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照鏡子觀察自己。眼睛雖然大,卻沒有神,娃娃臉,鼻梁有些塌,輪廓一點也不深,無論從哪個方麵都隻能算得上順眼而已,唯一的優點是皮膚白,一白遮三醜,雖然不像小說中形容的膚如凝脂,但也水水嫩嫩的。這都要歸功於嬸嬸,她一直教我要注意防曬,陽光稍微強烈一點的天氣裏出門一定要打傘,薏仁是經常吃的,陳阿姨還總是熬一些對皮膚很好的湯湯水水,既美味又滋補。


    人說自己在自己眼中通常要比在其他人眼中好看40%,所以我總是提醒自己,鏡中的那個人要打個六折,才是真實的自己。


    這樣一想不免有些沮喪。但人已經不聰明了,總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麽我這種掉進人堆裏就難以找出來的女生也會有人追。可見男女比例越來越失調,男性同胞都隻能盲目擇食。


    大學剛剛開始的時候也有男生對我表示好感,但是還沒等我迴應什麽裴良宇就站出來為我打發了。


    他的措辭是:“兄弟,你還是找別人吧,人未婚夫都有了,一畢業就結婚,死會了!”


    據說剛開始大家還都以為他是我男朋友,等裴良宇都交大學裏的第二任女友的時候大家才明白,原來我們就是飯友關係。


    我不明白,為什麽我總是能在一些格外惡俗的場合下招惹到桃花,難道我人生的定位其實就是肥皂劇女主角?


    從前招惹到溫晨是因為在公車上助人為樂給老奶奶讓座,這個從側麵看我們可以發現,隱藏在溫晨同學不羈的外表之下的是一顆崇敬我國傳統美德的火紅的心。而招惹上唐明澤,則是因為一顆籃球。


    其實我覺得這根本就是我的錯,我走路向來心不在焉神遊天外,以至於在路過籃球場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顆天外飛球,不幸被砸中。


    事實證明,除非砸你的是姚明,被籃球砸到的殺傷力遠遠沒有傳說之中那麽大,況且在緊要關頭我還躲了一下,除了在被砸中的那一刻覺得十分的疼,傳說之中的眩暈我根本沒感覺到。


    但唐明澤不這麽認為,大概是我的小個子迷惑了他的眼,讓他認定我是個分外嬌柔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就算表麵上沒有表現出什麽,內裏也一定受了內傷。所以他堅持要陪我去醫院檢查一番,並且堅定地跟我說:“你不用擔心,我會負責的。”


    他說這話的那一刻,我瞬間想到了我在家陪嬸嬸看的某部電視劇,前麵的劇情全部省略,最後隻有一個男人坐在床邊抽著煙告訴躺在床上的女人:“你不用擔心,我會負責的。”


    最後我經不住他的勸說,跟他去了校醫院。


    醫生大概也看得出來我根本沒什麽事,隨隨便便檢查了一下連單子都沒寫就說:“小姑娘什麽事都沒有,迴去吧。”


    出了校醫院唐明澤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然後他跟我說:“同學,要不咱們互留一下聯係方法吧,以後有什麽事你也好找我。”


    顯然他將自己當成了偶像劇或者言情小說的男主角,一個籃球不小心砸到了女主,便由此展開了一段浪漫的情緣。可現實生活中每天被籃球砸到的人何其多,籃球場上那麽多男生,一不小心砸到誰是很正常的事,我倒寧願被他砸到的是某個男生,由此展開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男男之戀。


    我已經不是曾經不懂事的小孩子,一遇到男生追求就嚇得驚慌失措,然後不留情麵地一口拒絕。連嬸嬸有時都會暗示我,我已經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遇到好的男孩子可以試著交往一下了。


    有時候迴想起自己曾經對溫晨的態度,我都會有些後悔,那時的我,應該是傷害了他的吧?直白往往很好用,可是也很傷人。


    我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麽他一個五官端正家境優越的大好青年,偏偏跑來喜歡我這個毫不出眾的小女生。我這樣問他,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因為我覺得你性格很好,一定會是個好媽媽。”


    我啞然失笑,媽媽?


