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夠看到對方那兇惡的神色,但隱藏在更深處的東西卻是一種無法控製的絕望和痛苦,正是因為極度的痛苦,才會用這樣的方式去發泄,才會陷入瘋狂之中。


    凜年紀比他還要小一些,而極道現在看著對方就像在看著當初的鬱靈一樣,但凜的這種狀態比她陷得更深,那種深層的痛苦來源於幾十年的積累,還有一次衝擊,令她深陷於此的衝擊。


    說實話,極道也是放手一搏,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甚至來說,他根本沒有把握。凜的神識遠勝鬱靈,而且程度還更深。但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總是竭盡所能的去做到自己能夠做到的東西,僅此而已。


    轟——


    伴隨著能量的猛烈轟炸,吞天劍自極道的胸膛處插入,黑紅色的火焰於極道的背後噴湧而出,隱約居然見到一個惡鬼的形狀,所有人看到這樣的情況都是一驚,甚至說千璿都是一愣。


    應該來說每個人都以為極道能夠躲過這一擊然後用一種方式令她清醒。但隻有極道自己明白,他不可能躲開,且說現在他已經沒有這個躲開的能力,就算能夠躲開,也不能選擇躲開,這可怕的風壓會將極道現在已經搖搖欲墜的身軀直接吹飛出去。


    這是唯一的辦法,能夠唯一的不被直接吹飛的方法就是用身體直接卡住對方的劍,這也是隻要極道才能夠想出來的“喪心病狂”的主意,但這在他看來,就是自己該做的事情。


    極道感受到一種難以抵禦的痛感,魂力的肆虐正在將他的身軀衝擊的支離破碎,極道在硬接下這一擊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壞了,這是他自從變成能量體之後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能夠感受的到自己好像正在分解,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甚至說在那一瞬間一股強烈的致命的危機感已經是衝進了他的思維之中。


    能量體也是有一個極限的,極道現在算是確定的知道了這一點,不過現在知道已經為時已晚,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對準了對方的腦袋。


    “來吧,凜,讓我進入你的內心深處。”


    吱——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怪聲,但隨後,不斷地有漆黑色的煙氣從極道的身體裏麵射出,就像是一個漏氣的氣管一樣,千璿心裏一沉,心中的不安已經達到了一個極致,她從來沒有見過極道這樣的情況,哪有能量會從自己的身軀裏麵散去的?!


    她想要大吼,但看著兩人此時都是停下了動作,極道的手指落在空中,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打擾他,否則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這是怎麽了?!”


    看著極道的身軀不斷地開裂,然後從中噴出紫黑色的霧氣,在旁的綰綰也是感到尤為的吃驚,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千璿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


    幾乎是所有人都為極道揪了一把汗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凜的神海之中。


    和極道所料的那樣,這裏血紅色一片,空氣之中彌漫著一種血腥味。但更為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這裏的空中所彌漫的那一股氣息,死亡的氣息。


    這是一片荒地,天穹已經被完全染成了血紅色。但除了這種血腥味,還有一種極度扭曲的墮落感,如果是尋常人可能轉瞬之間就會被這股絕望的壓迫感壓得跪倒在地上。


    但極道不同,他有過這樣的時刻。


    他得找到凜,如果凜在外已經完全喪失了意識,變成一隻瘋狂的怪物,那麽她的意識就一定在這裏。


    對於神識的了解,在同輩人之中,至少是現在看來,無人能夠出極道之右,在神海之中的移動不能靠走,如果要做一個類比的話,這裏可以算作一個自主創造的“夢境”,反映的是主人的心境,而在夢境之中,想要去什麽地方不是靠走的,而是靠想的。


    這點的運用,極道早已經是熟悉的不能夠再熟悉了,在惡蝕典獄之中,這就是他唯一能夠脫離現實的方法,而正是因為如此他的神識才會有如此巨大的突破。


    眼前的場景一變,極道已經來到了凜的位置。隻見她這個時候跪倒在地上,但最令極道注意的不是凜,而是她旁邊的景物。


    那是一個個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每個人都是眼中滴血,她們圍在極道和凜的周圍,但不出意料之外的是,作為一個殺手,曾經殺死的人不可能壓垮她,這些人隻是起了一個推動的作用。


    真正的原因是在。。。


    極道扭頭看去,有一個人給他的感覺最強,也最為的邪惡和陰森,他與那個人對視在了一起,那是一個孩子,但極道一眼就能夠認得出來,那就是冽,小時候的冽。


    “好深重的怨念。”


    但極道明白,這種怨念並不是冽帶給她的,冽雖然是一個無情的殺手,但對於姐姐的愛,卻是無比的純粹,他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困住凜,令她感受這極端的痛苦。


    但忽然,極道的腳下一陣的顫動,他冷笑一聲,他自然早就知道這裏有荊玥動的手腳,所以說,排斥他這樣一個外來的個體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了。


    他轉頭一看,這是幾隻幾近扭曲的怪物,腦袋和四肢全都安在不正常的位置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由和很多人組成的肉瘤,令人惡心不已!


