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安慰她,讓他相信自己,對自己卸下防備。


    可是初櫻並不聽,反而是瑟縮成了更小的一團。


    她現在頭腦一片空白,更多的,是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要被夜離澈帶到哪裏去,要做什麽,離南風仙境遠不遠,上官木離還會不會來找自己,自己今後該怎麽辦……


    太多的問題,太多的迷茫。


    夜離澈見她如此排斥自己,無可奈何的收迴手,不再說話。


    他也知道,她需要時間,方才在南風仙境說的話,隻是為了權宜之計,而知道真相的,隻有上官木離。


    馬車出城之後便一直在山路上的緩慢行駛,大約兩個時辰之後,就聽到梵聽一聲勒馬聲,馬車便停了下來。


    初櫻立馬下意識的提高警惕,夜離澈見狀也沉聲問了一句:“發生什麽事了?”


    “點下,是少主。”


    外麵梵聽剛說完,初櫻就倏地抬起頭,想也沒想就鑽出了馬車,果然看到前麵隨風而立的上官木離,眼眶一紅,立馬像風一般朝他撲過去。


    上官木離還沒來得及伸手就被她緊緊抱住了,心中五味陳雜,抬起手將她抱住,溫柔的安撫她。


    “是不是被嚇壞了?對不起,是我的錯,不該讓你去後山。”


    他語氣裏滿是自責,若是他不讓初櫻去後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初櫻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道:“你為何要把半升修為給我,你是不是傻啊。”


    她對上官木離花費半升修為救她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一心想著要找他問個清楚,為什麽要那樣做。


    上官木離聽罷倒是沒有多大反應,隻是淡淡笑了笑,“修為沒有了,可以再修煉迴來,可是你沒有了,我上哪兒去找啊?”


    這世界上就隻有一個初櫻,若是沒有了,就再也沒有了。


    “那你老實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什麽太子妃,你和我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何要花費半生修為救我?”


    不要跟她說什麽醫者仁心,換做任何人都會救的。


    沒有誰會傻到心甘情願花費半生修為去救一個與自己素不相識的人。


    上官木離想了一下,倒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


    “初櫻,你想知道的,我待會兒再告訴你好不好,你先過去等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太子殿下說。”


    夜離澈方才已經下來了,隻是沒有打擾罷了。


    聽到上官木離的話,倒是沒有多大的驚訝,因為他早就料到了,上官木離絕地不會這麽輕易就讓自己帶走初櫻。


    初櫻鬆開他看了他一眼,再迴頭看了一眼夜離澈,轉身上了馬車。


    梵聽也非常識趣的駕著馬車推到後麵,隻是遠遠的看著二人。


    “這下不知道少主可否如實相告了?”


    夜離澈朝上官木離走來,同時開口問到。


    卻不料上官木離並不著急迴答他這個問題,而是開口問道:“我且先問你,若是讓你為了初櫻放棄你現在的一切,你願意嗎?”


    夜離澈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的問出這個問題,整個人猛的一愣,不敢相信的看著上官木離。


    上官木離仍舊麵不改色,與他直視著,“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當然,你現在也可以不用迴答,待會兒等你知道真相之後再迴答我也不遲。”


    夜離澈動了動喉嚨,最終還是選擇了保持沉默。


    “如果我說初櫻如今會變成這樣,全都拜宸王所賜,你信嗎?”


    他相信嗎?這一切,都是因為夜南冥。


    夜離澈不迴答,隻是臉頰肌肉明顯,可以清楚的看出,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定然不平靜。


    上官木離並不打算隱瞞,將之前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夜離澈。


    夜離澈聽到最後,眼底早已經被滔天的憤怒和痛苦包圍了。


    猛的一拳砸在樹上,樹葉隨之簌簌作響,紛紛落下。


    就在他來的時候,還聽說王上要給夜南冥賜婚。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個讓他新生的女子如今正過著怎樣一種淒苦的日子。