    “你想得未免也太多了。”


    “難道你不喜歡小孩子?”他緊張地看著我。


    “喜歡啊。”我點點頭,“可我離媽媽這個身份也太遙遠了吧。”


    他馬上喜悅無比地說:“喜歡就好,我就是在尋找你這種女孩子。”


    “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搖頭:“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啊!我在心裏暗道一句,麵上還是擠出笑容:“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很好的。”


    “我打聽過了,他在國外讀書,你們能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何況國外誘惑那麽多,難保他……”


    “他不會的。”我打斷他,聽他這樣說羅維,我不由得生氣。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梁滿月,要是你願意,我們可以馬上結婚。”


    “啊?”


    “房子可以寫你名下,我再給你買輛車,迷你和甲殼蟲你隨便選。”


    我終於確定,這位唐同學腦子有點毛病。我不欲多談,轉身想走。


    他攔住我:“怎麽了,跟我結婚不好嗎?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


    “同學,我想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們連朋友都不是,又怎麽能一下子跳躍到結婚生小孩上。”


    “我們結婚不好嗎?現在大學裏的戀愛,有多少能有好結果的,就算最後能在一起,得奮鬥多少年才能買房買車,過上好日子?和我結婚,我可以給你最好的生活,我雖然不浪漫,可我夠實際!至於生孩子,你完全不用擔心。”他頓了一頓,滿是期待地看著我,“我已經有一個兒子了,你可以做他的媽媽。”


    我落荒而逃。


    這位唐同學,不知道是太高估了他自己,還是太高估了我。


    做他小孩的媽媽?我自己都還沒長大呢。


    接下來他依舊堅持不懈了幾個星期,有一次甚至直接拿了個鑽戒來向我求婚,對他這種偏執,我無言以對,始終不為所動。


    最後還是麻煩了裴良宇,他做得十分絕,直接告到了唐明澤係主任那裏去,說他騷擾女同學,嚴重影響到他人私生活,要求嚴肅處理。於是唐同學在大學裏被光榮地請了家長,記了個處分,帶迴去好好教育了一個星期,他迴學校以後,就再沒有找過我。


    後來馮彩打聽到,唐明澤的確有一個兒子,是高中時跟一個有夫之婦生的,小孩生下來之後丈夫發現完全不像自己,逼問之下他妻子才如實相告,兩人自然是離了婚的,而女方把孩子扔到唐家之後,自己也遠走高飛了。這樣狗血神奇的劇情,我承認我在電視劇裏也沒看過。


    再後來我們聽說,這位唐同學迴來後依舊沒有放棄,四處尋覓著適合做自己小孩媽媽的女生,隻是,他最終到底有沒有尋找到這麽偉大的女生,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迷你還是甲殼蟲你隨便選”這句話,一直被裴良宇用來嘲笑我,每每他讓我做什麽事的時候,都會來一句,迷你還是甲殼蟲你隨便選。這句話他用得十分頻繁,以至於後來連跟他一起玩的同學和師兄都開始跟風。


    “小蟲子,幫我把衣服洗了吧,迷你還是甲殼蟲你隨便選。”


    “蟲子,這首歌你唱,唱完之後,迷你還是甲殼蟲你隨便選。”


    “蟲子,幫哥寫篇論文行不?想要迷你還是甲殼蟲你說一聲!”


    ……


    我後悔莫及,為什麽我當時要將原話給裴良宇複述一遍呢?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算見識到了。


    省大校學生會最沒存在感的人是誰?


    毫無疑問是我。


    隻有在每次招新的時候,我才會被滿懷憧憬的師弟師妹們尊重一下,不過也就是那麽一會兒,每個新人在進來一或兩個星期後就會發現,部門裏最沒地位的,就是整天過來打醬油的我。


    比我高一級或者和我同級的其他人,他們都會尊稱一聲師兄或師姐,但是輪到我的時候,大家就都直唿其名了,梁滿月、滿月、小月……


    沒辦法,誰叫我看起來老實,沒脾氣,偏偏也沒有過什麽作為,他們不叫我小梁,我已經很滿足了。


    結果那次跟裴良宇一起吃飯的時候,突然就聽到有人分外熱情地衝我打招唿:“滿月,好巧啊,你也在這兒吃飯啊。”


    然後沒等我迴應,這個小女生就恭恭敬敬地對旁邊的裴良宇點了點頭:“裴師兄好。”


    裴良宇也禮貌地點點頭:“你好。”


    在外人麵前他一向保持著良好的形象,清清淡淡溫潤如玉,等那女生走了才問我:“那女生誰啊,叫你滿月叫我師兄,難道她不知道我們是一屆的?”


