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亦匆匆趕去了醫院,蕭老爺子倒也沒什麽大礙,隻是氣極攻心,醒來之後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蕭亦開著車將蕭老爺子接迴了家,一路上蕭老爺子一句話都沒說,蕭亦幾次想開口,可看到蕭老爺子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一副很疲倦的模樣,就沒有出聲。


    沒想到是蕭老爺子一迴到家裏,就開始大發雷霆,見東西就砸。


    “爺爺!”


    砸點東西倒是無所謂,蕭亦是擔心蕭老爺子會傷到自己,連忙上前去拉他。


    “滾!”


    蕭老爺子似乎很生氣,猛得甩開了蕭亦的手。


    蕭老爺子雖然現在年紀大了,但年輕時候也是從槍林彈雨裏闖過來的,身手本就不凡。此時,他正在氣頭上力道很大,蕭亦猝不及防,被他直接給甩在了地上。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蕭亦是雙手先著地的,一雙手掌皆被瓷片給割破了,鮮血淋林的,有些觸目驚心。


    而蕭老爺子卻看都沒看他一眼,還在繼續摔東西,發泄著他的怒氣。邊摔邊罵道:“我養你有什麽用?狼心狗肺,吃裏扒外的東西!明知道喬念之是我的孫子,卻一直瞞著我。這次要不是我自己去查,是不是等到我哪天入了土都不會知道?”


    蕭亦這才知道,原來爺爺發這麽大的火是在怪他。


    “爺爺,瞞著你是我不對。可是哥他自己不願意……”


    蕭亦試圖解釋。


    他和喬念之是大學同學,興許是血濃於水的緣故吧!他們一直很談得來,後來就成了死黨。當初是喬念之主動和他相認的,他很高興,原來他還有一個哥哥。當時他就提出了讓喬念之迴蕭家的想法,但喬念之果斷的拒絕了,還要他務必保守這個秘密。後來,他又勸了喬念之好幾次,可他態度堅決,還說如果他再提迴蕭家的事,他就不認他這個弟弟了。所以,他隻得作罷。


    後來,他開始慢慢接手蕭家的勢力,才開始明白喬念之執意不迴蕭家的原因,因為連他自己都開始厭倦這種喊打喊殺的生活,所以愈發不願意再讓喬念之卷進來。


    可蕭老爺子卻根本不聽他的解釋,急切的打斷了他的話。


    “混賬東西!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不就是怕喬念之迴到蕭家之後搶走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嗎?”蕭老爺子指著蕭亦的鼻子,冷聲道:“我告訴你,我還沒死,你這狼子野心未免暴露的太早了些。”


    蕭亦的眼裏滿滿都是震驚,然後是難過。他沒想到,疼他,愛護了他這麽多年的爺爺,他敬愛了這麽多年的爺爺,竟然是這樣看他的。從什麽時候開始,爺爺變成了一個他完全陌生的模樣。


    “爺爺,我是你教出來的,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不說,我把喬念之當成親哥哥,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隻要他要,我定雙手奉上。就算我真的狼子野心貪戀現有的一切,難道就不應該嗎?我和喬念之都是你的孫子,都流著蕭家的血,繼承家業本就是理所應當的。為什麽你要那麽偏心他?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孫子嗎?”


    這一刻,如果說蕭亦不傷心,那是假的。他和喬念之同樣都是爺爺的親孫子,他甚至從小就陪在爺爺身上。若論感情,明顯是他和爺爺比較深。若說爺爺要偏心,也應該偏心他才對。可為什麽爺爺自從知道了喬念之的存在之後,對他的態度就完全變了呢?


    “你還敢頂嘴!”


    聞言,蕭老爺子就要去打蕭亦。


    隻聽“啪”的一聲,一耳光狠狠的甩在了蕭亦臉上。蕭老爺子微微一愣,眼中眸光微閃,似乎很是驚訝,驚訝蕭亦竟然沒有避開。


    而蕭亦則是愣愣的站在那裏,如雕刻一般,眼中隱隱有淚光,卻隻是倔強的看著蕭老爺子。


    他沒躲開,他以為爺爺不會真的打,可那一耳光卻如此的響亮。


    然後,他突然就笑了,笑的無比的諷刺。


    “阿亦……”


    蕭老爺子似乎瞬間就迴過神來了,眸光閃動,看到蕭亦垂在兩邊的手還在流血,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


