了點,幹脆發了語音,笑道:“我的手機是用的朋友的,這個手機太卡啦,還總是關機重啟,我怕把溪舟哥的照片都丟掉了。”  那邊默了一分多鍾才迴道:“許溪舟的照片隨處都有。”  溫槿不太讚同道:“有一些照片是獨家的!錯過就很難找了!我得好好保存!而且打印出來的話我就算沒有手機也能看到溪舟哥啊!(=^^=)”  【南風吹小船】:“意思是可以沒手機,但是不能沒有許溪舟。”  溫槿理所當然道:“當然啊。”  【南風吹小船】:“沒手機就相當於沒我了,意思是可以把我丟掉?”  溫槿一頓。  ……  “哥,那個網劇你真不接啊?”星宇不甘心道,“這劇都被搶破頭了呢,聽說是本很火的言情小說改編來的。我看過那本小說,可好看了……”  “不接。”幹脆利落。  星宇撇撇嘴:“為什麽啊,白白便宜了別人……”  許溪舟正不爽著呢,聞言冷哼一聲,淡淡道:“現在還不是轉型的時候。而且我又不是科班出身,這會兒演什麽戲啊。”  星宇心裏不太舒服:“那也不要讓給李航啊……”  許溪舟不太在意道:“你和他較什麽勁,他自己爭取到的就是他的,沒什麽好說的。”  星宇直覺許溪舟現在是跟本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兀自掙紮了會兒,也沒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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