    我分外淡定地從碗裏挑出一根胡蘿卜:“她當然知道我們是一屆的,不過她跟我們不是一屆的,我們部剛進來的新生。”


    裴良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我:“梁滿月,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有什麽反應?我也跟她打招唿啦。”


    “人家叫你名字,叫我師兄,你丟不丟人啊你!”


    我聳聳肩:“習慣啦。”


    某人無語凝噎。


    第二天我在辦公室裏對著電腦傻笑的時候,裴良宇突然過來串門。


    辦公室裏的氣氛一下子變了,尤其是新進來的兩個小師妹,臉都悄悄紅了起來。我們的前任部長早已經卸任了,接她班的就是一直對我很好的兩個師姐之一,不過我偶爾也會有些陰暗地想,師姐之所以對我這麽好,是不是也是因為裴良宇?。


    裴良宇含蓄禮貌地跟大家寒暄了幾句,突然走過來,微笑地看著我:“這次藝術節的企劃書多虧你幫我做了,做得很不錯,通過了。”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他,用眼神問他,什麽企劃書,吃錯藥啦?


    他仿佛沒看見我的眼神,拍拍我的頭:“好啦,知道你不想太高調,一會兒有空的時候過來找我啊。”


    不等我說話,他又轉過頭看向師姐:“這次藝術節的企劃書已經出來了,一會兒我發給你,到時候還需要你們全力配合啊。”


    師姐站起來微笑:“一定一定。要不我現在過去拿吧。”


    “那也行。”


    然後兩人就一前一後地出去了。


    他這是演的哪出戲?


    旁邊的師妹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梁……師姐,你還會做企劃書啊,好厲害啊。”


    “你們別聽他瞎說,逗你們玩呢。”我跟她們解釋。


    可是兩人明顯一副“我懂你意思”的樣子,低下頭默默地交談起來了。


    過一會兒師姐迴來了也是一副對我刮目相看的樣子,笑著拍我肩膀:“滿月,你挺厲害的嘛,聽說是裴良宇沒時間你幫他做的企劃書?不錯嘛。”


    我無奈:“師姐,你認識我這麽久了,我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不過看不出你人呆呆的腦子還挺有想法的,那這次就由你來幫忙負責藝術節拉讚助的事了,反正企劃書也是你寫的,介紹的時候你也熟悉。”


    “不會吧,我?”我瞪大了眼睛看師姐,“我怎麽行?”


    “怎麽不行,你都進來快兩年了,夠資格獨當一麵了。”


    我哀叫:“師姐!那真不是我寫的啊……”


    “好啦好啦,知道你謙虛。”


    看著師姐狡猾的笑容,我突然明白,就算她知道不是我寫的,也要說是我寫的……難得找到人替她做事,師姐是不會放過我的。


    電腦裏小s在貌似深情地唱《聽海》,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如果可以,請給我加一點飄落下來的黃葉做效果。


    裴良宇還很得意:“怎麽樣,我夠意思吧?”


    我衝他翻白眼:“你是不是看我悠閑不順眼啊,這下好,我師姐讓我負責去拉這次藝術節的讚助。”


    “那就拉唄,我把我爸的電話給你,或者你去找羅維要他爸的電話,保證你一拉一個準。”


    “才不要。”我瞪他一眼,徑直走過去。


    “哎,你不吃飯啦?”他在後麵問。


    “不吃啦,迴去打電話去。”


    我獨自擠公車去哥哥的公寓,不到二十分鍾就到了。


    我大概一周會過去個一兩次,一是不想讓哥哥多想,二是其實哥哥不常迴去那裏,我就算去了他大多數時間都是不在的,好好的一個公寓放在那裏,還有我又大又軟的公主床,不去不是浪費了?


