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繁公子,請坐。”


    齊王坐在上首,微笑著,算是迴應,不過沒有說話,開口說話的是老管家。


    跟著老管家的指引,程繁坐在了齊王左側下首位置。


    坐在程繁對麵的是一個麵皮白淨的青年,他的坐姿非常端正,甚至讓人覺得有些拘謹,眉宇間透出一股秀氣。如今天氣已經入秋,而他白淨的手上還握著一把折扇,頗有一番花花公子的模樣。


    齊王曲提微笑介紹道:“程繁公子,這位是張公子,張青。”


    “張青公子,這位是程繁公子。”


    程繁起身,行了一禮,張青手握折扇,揖手迴禮。


    程繁已到,齊王沒有下令用餐,看來應該還有客人未到。坐在程繁對麵的張青公子沉默寡言,也沒有斟酒喝,隻是微笑與齊王商談著什麽。


    兩人交談的聲音很小,看來是刻意把程繁排除在外,不過聲音再小,程繁也聽到了一些東西。


    張青在模糊中提到運糧,強大……,還有雪……


    程繁一向對雪很敏感,難道跟雪國有關係?


    後來兩人的交談聲越來越小,齊王微微蹙眉,張青繼續微笑,像是在奉承。


    程繁感覺場麵對自己來說很尷尬,不過也沒有什麽應對辦法,他隻能自顧自的倒酒。


    當程繁喝了五杯酒的時候,最後的客人也來了。


    “皇叔請恕罪,我來晚了。”說話的主人是一位青年,話語裏的內容雖然是請求恕罪,不過沒有半點請求的樣子。


    能和齊王這般說話,要麽就是齊王十分親近的人,要麽就是身份極其高貴的人。


    齊王與張青結束了交談,看見最後的客人,微笑應道:“沒關係,來了就好。”


    “程繁公子,張青公子,這位是二皇子。”齊王曲提向程繁和張青介紹來者的身份。


    沒有聽從老管家的安排,衣著華貴的二皇子直接坐在最下首,向程繁和張青行禮。


    程繁張青迴禮,宴會正式開始。


    齊王作為主人,自當帶動場間的氣氛,等老管家給在座的四人滿上酒,齊王舉起酒樽,開口說道:“歡迎程繁公子和張青公子來府上做客,本王敬你們一杯。”


    程繁張青還有二皇子舉酒,一飲而盡。


    程繁餘光一瞥,自己對麵的張青喝酒之後臉色有些不對,不知是什麽原因,有可能是不勝酒力……


    而坐在最下首錦衣華服的二皇子,臉上掛著笑容,雖然極力掩飾,但還是沒有埋沒臉上的驕傲和自信,其實他身為襄國的二皇子,骨子裏就帶有一種天人氣息,看來喝一杯酒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問題。


    齊王直接用手擦了擦胡須上的沾著的酒,而不是像那些所謂的大人拿著手帕進行擦拭,言行舉止間顯現出軍人天生的豪邁氣息。


    堂堂襄國齊王爺,皇帝陛下的親弟弟,從這個小小的動作來看就如程繁所聞,果然名不虛傳。真的很難想象他當年隻是個文弱的書生。


    程繁又佩服又擔憂。


    “自古英雄出少年……”老管家再次給四人倒酒,齊王說道:“對於我們和西荒之間現在的問題,諸位有什麽看法,不如暢所欲言。”


    這是齊王計劃的第一步,既然世界很難再保持和平的局麵,那難免會出現戰亂,亂世出英豪,從齊王的軍事身份和地位來講,他首先拉攏的就是軍事方麵的能人。


    二皇子是襄國人,無論局勢再怎麽變化,都得管齊王叫一聲“皇叔”,雖然他們在襄國是屬於不同的陣營,但對於外部問題,麵對西荒人,他們是自己人,自然同仇敵愾。


    二皇子舉起酒樽,喝了一口酒,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看來程繁所料沒錯。


    從剛才和齊王的商談來看,張青應該是和齊王屬於利益關係,他有必要發表看法,但不是必須得發表。


    齊王第一輪,就暗暗將矛頭對準了自己,看來程繁必須得最先說話了。


    在程繁北上的三個月裏,西荒與襄國和吳國之間發生了一些小摩擦,規模不大,傷亡卻不小。


    就目前來說,襄國實力強大,依然占著極大的優勢,如果依靠淩可醫所說的那種神秘藥物的話,西荒處境堪憂。


    但西荒人卷土重來,肯定是有備而來,很有可能已經找到了更強大的戰術或者是勝利的方法。


    程繁了解到,襄國那種神秘藥物雖然能使軍士大幅度增加戰鬥力,但是也嚴重影響到他們的壽命。


    這是一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能夠賺兩百,要是在二十多年前,這種方法也未必不可行。


    如今,如果西荒人已經找到破解的辦法,那仗要是打起來,襄國這邊會很不好受,更不用談吳國。


    程繁說道:“王爺既然要在下說說自己的看法,那在下獻醜了。”


    “陳國有廣袤的草原,那裏的騎兵異常兇猛,而且由於地勢平坦,天氣嚴寒,西荒人越過沙漠,自然不適應那裏的環境,就算發動戰爭,陳國人以逸待勞,陳國的騎兵會把他們碾壓成碎片。”


    “雪國於東荒更北方紮根,外有冰川作為掩護,內有地利作為支撐,聽說雪國人非常善於利用地形優勢。西荒的軍隊能不能穿過東荒和冰川看見雪國人就是個大問題,那裏有力氣去打架?”


    “吳國的天氣和西荒有所相似,而且吳國國力不強,進攻吳國似乎是個很好的選擇。”


    “唇亡齒寒,若是吳國像當年的循國一樣被滅國,等西荒人站穩了腳跟,下一個目標是誰?”


    “所以襄國不可能看著吳國被滅國,一定會支援,那麽問題來了。”


    “西荒人到底是進攻吳國還一些,還是直接進攻襄國好一些?進攻吳國可能會麵臨襄國北部的突襲,同時會以一敵二,力扛吳國和襄國的壓力,吳國雖弱,但也不是好欺負的,所以他們不會去打吳國,而是直接進攻襄國。”


    “襄國國土廣闊,戰線一定會拉長,陳國狼子野心,別說支援,背後捅刀子也說不定,雪國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就算吳國會幫助襄國,但是作用並不是很明顯。”


    “即使襄國人才輩出,有王爺您這樣厲害的人物,可也會陷入孤軍奮戰的境地,處境不怎麽樂觀。”


    “現在兩方在邊境的小打小鬧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很有可能是敵人的試探。”


    “綜上所述,襄國的危險很大,西荒人不會善罷甘休。”


    程繁向其他三人行禮,沒有在意他們的表情,喝了一口酒潤了潤嗓子。


    二皇子瞠目結舌,眼神很呆滯,就連桌子上的酒滴在他華貴的衣服上,他也沒有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


    張青白淨的手依然握著折扇,渾然不覺自己的手心已經起了很多汗珠。


    老管家拿著酒壺的手微微顫抖,蒼老的眼眸裏有著絲絲動容。


    在場唯有齊王曲提最為冷靜,他理所當然地一笑,對程繁漲他人威風滅自己誌氣的話一點也不在意。真正的英雄,一開始就得為戰敗做好充分的準備。


    顯然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一點,沒有發表什麽針對性的話語。


    但是他們也很疑惑,不過齊王作為主人,有些話自然得他來說。


    齊王招唿老管家給程繁倒酒,微笑問道:“程繁公子,本王有一事不明。”


    程繁說道:“王爺請講。”


    齊王曲提說道:““綜上所述”,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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