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瘋了,有一個瘋了的娘,我能不瘋嗎?而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不是嗎?疏桐哥哥,我恨你,我這輩子沒有這麽恨過一個人,我是真的恨你。如果你沒有來到這裏,我可能隻是在心裏恨你,詛咒你,可是你偏偏要來,從我發現你跟蹤我的時候我就在琢磨,該怎麽將你給我和媽媽的災難還給你,千倍百倍地還給你。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了很多種方式,甚至想過毒死你,但是這對你來說卻是最輕的懲罰,因為死就是解脫,我不能讓你解脫,在我沒有解脫之前你休想解脫!那麽,就隻有拽你入地獄了,哪怕是賠上自己我也在所不惜!我想你現在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有沒有千刀萬剮的感覺?哦,這僅僅隻是開始,我可以斷定在未來的歲月裏,你餘生的全部時間都會在油鍋裏煎,你占有了你的妹妹,雖然不是親生的,可我終究是你妹妹,你不會無動於衷的!


    “疏桐哥哥,我從小就很喜歡你,在你做出那樣的事情之前我一直很喜歡你,也許你沒有覺得過,因為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第一次見到我就將我往樓下扔,也隻有你才做得出來。但我還是喜歡你,我喜歡你就跟喜歡連波哥哥是一樣的,除了媽媽,我把你們當做這世上最親的人,我跟誰都自豪地說,我有兩個哥哥,他們都很疼我……如果你沒有做出那樣的事,如果我媽媽沒有瘋,如果我的親生父親沒有冤死,我還會一直喜歡你,可是……很多事情就是這麽一步步演變而來的,包括我對你的恨。每次在媽媽瘋得不像樣,揪住我的頭髮打我的時候;每次被鎮上的人唾罵的時候;每次被那些流氓欺負的時候,我都在心裏發誓,我發誓如果今生再見到你,即便我不能將你碎屍萬段,也要讓你這輩子不會好過!


    “也許你會覺得我沒有廉恥,告訴你,這些年在學會生存的時候我已經忘了‘廉恥’兩個字怎麽寫了,我寄人籬下,我要吃飯,我要給媽媽治病,要給舅舅還債,我隻能無恥才能活下去。當我對每一個給我施捨的人微笑的時候,其實我的心裏恨不得拿刀子捅他們,因為他們無非是藉由著施捨的機會給我更深的傷害和羞辱,就比如我們鎮上一個開雜貨店的男人,每次假裝好心地借錢給我,可是背轉身隻要沒人,他就要我跟他睡,我不肯他就罵我,有一次還拿腳踹我,說我比我媽還下賤。托他的吉言,就在今天我終於徹徹底底地把自己賣了,而你是我的第一個買主,你買的是你的妹妹,從小叫你哥哥的妹妹……”


    “啪”的一下,樊疏桐終於一個耳光甩過去。


    朝夕踉蹌幾步,幾乎跌倒在地。


    樊疏桐奔過去,一把揪住她的頭髮,甩手又是兩巴掌,打得很重,朝夕的嘴角頓時滲出血來,臉也清晰地顯出鮮紅的巴掌印。


    “你就這麽想賣?嗯?”樊疏桐揪著她的頭髮拖到床邊,整個人像著了火,將她扔木偶似的砸到床上,臉上的肌肉可怕地突突跳著,“文朝夕!我就算欠你,你也不該這麽對我,你要殺要剮你拿刀來啊,為什麽要這麽作踐自己,作踐我?!你讓我萬劫不復,你就能心安理得嗎?你怎麽這麽毒啊……”


    朝夕捂著臉,嘴角溢出狂妄的冷笑:“是,我就是毒,我比這世上最惡毒的蠍子都毒,可這都是你逼的!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拜你所賜!”她尖叫起來,甩著一頭長髮,手指著樊疏桐的臉,“我賠上自己又怎樣,從我被鎮上的人罵得體無完膚的時候我就不值錢了,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萬劫不復呢!這一切都是你該得的!我賠了自己能把你拽進地獄,我還賺了呢……”


