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知府走後,慶王對著端王說道:“三弟,這一路顛簸的厲害,皇兄身體不比你健壯,實在是難受的厲害,就先迴房休息了。”


    說罷,慶王不等洛晟殤迴答,便帶著他的人朝著客房的方向走去。青陽看著他那急切離開的背影


    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王爺,慶王爺這是打算甩手不管了?皇上派了他前來,他莫不是想讓王爺自己幹,他到最後跟著沾光不成?”


    洛晟殤看了他一眼,青陽立刻捂住嘴,左右看了看,見無人聽到自己說的話,又小聲嘀咕道:


    “本來就是,哪有一來賑災,不去體察民情,直接去休息的道理。”


    “好了,你且少說幾句,大哥是什麽樣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們隻管做好自己應當做的事情即可,其他的莫要多想。”洛晟殤雖然也很看不慣慶王,


    但是皇上既然也派了他來,隻要他不添亂,洛晟殤便不搭理他,並不指望他能幫上什麽忙。


    “吩咐咱們的人,把城中的大夫叫來,與禦醫對接一下城中百姓的病情,你跟我去一趟隔離區。”洛晟殤吩咐著青陽


    “王爺,隔離區還是屬下去吧,你放心,屬下一定把百姓的情況搞清楚。”青陽不想自家的王爺跟著去冒險


    “少廢話 ,走吧。”洛晟殤不予多說,帶著人朝外走去,此時的王知府剛好命人把藥材搬下了馬車,


    轉眼看到了洛晟殤要出門,急忙跟了過來問道:“王爺這是要去哪裏,屬下可以跟王爺一起,為王爺領路。”


    王知府為官多年,早已圓滑到十分老練,他看得出來端王與慶王是有所不同的,心裏暗自慶幸,


    皇上派來的兩位皇子,端王看起來似乎更上心一些,這對柳州城的百姓來講,是件好事。


    “王大人忙完了?”洛晟殤說話的同時,腳下的步子並沒有停下


    “迴王爺,下官已經吩咐人去辦了,王爺放心,不知王爺可是要去看那些生病的百姓?”王知府見端王並沒有拒絕自己,便大起了膽子問道。


    “嗯,不錯。”洛晟殤此時已經走到了府門口,原本是想著找一個衙役跟著去,如今看來,倒是不需要了。


    “下官為王爺領路。”王知府伸手一指說道:“王爺,走這邊。”


    洛晟殤跟著王知府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來到了一個大院子門口,王知府指著院門說道:


    “王爺,這就是暫時安置那些生病百姓的地方,這地方原先是個草台戲院,如今這番光景,自然不會有人再來聽戲,


    所以下官便安排城中那些生病的百姓在這裏治療,起初的病的人少,這地方還能安置的下,如今被傳染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這地方自然就安置不下來,下官又在城中另找了兩處安置,隻不過這方法治標不治本,還是有不少的百姓被傳染,並且每日都有不少人死去。”


    王知府看著洛晟殤,連日來心裏的委屈不知為何便控製不住了:“王爺,下官無能,護不住城中的百姓,下官有罪,


    可是那些百姓是無辜的,能不能求王爺不要放棄他們,我柳州的百姓大多淳樸,那些尋釁滋事的人不多,相信王爺這次來柳州也感受到了,


    即便朝廷下令封城,我城中的百姓依然沒有鬧事,下官求王爺,即便到了最後,也不要放棄他們可以嗎?”


    說罷,王全安撲通一聲跪在了洛晟殤的麵前,他為官數載,又豈會看不出,朝廷雖然派了人來救災,


    可是最後一旦確定病情無法得到控製, 那麽他城中的百姓將要麵臨的則是滅城之危,


    那些現在在城門口守衛的士兵,則會把持著各個城門,眼睜睜的看著他的百姓困死在城中。


    這些意圖能瞞得住那些底層的百姓,又怎麽可能瞞得住為官多年的他,洛晟殤沒有說話,他心裏很清楚,王知府說的話不假,


    朝廷能派人前來,已經是最後的妥協了,如果不是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恐怕早在疫情爆發的時候,就已經下令放火燒城了。


    洛晟殤彎腰扶起王知府,他到這時才正眼看著這個胖唿唿卻是真心心係百姓的地方父母官說道:


    “王知府,隻要有本王在,本王就可以向你保證,你所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如今與其在這裏想那些無用的,不如好好想想,怎麽才能控製住病情的發展,還有盡快找到發病的源頭。”


    “王爺,此事下官之前也查過,那起初發病的幾人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雖說這病情傳染的快,


    但下官發現有些人之間也並無瓜葛,甚至是一個住城南,一個住城北的兩戶人家,先後同時得病,


    為此下官特意命人去查看了那兩戶人家在那幾日的行蹤,確定他們並沒有交集,


    為此下官也甚是不解,因城中病人增多,下官分身乏術,無暇顧及,所以便放置在一旁了。”


    王全安的話似是解釋了為何沒有找到發病的原因,卻也說出了異常之處,洛晟的一時也是不解,“先進去看看百姓吧。”


