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色影子聽罷,雙手抱拳,“屬下明白!”


    語罷,那黑色影子隨即緩緩起身,在熠熠月華的照耀下竟有幾分隱約,就好像,真的是一道影子,一道來無影,去無蹤的影子。


    “去吧,趁著夜色尚濃。”


    趁著這夜色,就讓一切都在寂靜中悄無聲息的結束,免得擾了初櫻的水麵。


    那影子點了點頭,戴著麵具的臉上撲捉不到任何東西,隻有一個惡鬼一般的麵具,隻見他從窗戶直接跳出去,眨眼間便沒有了蹤影。


    夜南冥起身,負手而立,望著茫茫夜色,神色依舊淡薄。


    他其實也在想,夜離澈若是再看到自己手下慘死在自己手下,會是什麽樣的反應,當初他以為夜離澈會和後子奴聯手報複自己和初櫻,卻沒想到他竟選擇了這樣一條路。


    姬徽月當日本是將一切都計算好了,去圓咭寺找夜南冥,卻不料半路上宮中有人來說自己的哥哥要來了,讓她迴宮去等著。


    她當時頗為詫異,因為她已經命人去將自己的那幾個所謂的哥哥給殺了,為何還有哥哥前來?


    礙於宮中的人專門前來請,便不得不迴宮,可是一迴宮,便接到了自己的三個哥哥同時暴斃的消息,本來無感的她為了不讓人懷疑,日日待在九香居裏,對外宣稱是終日以淚洗麵。


    本來是應該迴國吊喪的,但是她以此去寧國路途遙遠,因悲傷過度而臥病不起拒絕迴寧國。


    老太宗不大關心姬徽月的事情,寧國三個世子去世的事情傳到老太宗哪裏也能引起他多大的震驚,畢竟,活了大半生,什麽樣的場麵都已經見過了。


    他現在唯一心心念念的,便是自己的孫子什麽時候才能迴來,他這日日盼著夜南冥能帶著永朝迴來,可是這眼看著都入冬了,一個月也早就過了,都還沒有迴來。


    “老太宗,鳳苒那邊,說是想要出宮去。”


    卿酒端了一萬人參進來,一邊往裏走一邊開口道。


    “她要走便走,將念念留下就可以了。”


    老太宗對於崔鳳苒隔三差五就像出宮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接過碗,喝了一口,淡淡道。


    “她也是這樣說的,說念念跟著她也是受苦,倒不如留在宮中。”


    卿酒說來也是唏噓,不過這都是崔鳳苒自己的選擇,她也無權去多說什麽,隻要老太宗同意了,就隨她自己去吧。


    “那讓她出宮去便好了,九兒,你寫一封信再去催催,問老九什麽時候帶朝兒迴來?”


    老太宗想來想去都隻想見自己的寶貝孫子。


    “臣妾這就去寫信,讓人快馬加鞭給王上送去。”


    卿酒見他一副思念孫子思念得要緊的樣子,又有些心疼,又有些忍不住笑。


    等卿酒走了,大殿裏多了一個一身黑袍的人,跪在夜修驥麵前,沉聲道:“迴稟老太宗,王上此時正在南疆與聶州的邊陲小鎮桑鎮上,如今已經派人秘密調集二十萬大軍,隨時待命。”


    “怎麽突然又跑到那裏去了?”


    夜修驥有些惱怒,之前不是都還說在隱玥宮,怎麽又跑到哪裏去了?


    “聶州大軍攻入南疆,南疆祭司前去談判,王上後來便也跟著去了。”


    那暗衛迴稟道,夜修驥卻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緊張詢問道:“那小世子在哪裏?”


    他該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孫子帶到那等邊陲之地去了吧,若是真的是這樣,等夜南冥迴來,他定會好好教訓教訓他。


    “小世子在隱玥宮,由北齊照顧著。”


    “隻一個北齊就可以保護好我孫兒嗎?”


    夜修驥一臉震驚,隨即就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自言自語道:“不行,我必須要去接我的小孫兒迴來,真的想不明白,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不靠譜的爹?”


    “哎喲,老太宗,您這是要去哪裏啊。”


    榮安遠遠看到夜修驥往外走,趕忙上前扶住他,那裏麵的暗衛頃刻消失無影。


    夜修驥說什麽都要去接永朝迴來,榮安不敢阻止,卿酒阻止也沒有用,最後甚至都大發雷霆了,直到折騰累了,方才將卿酒的話聽進去幾句。


    夜南冥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護他周全的。


    這事情傳到久香居,姬徽月在得夜南冥子在桑鎮之後,幾乎是即刻決定要去尋夜南冥。


    之前派人去打探消息都還在圓咭寺,怎麽就悄無聲息的到了桑鎮。


    她倒是不關心永朝在哪裏,她唯一關心的,便是夜南冥在哪裏。


    夜修驥還在為卿酒阻止自己去接永朝的事情而置氣,榮安就匆匆前來,說是姬徽月要迴母國吊唁三個王兄。


    “既然想去就讓她迴去便是。”


    夜修驥淡淡迴了一句,之前剛死的時候不見迴去,如今倒是想起要迴去了。


    “派人跟著。”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


    想著之前夜南冥之所以把姬徽月一直留在宮中,想必定然是有原因的,所以還是多留個心眼的好。


    姬徽月三日後便出宮了,而適逢她出宮那日,崔鳳苒終於是重獲自由,出了宮。


    兩人在宮門口相遇,姬徽月坐在馬車裏,看著孑然一身站在寒風中的崔鳳苒,臉上露出幾抹關懷的笑:“天氣冷了,大王妃應當多穿些,受了風寒可不好。”


    說完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取一件襖子來給大王妃。”


    “多謝月公主好意,我不冷。”


    崔鳳苒開口拒絕,臉上噙著禮貌的笑,許是因為早就心如死灰,不知歡喜為何物,所以此時此刻,笑起來,竟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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