    哥哥果然不在家,我換了拖鞋,將桌子上的黑膠唱片往旁邊攏了一攏,拿出師姐給的聯係冊。


    電話倒是很多,很有意思的是我還發現了叔叔公司的電話,我隨便挑了一個電話撥過去,半天都沒有人接,這才突然想起來,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看來隻有明天再打。我將電話放下,專心看電視。


    沒有想到哥哥竟然會迴來,跟他一起迴來的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人。


    兩人看到我在,哥哥倒是沒什麽反應,神色自如,那個女人卻有些尷尬。其實我比她更尷尬,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放:“哥哥。”


    那女人看我叫他哥哥神色頓時正常了點,笑容一下子就露了出來。


    我站起來,幹巴巴地說:“呃,你們先忙,我學校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看你的電視。”哥哥不悅地看了我一眼,又轉頭看向旁邊的女人,“陳小姐,我們到我書房談吧。”


    “不了不了,其實也不是那麽著急,咱們明天再約個時間吧。”


    哥哥也不挽留別人:“那好,明天見。”


    可憐的陳小姐,連茶都沒喝到一杯,就被送客了。


    我這算不算壞了哥哥的好事?我紅著臉繼續假裝鎮定地看電視,哥哥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看了一會兒電視他突然開口:“那是我合作公司的副經理,過來是談合作的問題。”


    “哦、”我琢磨著該怎麽迴答,“嗯……你放心,我不會跟嬸嬸打小報告的。”


    他本來還挺正常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怪怪的,還莫名其妙地瞪了我一眼。


    “我……我去睡覺啦。”我站起來就要迴房間。


    “這是什麽東西?”他突然拿起桌子上的聯係冊問我。


    “哦,這是我們部的聯係冊。”


    他隨便翻了翻:“你哪個部門的?”


    我頓時覺得有些底氣不足,聲音也小了一些:“外聯部的。”


    他看了我一眼,又繼續隨意地翻著聯係冊,突然問:“你要拉讚助怎麽不找我?”


    “可以嗎?”我眼睛一亮,看著他。


    其實我也有想過找叔叔或者哥哥拉讚助,這樣又簡單又不用我硬著頭皮去打電話拉了,可是我真的不是很想麻煩叔叔,也不好意思對哥哥開口。


    本來以為哥哥會好好為難我一番,甚至出言嘲諷一下我,沒想到他卻很輕易地答應了:“不用去找別人了,明天我叫人跟你聯絡。”


    我馬上坐了迴去:“要不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這次的活動吧……”


    “明天跟我秘書談。”他打斷我,“你做飯去。”


    “做飯?”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你不是吃過了嗎?”


    “我餓了不行?”他瞪我。


    “行,行。”我馬上點頭。


    唉,沒辦法,拿人家的手軟。


    對哥哥對我的充分信任,我表示充分感謝。不過我的廚藝到底怎麽樣,我自己都不確定。


    過了快一個小時,我才終於鼓搗出一碗蛋炒飯。


    還沒等哥哥說話,我就馬上開口解釋:“不怪我啊,你冰箱裏東西少……”


    他沒有說話,隻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然後他抬起頭問我:“你不是跟陳阿姨學過做飯嗎?”


    我幹笑:“嘿嘿,嘿嘿,就學過一點……”


    事實上,陳阿姨也就教了我點理論知識,她哪裏會允許我真的下廚做飯。


    哥哥沒再說什麽,低下頭默默地繼續吃下去。我十分狗腿地在一旁表示關切:“要不要我給你倒點水,光吃飯太幹了吧?”


    他點了點頭,我馬上拿起玻璃杯幫他接了一杯水放在旁邊。


    對第一個品嚐我手藝的人,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問:“哥哥,怎麽樣,好不好吃?”


    哥哥猶豫了一下,喝了一口水:“還不錯,以後繼續努力。”


    “那就好,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澡了。”我忍不住露出笑容,歡欣鼓舞地走開了,完全忽略掉了後麵的那句話。


    過一會兒我過去收拾碗筷的時候發現,碗空了,水杯也空了,忍不住又要沾沾自喜一下,看來我還是很有廚藝天分的嘛。


    哥哥還是比較講信用的,讚助的事進行得很是順利。他的秘書特別溫和,十分好說話,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我們很快就確定好了讚助的各項事宜。


    第一次自己去拉讚助,雖然都是靠了哥哥幫忙,我也不免有些小得意。


    師姐並不知道我就是劉成蹊的妹妹,隻以為是我能力夠強,簡直要把我誇到天上去了:“滿月啊,真是看不出來啊,連lm風頭這麽勁的it公司都能被你拉到,天縱奇才啊。”


    我汗顏,隻好心虛地笑。


    從師姐那張嘴裏說出來的恭維話我聽得多了,不過打從我第一天跟她後麵打雜的時候就知道那完全是不可信的。


    她對我笑得更加燦爛:“之前我還以為是裴良宇逗我玩的,沒想到滿月你是真的這麽有能力,那好,我這兒還有一個任務交給你。”


    “什麽任務?”我馬上提高警戒,“師姐,我這次就是湊巧……”


    “不是什麽大事,其實也算是對你的獎勵啦,這次藝術節咱們學生會也要出幾個節目,我們外聯部就由你來做代表了!”


