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馨在一夜之間變了很多。


    我不知道蘇冽跟她說了什麽,是坦誠相勸還是惡言相向,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嘉馨終於放棄了他。大家都猜到了些什麽,卻很有默契地什麽都沒問,待她如往常。看著她異常沉靜的麵容,我並不擔心,時間永遠是最好的良藥,我們受過的傷、流過的淚,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不見。


    自從那次被我掛了電話之後,我和哥哥仿佛進入了冷戰階段,他一直沒再打過來,我當然也不會打過去。往家裏打電話的時候嬸嬸讓他跟我說兩句,結果等我過去接的時候那邊電話已經掛了。劉成蹊有的時候就是這麽小心眼。


    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想一想我們本來就不好,這樣隻是恢複到從前,也就釋然。


    一個月以後哥哥放暑假,卻沒有迴家,說是跟同學一起接了一個項目,要留在北京。我安慰自己,應該不是因為我,他一向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對他也沒那麽大的影響力,這次不迴來,應該是真的有事。


    姥姥一邊數落哥哥不孝順,一邊對嬸嬸感歎:“成蹊現在真的是長大了,從前隻會花錢的小孩子現在也能自己工作賺錢了。”


    暑假放到一半時哥哥還沒迴家,嬸嬸和姥姥放心不下他,尤其是姥姥,總是念叨著哥哥,幹脆決定一起去北京看他。作為家中女性的一員,我也被兩人帶著一起去了。


    雖然我不確定哥哥是不是想見我,可是嬸嬸和姥姥都開了口,我留在家裏也沒什麽事做,索性就當去北京旅行了。


    嬸嬸和姥姥對北京都十分熟悉,之前嬸嬸到北京出差的時候也去過哥哥的公寓,所以就沒通知哥哥,想給他個驚喜。


    哥哥的公寓就在他大學旁邊,我們在酒店放好了東西徑直過去。門鈴按了半天,嬸嬸幾乎要放棄給他驚喜打電話給他的時候,門終於開了。


    眼前的人睡眼惺忪,頭發比鳥窩還亂,胡子更是不知道多少天沒刮了,看起來邋遢又頹廢。開門的人打了個哈欠,看到是我們,頓時呆了。不僅是他,姥姥、嬸嬸和我,全部目瞪口呆。眼前這人分明是哥哥,可又邋遢得完全不像哥哥。


    “姥姥,媽,你們怎麽來了?”他又看了我一眼,“還有你?”


    嬸嬸和姥姥馬上進入了戰鬥狀態,拖著他就衝進去收拾了。公寓裏是可想而知的亂,沙發上丟的衣服也不知道是穿過還是沒穿過的。姥姥一邊歎息一邊開始大麵積清理,我跟在後麵,幫忙清撿著衣服,浴室裏傳來哥哥的喊叫:“媽你輕點,輕點!泡沫進眼睛裏去啦。”


    “少廢話,別動。”


    一個小時以後,我們才把哥哥的公寓收拾幹淨,哥哥已經清洗幹淨穿戴整齊站在一旁了,他插不上手,隻能在一旁嘟囔:“你們收拾個什麽啊,到時候鍾點工來了自然會收拾的。”


    “還鍾點工呢,亂成這樣,我可丟不起那個人。”姥姥冷哼,“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讓你姥爺把你送軍校裏去。”


    哥哥笑嘻嘻地坐過來哄姥姥:“好姥姥,我知道您對我最好了,怎麽忍心把我送軍校去。我就是最近忙起來才沒收拾,平常我這兒可都是幹淨得一塵不染的。”


    “就你,還一塵不染呢!”姥姥不相信,“你什麽樣我還不知道。”


    “那是,我哪兒騙得了您,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我姥姥了。”哥哥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仍舊笑著討好姥姥。二十多歲的哥哥,遇到了姥姥,還是像小孩子一樣。


    姥姥忍不住露出笑容:“就你會說。”


    “哪兒隻會說,我這次賺了點錢,明天帶你們去逛街,想要什麽我埋單。”