    上官木離並無心去知道他到底有多痛苦,有多憤怒,他所關心的,隻有他能不能做到之所要求的,能不能照顧好初櫻。


    “你現在可以迴答我了。”


    他開口提醒,夜離澈卻沉默了。


    “你若是做不到,今日便可以把初櫻留下了,我自有辦法護她。”


    大不了離開背離整個南風仙境,帶著初櫻躲到無人相識的地方。


    若是情況再糟糕一點,他就與整個世界為敵,以一己之力與整個世界抗衡。


    “並不是我想全身而退就可以立馬抽身的,就算我想放棄,也需要時間。”


    一直沉默的夜離澈開口了,從中不難聽出他是可以做到的,隻是生在帝王家,若是想全身而退,並沒有那麽容易,他還需要時間處理這一切。“


    上官木離點頭答應,“既然如此,那此次你帶初櫻迴去,須得答應我幾件事情,不然,我便無法讓你帶她走。”


    “請說。”


    隻要是他可以做到的, 他一定竭盡全力去做。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初櫻的存在。”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


    “更不要讓初櫻知道過去的一切。”


    “好!”


    “還有……”上官木離見他答應得如此爽快,看了他一眼,繼續道:“你須得全心全意去保護她,嗬護她,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她的皮膚會慢慢長出來,我會經常去看她,替她診治。”


    夜離澈嗯了一聲,“好!”


    上官木離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叮囑,正想要開口,夜離澈就搶先開口了:“你放心,你能做的一切,本殿都可以做到。”


    他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本殿已經見過她最美的樣子,就算後半生她都不能長出新的皮膚,我都會一如既往的愛護她,守護她,伴她一生。”


    他知道上官木離內心的顧慮和擔心,也知道他的痛苦。


    所以,他可以代替他,為初櫻做一切事情,包括,放棄太子的身份。


    還有,放棄王位!


    隻要後半生能與初櫻相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可以變得毫無意義。


    上官木離看著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我去跟初櫻說清楚,不然她接受不了。”


    這也就意味著,他願意讓夜離澈帶走初櫻了。


    在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去保護她的時候,抑或是出現了一個能更好的保護她的人的時候,他非常識時務的選擇的放手。


    隻要,她安好。


    他終究是要背負著整個南風仙境,背負著整個上官世家,迴到最初的軌道上,如苦行僧一般活著。


    夜離澈點頭答應,便看著上官木離朝馬車走去,跟梵聽說了兩句話,梵聽便非常配合的走開了。


    上官木離在馬車上待了大概半個時辰,他剛下來,初櫻就跟著下來了。


    從後麵抱著他,哽咽道:“你一定要經常來看我。”


    上官木離不敢轉身,任由她這樣抱著自己,也是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初櫻對自己的依賴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預知。


    可是他也不知道,他對初櫻的依賴,也超出了他自己的認知。


    直到初櫻離開之後,他才慢慢體會到思念是有多折磨人,也才慢慢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放心吧,我很快就迴來看你。”


    他出聲安慰,卻不願意讓她鬆開自己。


    若是能這樣一直讓時光靜止,該有多好?


    “阿櫻,我們該走了。”


    夜離澈不合事宜的出現,沉聲提醒了一句。


    上官木離這才抓住她的手,緩緩掰開,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初櫻站在馬車旁邊,紅著眼眼睜睜看著上官木離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對自己說的話如今還記憶猶新,可是就算是他說的那樣,她一時也無法接受。


    無法接受自己的世界住進一個陌生的男人。


    “走吧。”


    等上官木離走遠了,夜離澈柔聲開口,拉著她上了馬車。


    梵聽立馬駕著馬車趕路,初櫻還是縮在角落裏,用披風將自己包裹的嚴實,似是可以不讓夜離澈看到自己的樣子。


    她覺得,除了上官木離和竹息,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會接納她了。


    包括,夜離澈!


    夜離澈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幾次想開口,都因為她對自己的防備而放棄了。


    馬車裏一片安靜,她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夜離澈那麽溫和的人,此時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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