    “師姐……你沒跟我開玩笑吧?”我小心翼翼地問。


    “這有什麽好開玩笑的,你好好準備,到時候不要丟我們部的臉啊。不過我對你有信心,最好給他們來個一鳴驚人的!”師姐對我的信心空前高漲。


    我哭喪著臉看著她:“師姐,我不行啊,我什麽都不會啊……咱們部裏那麽多人才,你派誰去也別派我啊。”


    “他們不都參加過了嘛,這也是給你個機會。別謙虛啦,知道你喜歡低調,就這麽說定了啊。”師姐擺擺手,“我先去吃飯了啊。”


    “師姐……”我企圖用絕望之中夾雜著深情的唿喚打動她,不過,再深情的唿喚也沒有挽迴師姐離去的腳步。


    我有什麽才藝?


    彈琴,跳舞,表演,唱歌。


    這些,我統統是不會的。


    除了高一那年暑假,因為好玩跟著嘉馨一起去聽了兩堂吉他課,我再沒接觸過任何樂器。


    身為一個在軍訓時被教官教導說肢體不協調的人,跳舞我也是沒資格的。


    表演,我會假笑,還會說謊,這算不算有一點點接近性?可是,誰要來看我假笑和說謊?


    至於唱歌,每次大家一起去唱歌,我從來是一個在角落沉默的人。因為我一直覺得,我唱歌似乎有些摸不準調。


    後來實在是被大家逼得無路可退了,我終於說:“那我就隨便唱一首吧,不好聽你們別怪我。”


    大家都猛點頭,羅維說:“你就唱吧,就算唱得再難聽在我耳朵裏那也是天籟。”


    我得到了支持,自己去點了一首自認為還算比較熟悉的歌,梁靜茹的《勇氣》。


    前奏的時候大家一直很安靜,屏幕上的蕭淑慎青春漂亮,充滿了年輕女孩子的自信與勇敢。


    字幕出來,我終於開口:


    “終於做了這個決定別人怎麽說我不理隻要你也一樣的肯定……”


    嗯,前麵有點沒跟上,但是經過努力還是趕上來了。我看了看大家的反應,還好,都挺正常的,看來沒我想象中難聽,我信心大增,馬上跟著繼續唱:


    “我願意天涯海角都隨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溫習說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說要放棄……”


    棄的調子有點沒唱上去,我轉頭又看了看大家,眾人麵色各異,但還是用手勢鼓勵著我繼續唱。


    我轉過頭,終於專心投入地繼續唱下去:


    “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麵對流言蜚語,隻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


    一曲終了,我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唉,最後的氣還是不足,偶爾沒唱上去,不過整體效果我還是比較滿意的。


    迴過頭來,我正準備迎接想象中的表揚,卻看見,後麵沙發上的人都已經在沙發上笑得東倒西歪了。


    見我迴頭,終於都忍不住,不知道是誰開了個頭,眾人都開始放聲狂笑。


    “哈哈哈哈,開始我以為她不會唱讀歌詞呢……”


    “哎呀笑死我了,沒一句在調上的,哈哈哈哈……”


    “哎喲我的媽,你說梁靜茹在這兒的話不得聽得痛哭流涕,太傷自尊了!”


    宋奇峰還在那兒狂笑著接過話:“她得說,都是姓梁的,唱歌的差距咋這麽大捏!”


    隻有羅維還保持著鎮定,但是臉已經憋得通紅了。


    我哀怨地看著他:“你要笑就笑吧。”


    他連連搖頭:“有什麽好笑的,我覺得還不錯,他們這幫俗人,以後再不給他們唱了!”


    我看了看旁邊還沒恢複過來的其他人,努力露出了一個微笑:“羅維。”


    他連忙也微笑著應和:“哎,在這兒呢。”


    我繼續微笑著說:“我發現,你真的是這個世界上……”


    “對你最好的人是吧?哈哈,你這麽說我不好意思啊。”他主動接過話。


    我沒理他,繼續說下去:“這個世界上,最虛偽的人了!”


    所以說,我唱歌,那就是一出悲劇,一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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