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斯年心說‘臉變得這麽快?人才!’握著他的肩膀,光明磊落地笑,光明磊落地搖了他一下,仿佛他的鬱悶和兩人的過節是半瓶子水,一搖全灑出去蒸發了,熟稔地說:“欸,大家都是一個組的,哪裏的話!晚上一起吃飯,我請!”


    副導演吼:“我請!”


    霍夫曼導演茫然道:“吃飯?劇組有經費的!”


    於是定下晚上主創和主角們公費聚餐事宜,順帶簡單的開機儀式。


    事情塵埃落定,副導演就自作聰明地覺得,蔡斯年放過自己,總也要找人出氣,於是裝作剛想起來一樣,說道:“哎,您剛才還說過,要讓這些小演員們為您做一件事呢,這我可記得,哈哈!”


    蔡斯年聽著他的話,又聽他心裏的話,想道:可真蠢啊,原來不是聰明,隻是油滑,別人的要是當真的話,你不也得當真滾出劇組?而後覺得此人真是個小人。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都在一個圈子裏混,招上小人恨,隨時紮你一刀,要是沒招兒幹掉對方,簡直要十年都跑不脫。


    但他應對小人,有應對小人的方法,這樣下去這人肯定要粘上他了,但他也不願意與對方“小人之交甘若醴”,最好冷處理,讓他沒話講,沒法恨,又不能纏住自己。


    但是副導演提出來,就不能再當沒事了。小演員也有知道利害的,這時看著蔡斯年都有點驚恐,一個個像是顫抖的鵪鶉。頭腦比較茫然的,就更覺得可能不好,但至少還可以趁亂跑掉,所以像是瞪著人,隨時準備撤離的鵪鶉。


    蔡斯年環視眾人,在評委桌上坐下來,留海長了,垂在眼前,讓他目光有些隱秘難測,脊背自然挺直,很有幾分清爽和優雅,這樣正正經經地坐著,一張堪稱華麗的臉孔就成了視線中心。


    他兩條筆直的腿交疊著伸出去,幾乎讓人覺得桌子太矮了,讓這兩條過分修長的“三角形的斜邊”有些放不下,以至於腳跟離桌子遠得讓人心驚膽戰,半晌,蔡斯年很溫和地笑了一下:“每個人都要迴答,不然我就讓你們做過分的事,”他問,“我剛才演得好不好?”


    他那笑意讓人像是浸在溫泉裏一樣,很舒服,前排幾個人都愣了一下,隻有零星幾人叫好。


    蔡斯年表示聽不見:“嗯?”


    聲音洪亮了起來:“好!”


    還是:“嗯?”


    這迴幾乎每個人都在咆哮了:“好!好極了!”


    “哈哈!”蔡斯年開心地大笑,“謝謝你們了!”說完跟霍夫曼導演繼續勾肩搭背,往內間走去了。小演員們還在那愣著,副導演也有些愣著,兩廂不知所措,副導演隻能說:“你們……解散吧!”


    能逃脫一劫自然是很好,聰明的小鵪鶉,不對,小演員都趕緊跑了,實誠的小演員則還是傻眼小鵪鶉:“不是說要給他做件事嗎?”


    副導演嗬嗬著答不出來,就想罵,河希禮走過他時,溫文爾雅地說:“做了,就是讓你們說他好。”


    “啊?”那富有刨根問底的求知精神的小鵪鶉一頭霧水,自己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嘿嘿”兩聲,走了。其他也陸陸續續散了,不是覺得蔡斯年神經病,就是覺得蔡斯年精神病,但又普遍不知為什麽有點高興,卻不肯承認與剛才的事情有關。


    河希禮看看這群散去的背影,心想:有什麽用呢,人家也不會記著你的好,就算記得,以後有機會還是該踩就踩的。有機會踩別人是珍稀的,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卻不利用,簡直覺得自己吃了大虧。


    但他又看看蔡斯年,見他笑容神采光明,交際遊刃有餘,偶爾還眯著眼睛,勾著嘴角,顯得有點壞、散漫,卻好看得鮮活而迷人,就覺得這些都無所謂。


    ‘大不了我替他頂著,’河希禮想,‘這就是我的工作。’


    他禁不住想微笑,第一次覺得蔡斯年這個人真的不錯。


    -


    霍大導審美跑偏,開機儀式堪稱群魔開會,蔡斯年卻覺得一切都很好.他獲得了新的興趣和誌向,心中非常快樂,被人敬,敬別人,共同舉杯,喝成一枚酒葫蘆。


    喝的時候好好的,他當還是以前,喝酒如喝水,然而出來一吹了風,頭忽然像漲了一圈,身體變成了軟陶捏的,東倒西歪,在車上時根本無法自控,隨著轉彎完全栽進了河希禮懷裏。


    河希禮緊張得好像抱著□□,試探著拍他,問想不想吐,蔡斯年憂傷地搖搖頭,然後就突然往前探身過去,河希禮驚恐地以為他要製造“壺口瀑布”,誰知他隻是一頭撞在前麵沙發的皮麵裏,土撥鼠似的往裏鑽。


    於是,他就犯了兩大忌:迴家晚還喝大。


    宮家大宅門口,宮政和冷冰冰地垂眼看他:“醉了?”


    蔡斯年雙眼迷蒙,根本看不見他,抱著河希禮,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蹭了蹭他胸口,喃喃道:“寶貝。”


    宮政和兩道寒冰射線震怒地殺向河希禮,河希禮隻覺得兩股戰戰,從此再也不想著為宮先生做些大事業了,立即落荒而逃。蔡斯年被推出去,懸空了一瞬間,就落入了宮大魔王手裏。宮政和半抱著他,像抱著一個麵口袋,不上不下地拎著,好像想以吊起他的虐待讓他清醒一些,以免靠到自己身上來。


    “這酒氣。”宮政和皺眉道,但旁邊的管家上前要接過蔡斯年,他又沒讓,一邊暗自嫌棄,一邊不離不棄,認命一般把蔡斯年往迴拖。


    “寶貝。”蔡斯年醉著,見誰叫誰,抱住宮政和的腰,整個人銀魚一樣瘦長,再團在一起,幾乎縮進了宮政和懷裏。


    ‘叫誰呢?!’宮政和心驚了一下,看著蔡斯年把腦袋紮在他胸腹之間,故意拿腹肌頂了他兩下,蔡斯年受了堅硬之苦,“哎呦”一聲,幹脆彈起來,一把抱住宮政和,把滾燙的額頭和臉頰埋進他頸側,還為了找個舒服位置一樣蹭了幾下,呢喃:“斯月……”


    最終這個舒服的位置,就是把鼻尖頂在宮政和耳根,把嘴唇貼在他頸側大動脈上。


    耳朵□□,頸側像有小貓輕輕舔了一下,宮政和半邊身子都僵了,顫栗一般過電,整個身子酥麻一片。他怔在原地不敢動,不知該推開蔡斯年,還是就著這個姿勢抱他,好在蔡斯年醉了也識趣,自己又直起身來了。


    蔡斯年眼角帶著笑意,看著好像有點迷茫,很直接看著宮政和的眼睛,但眼中一層霧粼粼的,竟然十分溫柔,像是藏了一泓清泉。不過,緊接著那泓清泉就湧了出來,流成了麵頰上清澈的小溪。


    “宮政和,”他笑著流眼淚,抽抽搭搭說瘋話,“我爸媽都死了,妹妹也死了,戰友、朋友全都死了。”


    “他們死得那麽慘,我卻無能為力,你說,我是不是才最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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