    “賺了點小錢,還不夠你嘚瑟的。”嬸嬸說,“你那點錢,還是自己留著吧。”


    “你怎麽知道是小錢?”哥哥麵有得意之色,但也沒透露是多少,“反正夠你們花的了,我第一次賺錢,當然要孝敬我姥和我媽了。”


    “你別忘了你妹妹,圓圓在家可經常提起你,一點沒有當哥哥的樣子,妹妹來了還要幫著你收拾屋子。”


    哥哥掃了我一眼,那樣子明顯就是不相信,但也沒說什麽。我汗顏,嬸嬸您還真會為我說好話,我那不是投其所好才偶爾在您和姥姥麵前提一提他嘛。


    姥姥和嬸嬸跟哥哥聊得正開心,門鈴響了,哥哥看似隨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暗暗地歎了口氣,自動地站起來去跑腿開門。


    一個高挑的長發美女站在門外,看到開門的人是我,她有些驚訝:“你是誰?”


    “我……我是劉成蹊的妹妹,你是……”


    她臉上馬上綻放出漂亮的笑容,對我伸出了手:“我是路文琪,你哥哥的女朋友。”


    女朋友!這下輪到我驚訝了。哥哥以前在電話中也講了一些自己的事,但並沒有提到這位女朋友啊,難道是最近交的?驚訝歸驚訝,我還是同她握了握手,請她進來。


    哥哥一看見她,就皺起了眉:“你來幹什麽?”


    “來喊你吃飯啊。”她笑吟吟地說,看見旁邊坐著的姥姥和嬸嬸,她問,“這是……”


    “我媽,我姥姥。”哥哥簡單地介紹。


    她笑得更燦爛,馬上熱情地對姥姥和嬸嬸自我介紹:“姥姥好,阿姨好。我是路文琪,成蹊的同學,也是他的女朋友。”


    姥姥和嬸嬸對望一眼,嬸嬸對她客氣地笑了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成蹊的女朋友,沒聽他說啊。坐吧。”


    她絲毫不緊張,一舉一動都落落大方,顯得十分自信。我偷偷看了哥哥一眼,他眼底隱隱有不快,顯然並不是很歡迎路文琪的到來,但也沒有否認他們的關係。


    “成蹊還愣著幹什麽,還不給你朋友倒水。”姥姥對哥哥說。


    路文琪馬上笑著說:“不用不用,成蹊一向不把我當客人的,何況我也不渴。”


    “哦,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你來找成蹊有事的?”姥姥問。


    她看了哥哥一眼:“沒什麽事,我是來叫成蹊出去吃飯的。他總是不按時吃飯,吃也就是吃泡麵,對身體太不好了,所以每天一到吃飯時間我就過來拖著他出去吃飯。”


    “那我要謝謝你了。我們都不在成蹊身邊,也沒人照顧他,這孩子,從小就不知道照顧自己。”嬸嬸接過話。


    “哪裏,阿姨您不用跟我客氣。對了,你們還沒吃飯吧?不如我請大家出去吃飯吧。”


    “哪能讓你請,我們也正準備出去吃飯呢,一起吧。圓圓也餓了吧,走,咱們吃飯去。”嬸嬸站了起來,招唿我。


    我點了點頭,站起來。路文琪過來熱情地牽起我的手:“你是成蹊的妹妹,那我也是你姐姐咯。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啊?”