    可蕭亦卻往後退了幾步,冷冷的看著他,說道:“哥的事情,瞞著你是我不對。可是哥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他如果不願意,誰也勉強不了他。蕭家在你眼裏也許是個香饃饃,可是在哥眼裏卻一文不值,他甚至不屑一顧。關於哥的身世,我一直瞞著你,一是因為哥他自己不願意;二是因為蕭家這樣遊走在黑暗裏的生活,連我這種從小在蕭家的人都厭倦了,我不忍心再將哥拉進來。如果蕭家對於我們兩兄弟來說是責任,我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由我來扛這個責任難道還不夠嗎?我隻希望哥可以去過他想過的生活。我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麽錯?”


    蕭老爺子眸色沉沉的看著蕭亦,沒有說話,不知道是無言以對,還是無話可說。


    “不管爺爺相不相信,如果不是因為爺爺,我其實也不想要蕭家這個爛攤子。”


    聲落,蕭亦轉身離開。


    ……


    兩人爭吵之後,蕭亦就住在了酒店,好幾天都沒有迴家。


    然後,卻突然接到了阿三打來的電話,說是蕭老爺子在家裏暈倒了。蕭亦急匆匆的趕迴了家,卻看到蕭老爺子神清氣爽的坐在客廳裏,頓時才發現自己被騙了,轉身就要走。


    “阿亦,還在生爺爺的氣呢?”


    蕭老爺子站了起來,笑眯眯的道。


    蕭亦站著沒動,也不說話。


    “爺爺向你道歉,好不好?”蕭老爺子走到蕭亦的麵前,眼裏滿滿都是歉意,說道:“爺爺那天是被念之給氣昏了頭,所以才會口不遮攔。那並不是爺爺的心裏話,都是氣話,你別放在心上。”


    “嗯。”


    蕭亦淡淡的應了一聲,那一天他確實很難過,但倒也沒有真的生爺爺的氣。畢竟兩人那麽多年的爺孫感情,不可能就這麽吵一次架,就吵沒了。


    蕭老爺子見蕭亦鬆口了,就拉著他的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慈祥的道:“我特意讓陳媽做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你快嚐嚐。”


    “好!”


    蕭老爺子見蕭亦拿起一塊桂花糕開始吃起來,就開口說道:“爺爺現在就隻有你和念之兩個親人了,你們兄弟倆能相親相愛,自然是爺爺最樂見的。那天爺爺是糊塗了,才會說出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蕭家遲早都是要交到你們倆兄弟手裏的,以你和念之的能耐,若你們能聯手,相信一定能讓蕭家再上一層樓。現在念之不想迴來,我也不逼他。你們年輕人有你們自己的想法,我雖然不認同,但是也能理解。


    念之現在很排斥蕭家,你和他關係好,有空的話多勸勸他,不管怎麽說,他體內都流著我們蕭家的血,他總是我的親孫子。爺爺現在老了,也沒什麽其他的心願,就希望你們倆兄弟能多陪陪我這個老人家。你爸去世了那麽多年,他若在天靈,肯定也是希望念之能認祖歸宗的。”


    聞言,蕭亦吃著桂花糕的動作一頓,看向蕭老爺子目光透著疑惑。但僅是一瞬,又恢複如常了。


    蕭老爺子倒沒注意到蕭亦異常的目光,又繼續說道:“你爸的死和喬鴻睿脫不幹係,念之他現在就是認賊作父。這麽多年,你爸怕是都無法安息。我就想著,你們兩兄弟若是能報了殺父之仇,那我這一生也就沒什麽遺憾了。”


    蕭亦剛好吃完了一塊桂花糕,側過頭看了蕭老爺子一眼,眼中的懷疑更甚了。


    “嗯。我會去和哥聊一聊的。”


    他的心裏對於爺爺剛才的那一番話,存在很多的疑惑,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還敷衍的答應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爺爺在故意討好他。對於替爸爸報仇的事情,哥當初果斷的拒絕了爺爺。現在爺爺又在他的麵前提,似乎是想利用他去動搖哥。


    爺爺向來固執,之前兩人也有見解不和而吵架的時候,但先認錯的總是他。這還是第一次,爺爺向他道歉。這怎麽看都有些怪異,自從爺爺察覺到了他瞞著哥身世的那件事之後,他和爺爺之間似乎就已經迴不到過去了。


    “好的!”


    蕭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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