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鬱川後退一步,雙手撐在膝蓋,俯身湊近鱗蜥,這對他而言是一個相當危險的動作,因為他不確定這隻鱗蜥會不會再次攻擊他。幸運的是,這次他賭對了,鱗蜥見他湊過來,似是很歡喜,將長滿銀白色鱗片的尾巴曲起,纏在傅鬱川的小腿上,比身體大一倍還多的腦袋,一直想往他小腿上蹭。蹭幾下,還抬頭看看傅鬱川的表情,像是在看他生不生氣。


    傅鬱川溫和一笑,沒有拒絕鱗蜥的親近。他性格謹慎,其實很少做這種不過腦的事情,來到這個世界後,更是再三小心,別說這麽大一個活物,哪怕一隻小小的昆蟲屍體,他也不會輕易靠近。


    實在是這隻鱗蜥給他一種很安全無害的感覺。最主要的是,它還救了他一命。所以有再多的質疑,他都會收起來。


    前方有沼澤擋路,傅鬱川自然隻能返迴。


    讓他比較意外的是,這隻鱗蜥一直尾隨著他,他朝哪兒走它就朝哪兒。他停下,它就縮在草地上啃它喜歡吃的那種淡黃色的草類。


    “你說咱倆物種又不同,連溝通也不能,你怎麽就跟我看對眼……哦不對,應該是一見如故了呢?”


    明知道對方聽不懂,傅鬱川還是朝它吐槽。到底是個十七八的少年人,穿到這除了動物還是動物的原始叢林,除了擔心小命,還是有些悶地慌的。


    果然,鱗蜥聽見他說話,隻是抬起大腦袋,呆愣愣地看著他,以為他又要往前走了,便小挪兩步,湊過去,免得自己動作太慢掉隊。


    傅鬱川:“……”


    -


    多了個尾巴,傅鬱川返迴的路上順利了很多。


    鱗蜥雖然看著又傻又呆,動作又慢吞吞的,但這一路上見到它的動物,不管是地上爬的,天上飛的,都會遠遠避開。


    傅鬱川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它。鱗蜥確實是個食素的,對別的動物也從不曾做出攻擊性的舉動,甚至碰到蟻窩,都不去踩,會換條路線爬。


    從外表上看,他實在看不出這傻東西有什麽讓其它動物害怕的。


    直到一人一蜥遇到一隻受傷的紅紋角牛。


    那頭體型跟座小山似的成年紅紋角牛,左眼的位置不知被什麽東西給生生地掏成了一個窟窿,汨汨地流著血,鼻孔裏不停喘著粗氣,不停的四處奔竄,用它頭上最頂端的大長角攻擊周圍的一切。樹枝樹杈都沒幸免。


    鱗蜥似是在紅紋角牛出現之前就感覺到了危險,所以沒有跟傅鬱川保持幾步的距離,反而緊緊地跟著他。


    直到危險突然來臨,一向溫吞吞的鱗蜥,竟然迅速地一扭身衝到傅鬱川前方,以保護者的姿態張開大嘴,朝發瘋一般衝過來紅紋角牛發出一聲尖利的嘶鳴。


    前方來勢兇猛的角牛,像是被那聲音刺激到,狂奔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巨大的牛身都開始晃悠。


    而旁觀這一切的傅鬱川詫異極了,因為他也聽到了鱗蜥的嘶鳴,但是他完全沒感覺到任何不適。


    傅鬱川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瞧著前麵“威風凜凜”的鱗蜥,心道:莫非這家夥的音攻還分敵友?這也太智能了吧……


    他更願意相信,或許是跟他是人類有關,因為在他原來的世界,就有很多聲波是人類聽不到的。鱗蜥剛才發出的嘶鳴中很可能含有某種特別的聲波,那種聲波帶著某種攻擊力量,讓角牛失去攻擊力。


    不過,就算它這一手洗脫了一些先前傻白甜、蠢萌呆的形象,但也不至於所有飛禽走獸看到它就跑吧?


    傅鬱川剛想到這裏,就見鱗蜥重新恢複慢吞吞的動作,爬到紅紋角牛跟前,打量了它一會,像是不滿意對方還有力氣試圖掙紮著站起來的戰果,張口朝著角牛噴出一道墨綠色的液體。


    角牛的紅色長毛在接觸到那墨綠液體後迅速變黑,本來是巴掌大的一塊黑色,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便蔓延至大半個身體。


    而角牛本身,在那液體落在身上的一刹那,便再無聲息了。


    傅鬱川看得下巴都要掉了!


    厲害了word蜥哥!


    不是他不淡定,而是這鱗蜥前後形象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上一麵還是軟糯呆萌看似誰都能欺負的小可憐,下一秒就突然變身嚇死人的大毒物,毫無壓力地解決了一頭失控的角牛。


    傅鬱川心裏真是複雜難言,感情自己之前又是在鬼門關之前走來走去?等等,他為什麽要用“又”這個字……


    鱗蜥那邊,在它霸氣側漏地抖完威風後,大搖大擺地甩著粗(胖?)長的銀白色尾巴,朝傅鬱川爬過來,像之前那樣,尾巴往他褲腿上一纏,然後仰頭睜著大眼睛望著他。


    那模樣……


    換做幾個小時前的傅鬱川,隻會默默地被萌翻,而這會兒……他隻覺得辣眼睛!


    明明是隻散發著王霸之氣(並不)、心狠手辣(並不)的主兒,非在他跟前裝什麽傻白甜啊?


    雖然目睹了鱗蜥兇殘利落地解決掉一頭角牛,但傅鬱川實在對這家夥生不起什麽敬畏之心,可能是因為,鱗蜥從不曾把兇殘的一麵朝向他。


    傅鬱川直接拽了幾把不遠處鱗蜥常吃的那種隨處可見的淡黃色小草,這種草應該是無毒的,但畢竟是大毒物喜歡吃的,所以以防萬一,他摘的時候多在手上套了兩層手套。傅鬱川摘完,拿著那一大把黃草走到鱗蜥跟前,在距離它半米遠的地方把草放下,然後自己退開。


    他知道許多動物都有護食的天性,在進食的時候,都非常有攻擊性,身邊絕對不能有人。他之前有留意過,鱗蜥雖然愛跟著他,但在進食的時候,哪怕跟他距離再近,也不會低於半米。


    鱗蜥轉著一雙豎瞳,直勾勾地望著傅鬱川,隨後瞅了一眼那黃草,沒有去吃,反而將大腦袋趴在爪子上,半眯起眼睛,一副“大爺懶得動彈”的模樣。


    傅鬱川:“……”


    他著實不會獸語,有些搞不清楚,這是鱗蜥在像他表示,它不喜歡吃別人給的食物?還是他的距離不夠遠,影響它進食了?


    傅鬱川猶豫了下,朝後麵又退了幾步。


    鱗蜥見他後退,也不懶洋洋了,立刻支棱起腦袋瞅著他,似乎在問“你要去哪兒”


    過了一會兒,它見傅鬱川沒再動作,便朝著眼前的黃草爬過去,用腦袋頂了頂,然後繼續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


    傅鬱川:“……”


    他終於明白它是什麽意思了。


    這丫是想讓他親手把黃草喂給它吃呢!


    很好,這很鱗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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