    雖然不太適應陌生人的熱情,我還是禮貌地迴答:“我叫梁滿月,姐姐好。”


    “咦,你們兄妹怎麽不是一個姓?”她奇怪。


    我正準備解釋,哥哥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你問那麽多幹什麽,我跟我媽姓。”


    路文琪笑笑,沒有再問下去。


    這位路文琪姐姐顯然是一位極會做人的人,在生活中想必也是左右逢源。她熱情地邀我跟她坐了一輛車,一路上一直牽著我的手,待我極為親切,不斷地給我介紹周圍路過的景物。我雖然有些不自在,還是露出笑臉,擺出一副極有興趣的樣子。我當然知道,她之所以待我這樣親熱,當然不可能是因為我漂亮可愛讓她一見如故喜歡得不得了,雖然她是這麽說的,但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顯然,她十分喜歡哥哥,否則不會對我如此上心。姥姥和嬸嬸對她都不是特別熱情,也沒顯示出多大的喜歡,她當然要拉攏我。


    當然,如果可以,我想告訴她,我之於哥哥,顯然沒有她想的那樣重要,事實上,我連他早上要吃包子還是餃子都左右不了。


    飯桌上,嬸嬸嘴角含笑,禮貌地詢問著路姐姐的家庭情況,她十分得體地迴答著,不時看看哥哥,對他微笑,顯得十分甜蜜。哥哥卻沒什麽迴應,麵色平常,姥姥隻顧著對哥哥噓寒問暖,替他夾菜。沒人理我,我樂得輕鬆,自己一邊吃,一邊聽著嬸嬸和路姐姐的對話。


    原來她是哥哥導師的女兒,同哥哥在一個學校,卻不同係。父親不僅是哥哥的導師,還是本校的博導,母親則在另一所大學任副教授,算是書香世家了。我看了哥哥一眼,原來是老師的女兒啊。


    那時《笑傲江湖》正在熱播,我也從圖書館借了金庸的原著來看,第一反應就是大師兄和小師妹了。隻是兩人之間,小師妹顯然更加主動熱情一些,我在暗暗歎息,那就不好意思了哥哥,你不算是令狐衝,你是林平之。


    聽到她說她跟哥哥已經交往了快一年的時候,嬸嬸不悅地看了哥哥一眼:“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麽這麽長時間都不跟媽媽說,害得媽媽和姥姥一點準備都沒有。”


    哥哥聳聳肩:“你又沒問。”


    路姐姐連忙轉移話題,不斷地誇獎哥哥有多優秀,在學校多受老師喜愛,嬸嬸也沒接著怪下去。


    “家父就特別欣賞成蹊,經常在家誇他是他教過的非常聰明的學生之一,做事靈活,有前途。”


    “哪裏,令尊過獎了。”嬸嬸微笑,“他教過那麽多學生,成蹊那點小聰明不值一提。”


    “不是的,家父是真的特別欣賞成蹊,他在it行業認識許多人,也有不少學生,成蹊還有不到一年就畢業了,家父說過,到時候成蹊在北京創辦公司,他一定會盡力幫忙的。”


    “那你要替我謝謝令尊的好意了。”嬸嬸淡淡地說,“不過我和他爸爸都跟他商量好了,成蹊將來畢業的話如果不出國深造就迴到家鄉來,自己創辦公司也行,接手他爸爸的公司也行。”


    路姐姐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驚愕地看了看哥哥,隨即恢複過來,嗬嗬地笑了幾聲,不再提這個話題。


    隻是這頓飯,她的話漸漸少了下來,神色也有些恍惚,明顯食不知味。


    吃完飯,嬸嬸吩咐哥哥送路姐姐迴家:“順便再帶著圓圓在外麵逛一逛,她第一次來,我們就先迴酒店了,你記得早點把她送迴來。”


    我笑得勉強,嬸嬸不喜歡別人就算了,還讓我硬夾在中間做電燈泡。唉,小孩子也不好做啊。


    嬸嬸和姥姥走了之後,路姐姐沉默下來。她一直牽著我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同我聊一些瑣碎的話題。可我明顯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她不住地看哥哥,好像在等待哥哥跟她說什麽。可是哥哥一直自己默默地走在一旁,一路無話。


    我們走過一家冷飲店的時候,她突然開口:“滿月,你渴了沒有?姐姐請你吃冰淇淋吧。”


    我剛準備謝絕,但注意到她的臉色,還是點了點頭:“嗯,謝謝姐姐。”


    她帶我進去,幫我買了冰淇淋:“你在這兒慢慢吃,我和你哥在外麵有點話要說。”


