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連波還帶她去天安門廣場轉了一圈,那裏很多人很熱鬧,朝夕頓時顯出本色的清純和活潑,因為是跟連波在一起,她無需設防,一玩得高興,之前在寢室裏說過的話就全忘了。最後,反而是連波先提到那個話題,當時兩人已經迴了酒店,連波坐在床對麵的沙發上,看著朝夕說了很長一段話。


    “朝夕,我必須向你坦白錯誤,其實我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麽好。”他以這樣一句話開頭,一下就讓朝夕將目光投向他。


    “是真的,你們都以為我很正派很善良,其實未必。對於男女關係上,我一貫的原則是寧缺毋濫,如果沒有感覺不是我喜歡的我不會給彼此發展的機會。而我又是個很挑剔的人,是個無可救藥的完美主義者,所以一般的女孩子都入不了我的眼,包括方小艾,其實半年前我就跟她攤了牌,我跟她不合適,是她不能接受,依然固執地跟我聯繫,打電話,寫信……不是我鐵石心腸,朝夕,不是這樣的,我其實是個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也有七情六慾,對異性也有衝動,也有幻想,隻是大多數時候我沒有表現出來而已。在某些時候我也有惡劣甚至是低俗的一麵,就說在我和你的關係處理上,我可以很坦白地跟你說,我也想過要你,因為我喜歡你,而你又是距離我最近的異性,要說完全沒想法那是虛偽,隻是我這個人比較理智,做事也很謹慎,不希望過早地讓這種關係成為彼此的負擔,畢竟你還太小,未來還有著預想不到的變數。既然我是真心喜歡你,就必須對你的未來負責。


    “可是,我沒有料到你和我哥……我知道你們都在極力隱瞞我,怕我受傷害,但大家都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我又是個細心敏感的人,我不可能毫無察覺。其實我早就猜想過你們的關係非同尋常,你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麽,讓你們彼此諱莫如深,相互仇視,又相互依戀,起碼我哥喜歡你,這是不爭的事實。朝夕,我哥那麽喜歡你,他不會真正有意地去傷害你的,他在美國療傷的時候,每次打電話都問到你,不厭其煩,同樣的問題每次要問很多遍,跟他打電話簡直是種折磨。我想你們之間肯定有著什麽誤解,才導致了今天這個局麵。我也知道你恨我哥,從你的眼神中我就讀到了那種刻骨銘心的恨。那恨……讓我有些心悸,我覺得你已經不顧一切了,擺明了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跟我哥同歸於盡。而你毫不思索地又拉上我,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你也恨我。我知道你還對去年我說過的那些話耿耿於懷,你受了很深的傷害,以至於你砸了那架琴,我完全能理解你現在的想法,既然兩個都恨,那就兩個一起收拾。


    “朝夕,我真的讓你這麽恨嗎?讓你不惜以毀了自己為代價拽著我們兄弟倆同歸於盡。朝夕,三個人一起死這樣的故事隻適合出現在小說裏,現實生活中我們還是理智點好嗎?不是我怕自己毀了,而是我不想這樣趁人之危,我希望是在公平競爭的狀況下贏得你,我以這種方式得到你顯然對我哥不公平。不是說他是我哥,我就幫他說話,而是我的腦子很清醒,可是你的腦子不清醒,在你不清醒的狀況下得到你那就更不是我會做的事。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不是我有多正派,別把我看得那麽正派,老實說現在我就很想要你,但是理智告訴我不可以,我鑽我哥的空子又來鑽你的空子,我覺得太沒意思了。”


    朝夕當時啞然失色,原來這個人不呆啊……


    他其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圖,她的確是想拽著他們兄弟倆一起同歸於盡,可是麵對麵地被連波戳穿,她還是覺得無地自容。她當時就從床沿滑坐到地上,像是突然發起了高燒,周身滾燙火熱,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朝夕——”連波扶起她,緊緊地抱著她,就像小時候她遇到了什麽害怕的事,他會給她溫暖的懷抱一樣,“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受了這麽多苦……可是朝夕,我們現在都還年輕,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是有機會迴頭的。你什麽都別怕,我說了我會對你負責,我會娶你,我就一定會做到,但不是現在,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去處理要去麵對……”


    毫無疑問,連波說的要去處理和麵對的事就是指樊疏桐,他帶著朝夕迴聿市,就是想跟樊疏桐攤牌,他原本想著隻要樊疏桐不反對,他就會好好安頓他和朝夕的未來,可是他並沒有深思過,這遠比讓樊疏桐直接去坐牢更受創,特別是朝夕說的這些話,徹底毀滅了樊疏桐對這份感情全部的希冀。


    “你把我們的一切都告訴他了嗎?”


    樊疏桐像是聽不懂朝夕的話,抑或是潛意識裏拒絕去聽,他迷迷瞪瞪地看著她,全身繃緊抵抗著從頭到腳的戰慄,抵抗著整個世界在他心裏的崩潰,他的聲音一字一頓咬牙切齒,臉上的淚痕觸目驚心:“你以為我很怕坐牢嗎?朝夕,別以為隻有你才能做蠍子,也別以為隻有連波可以為你犧牲,我也可以!我甚至願意去坐牢!那麽,你現在想迴頭做好人了?你不覺得晚了嗎?你把我逼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你再去做好人,你覺得你可以幸福嗎?你能心安理得地幸福嗎?”


    “你別這樣,過去的事情我自己要負很大的責任,我因為心裏有恨,才做出那麽極端的事情。對不起,我害了自己也害了你,其實現在我迴過頭來想,我並沒有真正恨過你,特別是那件事後,我更恨的是自己,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朝夕抽泣著,透過模糊的淚眼,隻覺淒涼,“請你把我忘了吧,好好地活下去,我不再恨你了,真的。我們彼此折磨到現在,已經夠了,希望你能善待自己,活著有多麽不易這我知道,可我還是想看你活著,如果你死去,我會很難過……這個世界太冷漠,我們不要再相互怨恨了吧。我現在明白,隻有寬容能讓彼此獲得溫暖,我們不僅要對對方寬容,也要對自己寬容,疏桐哥哥……”


    “不——”


    樊疏桐大吼一聲,猛地一拳砸在沙發邊的方桌上,嘩啦一聲,玻璃屑四處飛濺……那隻手頓時鮮血淋漓,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狼一樣地轉著圈子,又一把揪過朝夕,不管她怎樣掙紮,他把她提到跟前抓緊,一張臉完全失了態,嘶吼著:“你現在跟我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把我傷到了這個地步,你怎麽還說得出口?鄧朝夕,你被毀了還可以重來,可以有人疼有人愛,我呢?!我也被毀了,四年前你引誘我犯下那樣的罪我就被毀了,你沒有給我一點點生路,自己卻要去尋找解脫,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我不答應,不答應——”


    “疏桐哥……”朝夕大哭。


    “不要叫我哥!”樊疏桐猛地推開她,一雙眼睛癲狂似的瞪著朝夕,淚雨滂沱,“你知道我是你的哥,當初卻故意勾引我,你把我拖進地獄了你自己卻要爬出來,好吧,你要出來就出來,我也沒有想要跟你同歸於盡,可你選誰不行偏要選連波,你置我於何地?鄧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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