    進入院子,一股濃濃的 中藥味撲鼻而來,院子裏擠滿了生病的百姓,大部分都目光呆滯,沒有了活著的希望,


    一些病情沒有那麽重的,看到了知府大人前來,紛紛站了起來,


    王知府上前說道:“鄉親們,我身邊這位是端王爺,他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幫助我們的,


    端王爺此次帶來了許多的藥材,還有宮裏的禦醫,要知道,那些禦醫可是給貴人看病的,


    此次皇上派了不少的禦醫前來我們柳州城,這代表朝廷沒有放棄我們,皇上是想著我們的,


    鄉親們,相信很快我們就能得到救治,很快就能控製病情了。”


    “謝謝皇上,謝謝端王爺......”百姓聽到了王知府的話,頓時生出了活下去的渴望,紛紛跪地大聲唿喚


    洛晟殤抬手示意眾人起身,:“鄉親們,你們放心,隻要你們好好配合治療,我們同心協力,我相信,一定能戰勝這場病情。”


    “我們一定好好配合,我們要活著。”不知是誰帶頭喊了這麽一句,百姓紛紛附和。


    安撫好了百姓,洛晟殤與王知府又趕往下一個安置點,等他迴到府衙的時候,看著王知府問道:“如今城中百姓 病情多發在什麽地方,你給本王祥細說說。”


    也不怪洛晟殤這麽問,今日他在城中走了一遭,雖然看到了不少生病的百姓,但也看到了十分康健的人,那些人裏不乏有幼童,


    按說小孩子的抵抗力應該是最低的,相對也是最容易被傳染的,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麽特殊之處?


    “迴王爺,此次病情始發於城北,那戶人家如今已經全部不在了,這病情看似與普通的發熱差不多,但是經下官多日觀察,這病似乎有些古怪。”


    “哪裏古怪,你且詳細說說。”


    “下官也說不好,就是吧看似與普通的著涼發熱一樣,但是第一個不同就在於一般的發熱如果發現的及時, 幾副藥下去病情就會得到控製,


    過後也會痊愈,而這次的病情,看似也是如此,可那些染上病的人,無論發現的多早,那湯藥似乎都對他們無濟於事,


    沒有半點兒效果,其實到現在,凡是得病的百姓,沒有一個康複的,


    百姓吃的藥仿佛沒有半點兒效果,哦,對了,也就城中的同濟堂藥鋪配置出來藥能控製病情的發展,


    但也僅是延緩病情發作的時間,結果不變,依然是救不過來。”


    “同濟堂?在哪裏,帶本王去看看。”洛晟殤對於王全安說的這個同濟堂起了興致


    “好, 王爺請隨下官來,就在距離這邊不遠。”王全安對於城中的百姓還是十分上心的,這個醫術最好的藥鋪,自然是了解的。


    同濟堂


    洛晟殤與王全安來到了同濟堂門口,這裏與城中其他的地方的蕭條相比較,還是有些人氣的,


    興許是這邊藥物多少有點效果的緣故,那些沒得病的都跑來開些藥放在家中預防,所以這邊看著還是比較熱鬧的


    “王爺,那邊的那個人就是這同濟堂的掌櫃,也是同濟堂裏醫術最高的大夫,平日裏他很少坐診,多是管理鋪子經營方麵的事情,


    因為如今柳州城這般,他也參與了看診,那有些效果的藥就是他開出來。”王知府指著一個中年的男子說道


    洛晟殤看向王知府說的那個人,看到他正忙碌的為百姓抓藥,對王知府說道:“今晚讓他來一趟府衙。”


    “唉,好,下官這就去跟他說。”王全安說完便快步跑到了那人的麵前,對著那同濟堂的掌櫃說了幾句話,


    就看到同濟堂的掌櫃朝洛晟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說了什麽,就看到王知府樂嗬嗬的跑了過來。


    “王爺,說好了,今晚他們打烊後就去府衙。”王知府說完,似是怕洛晟殤生氣,


    急忙補充道:“王爺,不是他不識好歹擺架子,實在是如今城中大部分的百姓都來這邊看診,恐怕也隻有打烊的時候才能得閑。”


    “你這麽護著他,怎麽,你們很熟?”洛晟殤剛才就覺得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應該不一般


    “嘿嘿,王爺火眼金睛,這同濟堂的掌櫃是下官的大舅哥。”王知府一臉被抓包的尷尬


    “無礙,都是為了百姓。”洛晟殤不計較的說道


    迴到了府衙已是傍晚,洛晟殤對青陽吩咐道:“去把隨行的禦醫都叫過來,商討一下如今的境況。”


    片刻之後,大家都到齊了,洛晟殤看向在場的眾人說道:“本王今日去城中看了看,如今柳州的情況十分的不好,


    明日起所有人分為三隊,去往城中的救治點,不僅要盡快的控製病情的蔓延,


    更要找到發病的原因,想盡一切辦法,從源頭上扼殺掉這次的瘟疫。”


    “是,下官遵命。”


    “王爺,外邊有個自稱是同濟堂大夫的人求見,說是王爺下午的時候召見的。”一個侍衛進來稟報道


    “讓他進來吧。”