    “賺了?”樊疏桐眼底布滿血絲,仿佛咆哮的困獸,他突然仰起麵孔放聲大笑起來,“妹妹,你也太高估你自己的能量了吧,我跟數不清的女人睡過覺,你覺得我會因為跟你睡過而下地獄嗎?賺的應該是我吧,我得到了你的第一次,五萬塊錢呢,很劃算的,就是妹妹又怎麽樣,又不是親生的!我敢打包票,你今後無論是繼續賣還是嫁人,隻要你跟別人睡,你就會想起我,因為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第一個懂不懂,那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是嗎?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讓你爸知道你睡了我,或者讓連波知道你怎麽睡的我,你說他們會怎麽待你?”


    朝夕笑得更為悽厲,不可遏製的瘋狂和絕望徹底毀滅了她,她瘦弱的身軀止不住地顫抖,眼角笑出了淚還在笑:“你想像一下啊,如果他們知道,你爸會不會把你腦袋打開花,一定不會再打偏的,一定會對著你的腦門開槍!還有連波,他還會叫你哥哥嗎?你做夢吧你,哈哈哈……”


    (2)


    時隔一年,樊疏桐仍時常在夢裏被那樣的笑聲驚醒。


    那不是人類發出來的笑聲。


    他這麽覺得。


    她說得很對,她就是這世上最毒的蠍子,雖然還沒成年,就已經比很多真正的蠍子還毒,她把自己的肉體當做誘餌雙手奉送給他,結果是有毒的!因為正如一個惡毒的詛咒,他真的跌進了萬丈深淵,夜夜在噩夢中驚醒,一年多來他都沒敢迴g市,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麵對父親和連波。最最可怕的是,他幾乎喪失了男性的功能,他試過很多次,把各種女人哄上床,可是他卻不行了,怎麽樣都不行,一看到女人□的身體就想起朝夕,想起她的詛咒。朝夕有沒有想起他,他不知道,可是他每次都想到她,一想就軟了。看過醫生,吃過藥,都無濟於事,他從身體到心整個地廢掉了。這世上還有這麽毒的蠍子嗎?


    可是這樣的苦痛和焦灼他不能對任何人說,連最好的兄弟蔻海和黑皮他們,他都不敢透露半個字。


    他睡了自己的妹妹,還是花錢買的,他敢說嗎?


    那天他氣得發瘋,真的甩給她五萬塊錢,都是他從密碼箱裏拿出來的,那個時候不興銀行卡,他出門都是拎的密碼箱。他以為她不會要,誰知她竟然一張張地撿了起來,小心地放進了書包,竟然還冷笑著跟他說:“我肯定要這五萬塊的,我要給媽媽治病給舅舅還債,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不要,怎麽能讓你有嫖的感覺呢?”


    天哪,她還是人嗎?!


    樊疏桐至今想來都覺得背心冒冷汗,他常在深夜的時候咆哮,對著牆壁擂,砸東西,用菸頭燙自己的手臂,甚至嚐試過吸食大麻來緩解內心的焦灼和罪惡,後來怕自己上癮就沒敢再試。因為他知道這世上誰也救不了他了,中毒太深,他是真的廢了。他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除了跟刁老闆,他對誰都沒好臉色。刁老闆不是他的上司,公司是他自己開的,但後台是刁老闆,出錢、攬生意都是刁老闆,他隻是負責銷貨,賺的錢他卻可以平半分。當然,他們的生意談不上違法,但也很難說合法,很多還是見不得光的,但也不是殺人放火,隻是鑽了些法律的空子,打打擦邊球,否則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發跡?在深圳,要生存就必須把人變得不是人,才能混下去,很多人都以為深圳遍地是金子,伸手揀就是。沒錯,深圳的確遍地是黃金,但要看你揀不揀得起來,沒有後台沒有背景,你就是看著滿地黃金,你也隻有流口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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