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走後,我心裏頗為放心不下,我曾開著車在十裏八鄉轉悠,但是老師沒名沒姓的,茫茫人海,大海撈針一般。


    時間沒過多久,我心裏的那份不安終於應驗。國慶節前的一天,了塵居迎來了兩名警察,其中一位向我出示了警官證,雖然他動作很快,似乎不想讓我看清,但是我由於修習巫術的原因,動態視力遠超常人,我看到警官證上寫著,都江堰市刑偵大隊,一級警司,孟國雄。


    孟警官很不友善的問我,前段時間是不是一隻有個流浪老頭住在我這。我說是,孟警官便開始拉住我的胳膊,說那個老頭死了,而且是他殺,讓我迴派出所接受調查。我心裏萬分震驚,警察登門,這事應該不會作假,心中那份不安終於應驗,老師寫的離別信,竟然成了遺書。


    竹子聽到我要被帶走,急了,攔著兩名警察不讓走,我趕緊勸慰她,說我隻是被帶走調查,不會有事。


    安慰好竹子,我衝豆漿示意,她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化成白光附著在我胸口的玉佩上,我立刻能感到這塊玉佩活了過來,不再是沒有生命的死物,吐納間便有絲絲巫力流入,不停地溫養著。


    由於竹子的衝撞,那姓孟的警察頗為不爽,最後竟給我帶上了手銬。偏遠山區的小鎮子,比不得cd在這裏,警察就是王法,我沒有爭辯,任他們拷著。


    一路無話,我被帶進了派出所的一間審訊室。


    姓孟的警官和另一位年輕的警官一起審問我,我略過老師教我巫術不講,隻說看流浪老頭可憐,讓他在我住了一個月。


    孟警官陰笑著說,都進來了還不老實交代,你以為你能騙得了誰?告訴你我們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你與這起兇殺案脫不了幹係。


    我說你不要故意引導我,我與那老頭無冤無仇,還供他吃食,幹嘛要殺他。


    孟警官說,無親無故的一個髒老頭,你養他一個月?你有那麽好心,必然是圖人家什麽,你最好老實交代,省的受苦。


    我心裏已經起了幾分火氣,這幫警察吃著人民的俸祿,穿人皮不幹人事,聽話裏的意思,還準備刑訊逼供?我已經說的口幹舌燥,態度也強硬起來,說事實就是這樣,你們愛信不信。


    孟姓警官往後靠了靠,點了一根煙,眯著眼睛說,你為什麽管那老頭叫老師?


    我一時語塞,我若是張口就能胡來的人,早就在國企如魚得水了。


    孟警官一拍桌子,厲聲說道,趕快交代,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我忽然想起來老師的信我一直隨身帶在身邊,這封信也許能證明我的清白。於是把信拿出來給他們看。


    兩個警察輪番看了,孟警官說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史?還偽造了這封信?這老頭教了你巫術?簡直是扯淡。


    我說信就是我老師寫的,你們可以做筆記鑒定。


    兩個人對視一眼,孟警官又說,這信是重要的物證要交由刑偵大隊負責。說完和年輕警官一起走出審訊室。


    審訊室裏隻剩下我一個人,直到此時我還天真的以為,我真的隻是來協助調查的。時間過去很久,大概有半個小時吧,手腕被手銬銬住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我的心情開始煩躁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孟國雄要把我扣留這這裏。


    我試著召喚豆漿,好半天,她才從玉佩裏鑽了出來,打了個哈欠,好像剛剛睡醒的樣子。我沒好氣的瞪她,主人在這裏受苦,她卻躲在玉佩裏睡大覺。她繞著我飄了幾圈,對我正義的眼神渾然不在意。


    我集中注意力,與豆漿建立起聯係,腦中浮現出豆漿看到的世界,正好是我的臉,雖然有些扭曲變形,依然無法遮蓋我的帥氣。


    現在不是自戀的時候,我控製豆漿從審訊室的窗戶飄出去。我發現豆漿可以穿過玻璃,卻無法穿過鐵門和混凝土的牆壁。


    離審訊室不遠,有一間會議室一樣的房間,孟國雄和剛剛那個年輕的警察都坐在裏麵,除此之外還有兩名穿便裝的警察。他們正在埋頭查看卷宗,我控製豆漿低頭去看,文件裏有一些照片,上麵血糊糊的一片,好像是不同角度拍攝的屍體。這些警察一邊看,一邊小聲的討論著什麽,我凝神去聽,他們的談話聲通過豆漿傳到我的腦海裏。


    孟國雄罵罵咧咧的說,該死的流浪老頭,死在哪不好,偏偏死在繁華的商業街,也不知道是哪個龜孫記者消息這麽靈通,我們都還沒到,消息就已經傳遞上去見了報紙。這下可好,人命案,局裏掛牌督辦,要求我們十天之內破案,我看吶,這麽離奇的案子八成也要變成懸案了,咱們隊年底的獎金還有評優評先,基本沒戲了。