    片刻之後,就看到侍衛領進來一個中年男子,那男子對著洛晟殤行了一禮:“草民參見端王殿下。”


    “起來吧, 聽王知府說你同濟堂在這次救治中是唯一能見到效果的,想必掌櫃的對此次的病情十分的了解,


    本王今日找你來就是想讓你把如今城中百姓病情的詳細情況講一下。”洛晟殤擺了個請的姿勢,讓同濟堂的掌櫃坐下細說。


    “那草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這次的病情來的有些奇怪,表象症狀看似像風邪入體,但其實內裏更為洶湧,


    病人剛開始得病的時候隻是發熱,然後伴隨的是身體疼痛,這樣的症狀持續五六天後,便開始吐血,接著是昏迷,然後就是死亡,


    這樣的情況前後下來一般會持續十五天左右,草民無意間配置了一副藥,發現雖不能根治,


    但是能把病情延緩,為患著爭取些時間,其他的,草民就無能為力了。


    原本藥材也已見底,馬上就沒有了,如今王爺來了,聽說還帶了不少的藥材,這下就好了。”


    同濟堂的掌櫃說完,在場的禦醫又紛紛向他詢問了很多的問題,直至深夜,才算商討出了新的方案。


    第二日一早,眾人紛紛按商議好的計劃分工,王全安帶著人去往了安置點,到了中午,安置點的病人突然發狂,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洛晟殤接到報信,立刻趕了過來,那病人已經被人製止住,綁在了院中的柱子上,直到現在,仍然在不斷的掙紮,仿佛是沒有了思維一般


    “怎麽會這樣?”青陽看著那被綁的人,狐疑的看向了王全安。


    “不知道,以前從未出現過此症狀,剛才還好好的,就是突然像是中了魔咒一樣的發狂,


    見人就咬,有好幾個病情較輕的百姓,在幫忙的時候,被他咬傷了。”王知府想起剛才的場景,仍然是一臉的後怕,那人仿佛就是野獸,見人就咬。


    “那些被咬的百姓如何了?”洛晟殤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怪事。


    “還好,都傷的不重,已經被帶下去上藥了。”王知府迴道


    “嗯,好生看顧,如今是多事之秋,不能再生事端。”洛晟殤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遍,心中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


    第二日,洛晟殤剛要出門,便看到同濟堂的司掌櫃跑了過來,“王爺,王爺不好了。”


    “何事這麽慌張?”


    “王爺,草民今日如往常般去給安置點的病人送藥,發現昨日那幾個被咬的病人情況有異,


    草民為他們探查脈象,發現他們脈象橫衝直闖,異常混亂,似乎是不受控製一般,


    我妹夫,哦不,王知府生怕昨日之事再次發生,便讓草民趕緊來向王爺匯報,他則在原地看著。”


    司掌櫃一口氣把話說完,便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可見他跑來的速度有多迅速了。


    洛晟殤聽聞,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甚,隨即帶人的趕往了安置點。


    此時的安置點已經有些沸騰了,因為剛才司掌櫃提起的那幾個人已經被綁了起來,


    王知府看到洛晟殤,趕忙上前:“王爺,這幾人與昨日那人的情況一樣,都發了狂,下官擔心他們再誤傷了人,便命人一早把他們綁了起來。”


    “嗯,把這幾人單獨安置,查發狂的原因。”洛晟殤看了眼那幾人,不用靠近,他就知道,這幾人已經沒了心神。


    ......


    城中的情況比想象中更加的嚴峻,洛晟殤自從來到柳州城,就沒有片刻得閑,特別是出了病變之後,百姓更是人心惶惶,


    已經三日沒合眼的洛晟殤,帶著青陽來到了亂葬崗,也就是那些病人埋葬的地方,


    因為這些人是得了瘟疫病死的,官府擔心也會有病毒傳染,便下令把人全部埋在了亂葬崗,


    百姓原本不樂意,但因這次情況特殊,城中早已空置大半,為了活著的人著想,也就妥協了。


    隻是這樣更加讓百姓慌亂,看著昨日還好好的鄰居,突然生病被帶走,或者昨日還在一起生活的家人被帶走


    並且在不久之後傳來噩耗,每個人的心裏都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原本還能安撫的百姓,再也呆不住了,


    紛紛收拾行囊,想要離開柳州城,可是如今的柳州城早已被官兵包圍,別說是人了,就是隻蒼蠅恐怕也飛不出去,


    那些想要出城的百姓聚集在城門口,守城的官兵原本對他們還算隱忍,好言相勸他們離去,


    但死亡的恐懼讓這些原本安分守己,膽小怕事的百姓,聽不進任何的勸說,極力想要逃出柳州這個可怕的地方,


    眼看情勢就要控製不住,守城的官兵拿起弓箭,朝著帶頭的那個百姓射去,


    就在弓箭即將射中那人的時候,隻聽桄榔一聲,那隻箭羽被一顆石子擊落在地,


    百姓因為這一變故,害怕的站在原地發抖,他們出城隻是想活命,可是在城門口就差點丟了性命


    特別是那個被救下的男子,剛在鬼門關轉一圈,此時的他雙腳似乎是被灌了鉛一般的定在原地,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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