    兩人就在門口沒有走遠,透過玻璃我可以看見他們。


    路姐姐明顯激動一些,哥哥則是一副淡漠的表情,隻是任她說,也不還嘴。這個表情我在蘇冽臉上也見過。


    我隱約明白了些什麽,不再觀察兩人,低下頭專心吃冰淇淋。


    其實我還是挺喜歡路姐姐的。誰都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哥哥,可是,哥哥也許並不喜歡她的過分主動與自作主張。


    冰淇淋快吃完的時候,哥哥進來了,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走了。”


    我老實地站起來,跟在他後麵。


    出門的時候,卻看見路姐姐竟然蹲在路邊哭泣。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她,可她仿佛沒感覺到一般,將頭埋在膝蓋中,脊背不住地顫抖。


    我不忍,扯了扯哥哥的衣角,指了指她:“哥哥……”


    他竟然冷笑了一下:“別管她,走。”


    那是他的女朋友,他怎麽會這麽絕情?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跟上他,轉去路姐姐身旁,低聲安慰她,勸她起來,不要再哭了。


    她連頭都沒有抬,不理我,繼續哭泣。


    周圍人的目光讓我有些尷尬,沒想到她哭起來這樣任性,不管不顧。


    “叫你走就走了。”哥哥過來拎起我的胳膊,又對路姐姐說,“路文琪,每次都來這一招,你不煩我也煩了。”


    她身子一頓,抬起頭來楚楚可憐地看著他,雙目紅紅的,我見猶憐。


    可哥哥偏偏不心軟,拉著我頭也不迴地就走了。


    高傲就算了,偏偏脾氣還不好,脾氣不好就算了,偏偏嘴還惡毒,嘴惡毒也就算了,偏偏還這麽冷血。我被哥哥拉著,身不由己,暗暗腹誹。不過表麵上還是不敢表現出來,這人生地不熟的,萬一他一生氣把我扔下了,那我不是得上演少女萬裏尋親記?


    他沒有帶著我打車,而是繼續默默地走著。他手長腿長,走路速度也快,我在後麵跟得差點都要小跑了。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變相懲罰我?


    他突然停住,我一個不留神,一下子撞上了他的後背。


    “啊,好疼。”我苦著臉摸著鼻梁輕叫。


    他卻笑了起來:“白癡。”


    雖然我很想告訴他,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是十分不對的,但是想了想我們之間的不平等地位,我決定還是自認倒黴,任由他嘲笑。


    看他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我趁機跟他道歉:“哥哥,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麽?”


    “我上次不該掛你電話,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錯了。”我努力讓自己顯得誠懇一些。


    “我什麽時候怪你了?”


    “那……那你後來都沒給我打過電話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那你就不會打過來?”


    我堆出笑容:“我這不是怕惹你生氣嗎?”


    他哼了一聲,問:“你那個朋友後來怎麽樣了?”


    “分手了。”


    “沒怪你?”


    我心下頓時有些小得意:“沒有,我們還是好朋友。”


    他看了我一會兒,終於伸出手,將我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這麽傻,以後怎麽辦?”


    “嘉馨和我是這麽多年的好朋友,我不會看錯人的。”涉及嘉馨,我忍不住分辯。


    “不是說這個。行了,走吧。”


    他說完繼續往前走,隻是腳步卻放慢了。


    “哥,路姐姐看起來很喜歡你的。”我跟在後麵,小心翼翼地說。


    “你懂什麽!”