    便服警官說,比對了老頭的指紋和血液,還通過係統進行了麵部對比,都查不到這老頭的身份,死的是誰都不知道,這案子不好查呀。


    孟國雄說,是呀,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關著的那個小子了,也活該他倒黴。小李,昨天吳局長不是打電話來詢問進展嗎?你就迴電話說已經基本掌握了犯罪嫌疑人,正在調查取證。先忽悠著上麵,別讓領導覺得咱們什麽也沒幹。


    年輕警官小李說,這樣不好吧,從目前的證據看那人一沒作案動機,二沒作案時間,就這樣貿然把他抓起來,太冤枉他了。


    孟國雄說,沒辦法啊,應付差事嘛,關他幾天又能怎麽樣,到時候就說證據不足再把他放了,他一個平民百姓,沒權沒勢的,能把咱們怎麽樣?


    小李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也沒說話,點點頭應下了。


    我聽到這,心裏火氣漸盛,這些個穿製服的王八蛋,隻想著自己的前程和利益,全沒把平民百姓放在眼裏。吃著人民的俸祿,幹的是損人利己的勾當,就算我平時與人為善,此時也覺得心中抑鬱之氣難以平息。


    正在這時,門口忽然開始吵嚷起來,好像有什麽人正在大聲爭吵。我控製豆漿往外飄,發現竹子不放心我,竟然自己跟來了,手裏還提了飯盒。她正在和門口兩名警察爭吵,說我沒犯法,為什麽無緣無故把我抓緊來,還不讓她進來探視。


    孟國雄站起身來往外走,嘴裏說著髒話,抱怨竹子給他添亂。我控製豆漿跟在後麵,心裏滿滿的感動和愧疚。


    孟國雄走到門口訓斥到,吵什麽吵,知不知道這裏是哪?抓他肯定有抓他的理由,你趕緊迴去,別妨礙我們辦公。


    其餘兩名警察也勸她,讓她趕緊迴去。但是竹子性子倔,就是不依。幾人爭執半天,孟國雄有些不耐煩,說道,你再在這裏吵鬧,信不信我把你也抓起來?你和那小子勾勾搭搭,說不定謀害受害人也有你一份。


    竹子都快氣炸了,她在北京天子腳下,自然沒人敢這麽囂張狂妄,沒想到來到這窮山僻壤,還有人如此目無王法,揣著好大的官威,端著好大的架子。


    竹子繼續申訴她的合理要求,孟國雄陰沉著臉,直接動手捉住竹子的胳膊,嘴裏說著,我現在懷疑你參與謀害一名流浪漢,你準備接受調查吧。說著粗暴的把竹子往派出所的樓裏拽。


    我目睹著這一切,恨得牙齦都快咬出血了。片刻後,孟國雄拽著竹子來到我所在審訊室外麵的走廊裏。我在審訊室裏麵喊,孟國雄你個王八蛋,你敢動我女朋友一下試試?


    竹子聽到我的喊聲,抓住審訊室窗戶的鐵欄杆朝我望過來,雙眼噙著淚水。孟國雄對我的威脅絲毫不在意,他撇開竹子的手指,硬生生的把她拽走。竹子哪裏抵得上一名壯漢的力氣,吃痛的哼了一聲,漂亮的臉蛋消失在窗戶的另一邊,眼神裏盡是不舍。


    我看的睚眥欲裂,心裏再不遲疑,調動體內的巫力開始淩空畫符。


    孟國雄給竹子帶上手銬,關進另一間屋子,走迴來停在我的審訊室外麵,陰笑著朝我說,臭小子你敢罵我?你準備在這裏被關到過年吧。


    我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說,孟警官你進來,我有事要交代。


    孟國雄楞了一下,開門走了進來。我巫力尚淺,淩空畫符已經很難做到,隻有等他靠近,才能將這符籙種在他的身上。


    孟國雄來到我麵前,問我有什麽要交代的。我專心施咒,看著灰色的符籙消失在他的胸口,這才冷笑著說,你為了給你上司一個交代,冤枉好人,必遭天譴,不管你信不信,從今晚開始,你會口生膿瘡,雙手雙腳腐爛,到時候不要哭著迴來找我。


    孟國雄作勢就要打我,那名年輕的李警官走了進來,他顯然聽到了我跟孟國雄的對話,趕忙拉住孟國雄,隻說案子有重要的發現,把他拉出了審訊室。


    我控製豆漿去找竹子,她在隔壁不遠,正小聲的哭泣。豆漿伸出靈質體的舌頭去舔竹子的臉,竹子若有所覺,抬頭看見豆漿,知道是我在控製,問道你還好嗎?


    我趕緊讓豆漿點頭,然後飄到竹子的懷裏,依偎著盤起身子,就好像我自己依偎著竹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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