    凜對於這種東西的出現毫無感覺,但看著這肉瘤這咄咄逼人的氣勢,極道卻是冷笑了一聲。


    這是在神海之中,力量的強大所憑借的可不是外頭的實力強大,他之前也做過一個設想,能否把祖恭拉到這裏麵來戰鬥,但是後來還是放棄了。


    心性和個人的實力在這個地方成正比,也就是說,無論對方有多麽的耀武揚威,極道都可隨手破之!


    啪——


    在極其強橫的壓力之下,那幾團惡心的肉瘤瞬間便是爆成了一團濃稠的血霧,極道輕輕地走到凜的麵前。


    她低著腦袋,但也感知到自己走了過來。她抬起了頭,極道看到了她的樣子,恐懼,臉色煞白,還有一點無法排解的迷茫,她的目光甚至有些膽怯,僅僅是和極道對視了一眼便是縮了迴去。


    “你怎麽了?”


    極道不奢求對方此刻能夠記得自己,凜的神識被困,絕大部分的記憶,恐怕都會定格在那些令她覺得不安的場麵上。


    “我害死了弟弟,害死了很多人。。。”


    對方的嘴唇止不住的發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流浪的小姑娘一般無助。但這並不奇怪,在崩潰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的,她需要的是耐心的開導,而不是無情的嘲笑。


    “是怎麽一迴事呢?”


    “她是我的內應啊,就這麽迴事。”


    聽到這聲音,極道卻是一點都不意外,隻見到沈音,也就是荊玥一臉微笑的出現在了不遠處。但極道知道對方早晚都會出現,神識融合的家夥,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你是通過她來找到我們的?”


    這點其實也是極道的疏忽,如果他知道荊玥就是那個折磨凜的地級殺手的話,他當初就能夠想到這一點。


    是的,其他人不知道凜的模樣,但是荊玥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在地下的時候,當他們第一次見到沈音的時候,恐怕那個時候她就有所動作了。


    難怪,極道也驚訝於她當時為什麽會有一瞬間的那麽奇怪的反應,那微笑之中似乎有隱含著另一種意味,原來是這樣。


    也因此,荊玥能夠一直找到他們也是不足為奇了。


    極道沒有發現神識的標記,所以也沒有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他要考慮的事情很多。但沒有想到的是,這“印記”應該是日積月累而刻在凜身上的,或許它早就和凜融為一體了。


    之前凜脫離了她的掌控,但是在又一次見麵的時候,這種印記便再一次的激活了。


    “這賤人還算有些作用。”


    其實為什麽荊玥會對凜有如此大的意見,還是因為她已經扭曲的性格。凜是極美的,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嫵媚,凜的美更多源於一種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再搭配上那本來就已經楚楚動人的樣貌,又有著不一般的遭遇,很容易會令人心生同情,心生關愛之一,即使是作為一個冷血殺手,都有一種令人傾心的想法。


    而外貌這種東西,也可以說是荊玥悲劇的一個源頭。所以說,她會記恨凜其實一點都不奇怪,在一個性格扭曲的變態看來,凜就背負著一種罪孽。.qqxsΠéw


    曾經遭受過痛苦的人,有不同的排解的方法。一種是像極道這樣的,想通,想明白,用自己的能力去化解這種痛苦。還有一種就是像荊玥這樣的,將自己的痛苦施加到其他人的身上,以此來減輕自己的痛苦,換句話來說,是滿足自己變態的願望。


    但荊玥本來就是一個普通家庭的人,沒有超凡的天賦也沒有優渥的家境,遭遇那樣的事情,變成這樣也絲毫不奇怪。這不應該怪她的心性不好,真正應該去死的是那些加害她的人。


    都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的確是一點不假。


    “你之所以加入術家,就是為了能夠殺死所有人以此來報複這個世界嗎?”


    極道倒是並不焦急,神海之中的時間走的很慢,隻要不被強製擠出去的話,他在這裏呆上個一兩天也沒有問題。


    “這點你可是想錯了,不是我要加入術家,而是他們主動來找我的。”


    荊玥淡淡的一笑,但這可牽扯出了更多的東西。也就是說,術家直接在尋找合適的人選來執行這個計劃,那這個計劃必然已經是存在很久了,不是臨時的決定,而像荊玥這樣怨念滔天的對象,正好用她的仇恨來完成這些事情。


    她知道那些炸彈的位置也是因為術家,這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到底有什麽秘密。


    極道皺了皺眉,看著微笑著的荊玥,又望了望自己身後半蹲著的凜。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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