    “我是不聰明,可也不是真傻子啊。”我抗議。


    他笑出來:“那你就是假傻子,反正跟傻分不開邊。別人給你點小恩小惠,你就想給別人賣命了。”


    我看著他漂亮的笑容,終於還是放棄了後麵要說的話。以哥哥的智商,我想他應該不是不懂,他想怎樣,我又怎麽管得了。唉,路姐姐,不是我不幫你,我實在是愛莫能助。


    第二天,哥哥來酒店接我們。


    “怎麽不見你的小女朋友啊?你不帶她過來跟我們一起逛逛?”姥姥問。


    “帶她幹什麽,跟你們又不熟。”哥哥摟過姥姥,“今天就咱們一家人去逛街,您想要什麽吱一聲,我鞍前馬後地服侍著您。”


    姥姥笑,打了他一下:“臭小子,還鞍前馬後呢。”


    哥哥帶我們去逛新天地。一到那兒,嬸嬸馬上來了精神,她對這裏熟得很,根本不用哥哥帶領,駕輕就熟地就帶著我們四處血拚,哥哥則代替了叔叔的任務,盡管嬸嬸說不用,他還是十分積極主動地去付賬。


    看得出,盡管嬸嬸嘴上拒絕,心裏卻是十分開心的,臉上帶著自豪的笑容。


    他當然也沒有虧待我,不僅給我的衣服付了賬,還給我換了個新手機。


    我們在北京待了三天,三天以後,哥哥跟我們一起迴了家。隻是,一直到我們走,那位路姐姐都再沒有出現。姥姥和嬸嬸大概都知道點什麽,她們都不提,我當然也不會問。


    飛機上我在心底暗暗慶幸自己有遠見懂得和哥哥冰釋前嫌,否則他就算在北京不收拾我,迴了家我也倒大黴了。


    “梁滿月,真聰明。”我小小地誇自己。


    “你說什麽?”哥哥轉頭看我。


    我馬上又露出討好的笑容:“沒有沒有,我是說,哥哥迴家了,真開心。”


    “馬屁精。”他不屑地挑了挑眉毛,嘴角卻不經意地向上揚了起來。


    高三這一年,其實過得沒有想象中那麽緊張。


    高二的時候,我們班就被改成了文科班,我們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同學,除了王凱轉去了理科班,其他的仍然留在原先班級。


    經過了從前哥哥的鍛煉,我對高三的試卷竟然來得比別人還熟悉一些,尤其是語文試卷,看來字典查多了也是有好處的。


    大概文科班真的要比理科班輕鬆一些,每天中午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王凱都得抱怨好一陣子那些讓他算得焦頭爛額的物理題和心狠手辣的班主任。可是同在理科班的宋奇峰隻忙著和薛瑩甜蜜,根本懶得附和他,我們另外一些人無法感同身受,也隻能象征性地安慰下,羅維幹脆就在一旁幸災樂禍了,弄得王凱每次都狂性大發,他又不能跟我們女生動手,結果隻能和羅維互毆,我們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


    男孩子的精力真是旺盛,高強度的複習都消磨不了,這樣的互毆戲碼我們每天都要看好幾遍。


    那時我真的是懶,座位就在窗戶旁邊,天晴的時候陽光就會穿過窗戶照射進來,溫暖,和煦。如果有可能,我恨不得從早到晚都趴在桌子上,感受背後溫暖有熱力的陽光。羅維說我是得了軟骨病,堅決不肯讓我安生,隻要一有空閑絕對會把我拉起來出去活動。那時因為要上晚自習,下午放學後大家都會在學校吃,羅維總是要拖著我去操場上看他踢球,天知道我根本看不懂,隻好拖著嘉馨,一起坐在操場旁邊聊天。


    那時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是平淡無奇,大家不斷地憧憬著未來,幻想著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幻想著以後在職場廝殺的日子。卻沒有發現,真正最美好的日子,就在此刻。很多年後,我還會想起那時的藍天,那時淡淡的青草味道,金黃的沒有熱力的夕陽,照耀著操場上揮汗如雨的少年和操場邊抿嘴微笑的少女。


    我們的生命中,總會有一些時光,是我們溫暖的來源。生活或許可以給予我們苦難、挫折、痛苦,但這些埋藏在心底的記憶,一定會在必要時給予我們支持,溫暖我們的心靈。它之於別人,或許毫無意義,但對我們來說,確實那樣的彌足珍貴。我愛的人,我最親愛的朋友們,他們永遠在那裏,不曾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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